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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十分钟之前。
      一整节课上的浑浑噩噩,连做三个大梦的陈默及时被心善人好的班主任老刘连名带姓叫了起来,“陈默,你要是实在困得不行,就先站着上课吧。”
      陈默没觉得自己睡着了,他眼睛一直睁着都没闭上,但老刘刚讲了什么他却是真的一句也没听进去,刚才同桌卫宇推了推他的胳膊,他也是基本没感觉到,只有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才如梦初醒。
      原来人困到极致真会睁着眼睛睡着。
      陈默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在课堂上困成这样。
      他站了起来,腿还有些困,站起来的时候有些发软,险些又坐了回去。
      “没事吧?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老刘问。
      “没事。”
      “要是哪里不舒服就提前和我打招呼,不要强撑。”老刘说。
      老刘了解陈默的家庭情况,对陈默的关心和对其他同学的关心稍微有些不一样。虽说老师要做到一视同仁,但如果自己班级的某位同学是个孤儿,父亲又是个因公殉职的人民警察,还真是有些难以权衡公平。
      老刘每次看陈默,总觉得有些心疼,他和自家孩子,还有他外甥年龄差不多大,却承受了其他同龄孩子都没经历过的伤痛。
      疼痛使人成熟,在不成熟的年纪强行变得成熟,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再想想他那儿子,放出去让他独立生活,估计一天都活不下来,他有个外甥,更是个土匪,不上房揭瓦,成天找人打架就是万幸了。
      不过他这外甥人也聪明,打架挑地方,挑人,外面发了狠,回家跟没事人一样,若不是他在学校任教,多少听见些他那土匪外甥做的好事,还真不会知道他那外甥就是个行走的毒瘤。
      下课还有十分钟的时候,老刘收了书说:“剩下十分钟,自习吧,不要说话,知道你们饿,但就憋十分钟,我就在隔壁,被我听见谁的声音,我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最后一节课,大家都饿了,都想吃,但不想兜着走,何况,就只有十分钟,老刘还布置了一堆一小时也完不成的作业。
      班里大多数同学无奈的翻了翻书,“就十分钟布置两张卷子,还不让人说话,切,就是让说也没心情说了。”
      “中午也写不完啊。”
      “这不关我事,别吵就行了,”老刘说,“陈默,你跟我出来一下。”
      “哦。”
      陈默跟着出去了。
      “我看你最近上课总犯困,是不是没休息好?”老刘关切的看着陈默,“我知道你学习态度认真,但晚上一定要十二点之前休息,中午吃完能睡会就睡会,午休还是很重要的。”
      “嗯,知道了,谢谢刘老师关心。”陈默说。
      “也算不上关心,期中成绩出来了,我看了下你的卷子,英语成绩退步了十分,你是不是最近有什么事?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有什么你跟我说,能帮到你的我肯定尽力而为,我是你的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道理不是摆设,我也有责任。”老刘说。
      “没什么事,我会调整好休息时间的。”陈默说。
      “那这英语成绩下降是?”老刘吸了一口气说,“下学期就是高三了,可不敢退步了啊,你这个水平,要再进步十分是很难的,可要退步,别说是十分,要走下坡路,那是很容易的,这个关键点,还是不能放松自己,你的情况特殊,所以,必须比其他人都更努力,才能给自己一个交代,你明白吗?”
