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重获自由 ...
-
云霁跟随Arcana进入昏暗的房间，里面的陈设比起客厅又是另一种风格。空间不大，中央是一张长形的矮桌，桌子上放着一个大而圆的水晶球。水晶球四周摆放象征着四种元素的物品。分别是一片轻盈的羽毛，一小滩用贝壳盛起的水，一颗紫色的水晶石，一根正在燃烧的香薰蜡烛。两边放着跪坐的蒲团。矮桌上铺着平整的深紫色桌布，桌布上是她看不懂的图腾。四面的墙上也都贴着墙纸，挂着满满当当的充满神秘学意味的用具。
“到这里来。”Arcana招手，将她带到一个角落。云霁这才发现原来里面还有一张小床，铺着暖黄色的编织毯子，看起来很舒服。
云霁依言躺了上去，等待她的下一步指示。
“Sophia都告诉我了，关于你的情况。我确实没有办法阻止你和身体都断连，毕竟命运之心的力量不是我能抗拒的。就连我也是为了它才来的日本，甚至某些时候还要借用它的力量。”
“不过我确实有方法能让你在接下来的时间可以安全地独自行动。”
“闭上眼睛，排出杂念。尽可能地放空自己……”
Arcana的声音似乎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轻柔的指令划过耳畔，云霁陷在柔软的毯子中缓缓闭上眼睛。一开始，她还能听到Arcana走路和动作发出的轻微声响，渐渐的，这些声音就都消失了。周围变为虚无，似乎又进入了第一次听到桐谷星砂声音的那天。不同的是，这一次充斥耳腔的不再是无意义的呓语，而是一阵从远方传来的令人安心的唱诗声。
云霁仔细去听那阵歌声，觉得声音不是从某个方向发出的，而是四面八方都飘渺地传来。歌声抚平她的焦躁不安，她感觉自己轻轻地飘起来，又稳稳地落下去，像再次真正地踏在了实地上，被安全感包裹着。
不知过了多久，云霁从轻飘飘的状态中醒过来。室内仍旧昏暗，香薰的味道已经充满了整个房间。她眨了眨眼，脸上有点潮湿，看到Arcana坐在那张长桌后，认真地观察着水晶球内的景象。
云霁没有出声打扰，动作尽量轻地坐起来，等待Arcana结束观察。
“要喝水吗？”
“啊？”没想到Arcana会突然说话，云霁有些反应不过来。
“水我放在旁边的茶几上了，你要是口渴就喝一点。我在看你命运的走向，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东西。”说完，Arcana又沉浸在水晶球的景像内，全程没有抬头。
听她说完云霁倒是有些口干舌燥，拿起茶几上的水就大口大口喝完了。Arcana没给她接下来的指示，云霁也就不急着问，很感兴趣地欣赏起墙壁上挂着的形形色色独具风格的用具。
有不知名植物的干叶片，干花，各种形态的海螺，靠墙的储物柜甚至摆放着多种精致的生物标本。从微小的虫子到展翅的蝴蝶，从荧绿花纹的蜘蛛到栩栩如生的蜥蜴。玻璃柜里还挤挤囊囊放着闪着古怪光芒的药瓶，里面的液体如有生命般流动，潜移默化地吸引着人的视线。
“别看得太沉迷哦，小心被它们吸走灵魂。”
Arcana的声音将云霁从投入中惊醒，她这才发现刚刚还在观察水晶球的人已经站到了自己身边。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云霁点点头，“感觉内心平静下来了，有种脚踏实地的安稳的感觉。”
Arcana很满意这样的效果，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这样就对了。我请求了一些太阳女神的力量，帮助你和身体创造了一道新的链接，不过这都是暂时的。时间到了还是会断开。”
接着她又拿出一串编织的黄水晶手链，戴在云霁的手腕上。“这是太阳女神的供物，带上它会帮助你稳固临时链接。记住，尽量不要淋雨，不要离水源太近，每天出门要保证至少两个小时的太阳光照。”
云霁低头看着澄澈的黄水晶，忍不住摸了摸。“那我接下来也不能洗手洗澡了吗？”
“不是啦，远离室外的自然水源就好。比如河流湖泊，当然最好也不要靠近室外的人造湖和喷泉景观。日常喝水和使用自来水清洁是没关系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Arcana女士。”
“不客气，愿女神保佑你宝贝。”
“对了，”Arcana手放在门把手上，动作却突然停住。转过来神情严肃地说道：“你妈妈现在怀着的孩子，对你的身体有很强的吸引力。我猜测胎儿的灵体或许有某种强烈的执念，而这种执念出现在你的身体上。所以只要和你待在一起，她就会有强烈的不良反应。”
“身体还未成型的胎儿灵体对于年轻的□□会有向往很正常，但是Sophia试过靠近她，胎儿并无反应。所以几乎可以断定她不是正常的向往，而是对你的这具□□有特别的执念。玛丽妈妈给了她一条施加月亮女神祝福的腰带，帮助她稳定胎儿灵体的躁动。”
说到这里，Arcana深深地看了她一眼。“Sophia说过你的灵体并不属于这具身体，或许，那个胎儿和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有着紧密的联系。”
被带出房间时已经是落日，客厅里玛丽婆婆，优纪阿姨和穿着土黄色校服的桐谷星砂三个人聊得正欢。一直到现在，云霁都还觉得没什么真实感，但她知道接下来的时间是属于她最后的自由时光了。
桐谷星砂最先发现了她们，从沙发上站起来朝她们挥手。
“老师，云，你们出来啦！”
“Sophia，你也来了。”Arcana笑眯眯地回应热情的桐谷星砂，看起来师徒感情很好。