      “我明白,刘老师。”陈默说。
      陈默最近休息的确实不好,住在他隔壁的陈冠连着几个晚上都在打电话,那墙是砖头水泥砌的,但还是挡不住陈冠要追求某个女生时激动的说话声,谈高兴了还要朝墙壁砸两拳。
      一个晚安道了半个小时,从晚安两个字说到了第二天吃什么,又从吃什么说到了吃什么热量低,再切到晚安,陈冠那张床就贴着墙,说的什么话陈默大概都能听到,捂着被子也能听到说话的声音。
      不过,陈冠大晚上没用他那个几十块钱买的低音炮放DJ就已经算是良心发现了。
      晚上没放张扬的欧美DJ不代表白天不会放,老刘希望陈默中午可以午休一下,陈默也不是不想午休,只是陈冠那个低音炮实在震的厉害,几十块钱的质量放大音量还是很能折腾的。
      拜陈冠所赐,陈默已经连着几天晚上醒到两点了,中午也从来没睡着过。
      他没有在课堂上睡觉的习惯,陈冠相反,就没有在家里床上睡觉的习惯。
      非得趴桌子上把胳膊压个酸麻才行,有些人就是挑着找罪受,拦都拦不住。
      陈默叹了口气,老刘说他的情况特殊,这话没错,不过老刘就这么老是提醒他,还是让他多少有些不舒服。他不想以被人怜悯的方式和别人区分开,尽管老刘的出发点完全是因为关心,可陈默还是希望这份特殊的关心能少则少。
      “这么着,要不我跟你大伯聊两句?你大伯人挺好说话的。”老刘说。
      “算了吧,刘老师,他挺忙的,我就是这两天没睡好,回去睡一觉就好了,您别这么担心着了,考英语那天我肚子不舒服,作文没写好,下次考试这十分就又回去了。”
      “肚子怎么不舒服了?”老刘问。
      “吃坏了。”陈默说。
      “那行,吃东西也要注意啊,放久了的,冰的凉的就少吃,容易吃坏肚子。”
      陈默连连点头,老刘什么都好,就这点让陈默受不了。
      比他大伯还像他的监护人。
      “那行,进去吧。”
      下课铃还没响,陈默转身回教室时瞥到外班已经有人探头出来往楼道里看了。
      陈默知道他已经没有进教室的必要了,铃声估计在他没进去之前就会响了,但他还是进去了。
      “老刘问你什么了?”卫宇问。
      “让我以后别睡了。”陈默说。
      “不是,你最近跟睡神附体一样,很能睡啊,眼睛睁着都能睡,我一直以为你醒着的,老刘也盯你看了半天,估计不确定你是不是在睡觉,我推你你都感觉不到,睡功练到一定地步了啊。”卫宇说。
      “唉……”陈默一早上叹两回气了。
      “是不是陈冠那个混蛋又给你使绊子呢?”卫宇问。
      “他最近好像又谈恋爱了,整晚打电话,连觉都不睡。”陈默很无奈。
      “你要忍到什么时候啊?好歹也是你弟,不是亲的但也不是旁人啊,怎么做事这么过分呢。”
      “算了吧。”陈默说,他对陈冠的事情其实真谈不上是生气,只是陈冠的行为对他稳定的生活造成了一点影响,在陈默看来,这种影响无非是让他不舒服一些,但不是可以让他生气的理由。
      “你大伯呢,你跟他说说啊。”卫宇说。
      “也不是什么大事,有什么好说的。”陈默说。
      “陈冠要是我大伯家的孩子,长八条腿都不够我卸的。”卫宇说,“中午回家吃还是去食堂?”
      “回家吧,今天大伯回来。”陈默说。
      “行吧,那我去食堂了啊,要我说,你别老让着陈冠,他那种人就是欠揍,来个狠点的揍一顿就找到自己的定位了。”
      “你去揍?”
      “我?不够狠!”
      陈默低头笑了笑。
      打铃了,陈默从桌框里摸出一顶棒球帽戴上了,他和卫宇的座位靠墙,离教室后门近,一转身就出教室了,教室又设在楼梯口,所以他每次出教室的时候楼梯都很是清净。
      但就论中午放学这个点,只有比他更积极的没有比他拖沓的,他刚从教学楼的东门出来,就看到西门跑出来三个人,前面两个跑着的看起来比后面走的那位更饿。
      后面那位校服也不好好穿,跟陈冠真是一个德行,拉链永远就是个装饰品,能敞开穿就绝不拉起来。
      东门和西门前面隔着一个老校区,青色砖墙里面是最早建校时的两排平房教室,房顶还是青瓦铺的,瓦片上生了白黑斑块,窗户还是木制的田子框。
      旧校区面积不大,里面就两排旧房子,大门还是现在很少能见到的那种厚实木制双开门。
      大门前面时一座老人的雕像,雕像的神情温和又严肃,听说是五十年前建校的人也是学校的第一任校长。
      扯远了,总之,陈默经过旧校区前面的时候就看不见刚从西校门出来的那三个人了。
      陈默拐到前门去取自行车的时候看到了这样的一幕:三个跟贼一样的智障围着一辆自行车的后轮研究。
      中间蹲在后轮后面那位,陈默认出来了,正是不好好穿校服的那位,不好好穿校服的这位青年手里正拿着一把手工刀对着眼前的车轮磨刀霍霍向轮开。
      陈默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也不是个喜欢打架斗殴的人,前面蹲着的这三人一看就不好惹,但他实在是无法当作什么也没看见,既然让自己遇上了……有些事就是情不自禁。
      比如当下,陈默就忍不住想骂句“幼稚!”
      这几人的行为也太不光明磊落了,陈默是真的看不上这种低级下三滥的背地阴人行为。
      再仔细一看,那辆车居然就是陈冠的,当时陈冠和大伯吵了一架才买回来的这辆车,陈默清楚记得当时陈冠说他看上了一辆自行车,价值两千时大伯的眼神,大伯在他脸上扫了一圈才开始说,“买个什么破自行要两千,你那个屁股是金的还是银的?五百的自行车伺候不了你那屁股?”
      “五百的自行车能骑?”陈冠跟着吼。
      “五百的不能骑?你问问你哥陈默的自行车多少钱,不能骑他也骑了一年多了,你怎么就不能骑了,谁给你惯的少爷毛病?考试语数外三门加起来没陈默一门的分数高,坏习惯倒是不少,眼高手低,五百的骑不了就走着去,毛病!”大伯说。
      “你张口闭口都是陈默,怎么,后悔没生出个陈默来?晚了,陈默再好也是别人生的。”陈冠吼。
      “别人?那是你叔父,我亲弟!”大伯气急,一拍桌子吼,“你嘴里有没有个把关的门,我告诉你,我以后再听到这样的话从你嘴里吐出来你就给我滚蛋!爱上哪里去上哪里去,还两千的自行车,五百的也没有!”
      “你不买我就出去抢,”陈冠瞪着眼吼,“你想去里面捞我就别买,反正你有陈默给你当孝顺儿子,我怎么样都行。”
      “我……夏以宁,我不在家的时候他都跟谁混,怎么长成这么个
      东西了,你平时怎么教的。”伯父指着陈冠骂。
      夏以宁是陈冠的亲妈,也是陈默的伯母。
      夏以宁一听这话就不干了,“跟谁混?你说他跟谁混,你自己儿子你不清楚问谁呢?长成什么东西了?东西也是你生的,你眼睛整天
      盯着别人怎么会看到你亲儿子长成什么样了?你倒也有脸问了,你自己说,你问过他的学习嘛?就盯着考的好的,你敢说陈冠现在这个样子跟你没一点关系?”
      大伯一听伯母说话就头疼,伯母的心病就在这里了,总觉得陈默住到他们家之后,大伯的关注重点都在陈默身上了,但陈默明白,伯母对他的意见不单单是因为大伯对他的态度。
      大伯不想和伯母继续吵,吵来吵去始终就那些事,他抓了抓头发说,“别嚷了,再嚷邻居都过来看戏了,还嫌不够丢脸的。”
      “丢脸?我做什么要怕丢脸,你打断胳膊往外拐都不觉得丢人我为什么要觉得丢人?你说,你说啊?”伯母又指着大伯骂。
      “行了行了,”大伯实在受不了了,从外套内兜里掏出一沓红票甩给了陈冠,“拿去买,不够的让你妈出,自行车买了学习成绩上不去我打断你的狗腿。”
      “你敢打断他的腿我就打断你的腿。”伯母说。
      大伯瞪了他们母子两人,背过身出去了。
      现在,此时,此刻!
      那三人正盯着陈冠买了没几天的那辆自行车。
      “你他妈谁啊?关你什么事?”中间拿刀的那位非常不耐烦的抬起了头。
      眼角向下的人总给人一种不是很好惹的感觉,尤其是眼睛上下宽度不大的人,只是睁着眼就给人一种很强的错觉:“我讨厌你,你,你,还有你!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长相极具欺骗性,看着像往死了打都会挣扎着反击的不好惹居然跟大耗子一样杵在这里割人车胎,还是陈冠的车胎,连陈冠这种狐假虎威,打肿脸充胖子的人都来阴的,能不好惹到哪里去。
      又是一个雷声大雨点小的小人物。
      没意思。
      陈默很快对吊眼角做出了评价和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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