优纪闻言也站起来，见云霁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赶紧过来拉住她的手。
“小云，感觉怎么样？和Arcana女士聊得开心吗？”
“很开心。辛苦优纪阿姨等我这么久。”
“哪里的话，我和玛丽婆婆她们聊得也很高兴呢。”
和几人告别，优纪带着云霁坐晚班的电车回东京。路上，优纪一直夸赞玛丽婆婆是一位极具智慧的老人，不仅教了她用编织毛线来修养身心，还送了她一条有魔力的腰带，改善了她的孕期不良反应。
优纪单方面絮絮叨叨地说着玛丽婆婆和桐谷星砂的优点，分享她们聊天中有意思的观点。云霁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应和两句。心里却想到出门前Arcana的那番话，如果她们的猜测没错，那么优纪现在怀着的孩子，或许就是几年前意外死去的真正的云霁。
“小云，别发呆了。我们该下车了。”
“啊，好的。”
＊
第二天一早，云霁就直奔诊室，堵住了正啜饮咖啡的冈田医生。
“我要办理出院。”
云霁开门见山的一句话差点把冈田医生手里的咖啡吓掉。他扶了扶歪斜的眼镜，小心地询问：“用不用精神科的医生过来帮你看看？”
“我没有精神病，我现在没病了，我要出院。”云霁一字一句严肃地跟冈田医生说着自己的诉求，却让冈田医生愈发紧张起来。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建议你可以让精神科的入江医生为你提供一些合适的帮助。”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我也没有开玩笑啊。”冈田医生笑着推了推眼镜，明显没有把她的话当真，看得云霁一阵火大。
就在两人对峙不下的时候，一道敲门声打破了这场僵持。
“冈田医生，请问您现在有空吗？”
“是幸村啊，快快进来。”冈田医生看到来人如释重负，赶紧让他进来。
幸村精市打开诊室门进来，有些诧异云霁也在场，疑惑地看向冈田医生。冈田医生轻咳一声，眼神示意云霁出去不要打扰他工作。但云霁只是抱臂靠在墙边，毫无离开之意。
冈田医生见她无动于衷的样子，自暴自弃地无视她，问道：“幸村，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幸村虽然觉得云霁在场有些不自在，但也没有扭捏，直白地说出来意。“是这样的，我来是想再了解一下您所说的那个手术。”
“这个啊，”冈田医生拉开抽屉，拿出一份文件夹递给幸村，解释道，“这个手术需要用到一项极其先进且有创新性的技术，鉴于你的病情，手术的成功率并不算高。不过，一旦成功，你的病很可能就能彻底治愈。”
幸村拿着文件夹的手逐渐收紧，听到成功率极低时瞳孔狠狠一缩。如果不做这个手术，他将永远面对着看不到希望的保守治疗，或许一辈子都无法治愈。但如果进行手术，成功了就有可能彻底痊愈，变回正常人，重新拿起球拍回到赛场和同伴并肩作战。如果手术失败，那他就……
家人的陪伴，队友的鼓励和担心的眼神，王者立海大三连霸的目标，自己对网球的热爱，日复一日的训练与坚持。过往回忆在脑海里闪过，幸村纠结得不知如何抉择。
冈田医生也安静地等待幸村考虑，云霁则完全不关心其他人，满脑子都是如何快速出院。幸村余光里看到她并未对自己投来任何怜悯的眼神，反而对窗外穿梭在树叶间的蝴蝶颇有兴趣。这个人，上次偷跑轰动医院，对养植物却独具心得，就连现在也是，眼里只有医院外的世界，身边发生的一切都毫不关心。
“但是只要成功活了下来，经过一段时间生长就会变回原样。植物的生命力是很顽强的。”她上次的话仿佛还回荡在耳边，幸村捏紧文件夹的手松开，落到腿上却触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口袋里是一张卡牌，高塔上方遭遇雷劈，另一边燃起大火，两个人神色惊恐地从高处掉落。“高塔。痛苦的遭遇，极大的困难，爆破的过去，全新的开始。”大概是是砂子偷偷塞进去的，她上周六过来给他抽了这样一张牌，然后说出来那样一番话。他是不信塔罗灵摆这些神秘学仪式的，但是却不得不承认这张牌完美符合他现在的状态。
“爆破的过去，全新的开始……”
冈田医生没听清他说的话，下意识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冈田医生，我想回去再考虑一段时间，可以吗？”
“当然。这么重要的手术，确实需要深思熟虑才能做决定。”
＊
最终云霁还是出院了，凭借她坚持不懈地请求，面对云海和优纪都毫无退意的执着。冈田医生最终还是妥协愿意为她做一次出院资格评估，没想到检查结果却十分良好。冈田医生这才相信云霁并没有开玩笑，虽然他仍然觉得这样的结果是巧合。但既然评估合格，冈田医生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云霁当天中午就急匆匆地办理完成了出院手续。
云霁一个一个把自己的盆栽搬进云海车的后备箱，完全感觉不到疲惫。优纪和云海看她这幅充满干劲的模样，不由得相视一笑。虽然他们到现在还是有点发蒙的状态，但是云霁身体能好起来就是最棒的消息。
云海驱车离开医院，云霁坐在后座上一个个翻看着最近的研究团活动。随意捕捉野外昆虫是需要获得准许的，但是准许资格认定太慢了，她决定直接加入一个已经获准的研究团队，提高效率。勾选出几个合适的团队，满意地伸了个懒腰。重获自由的感觉真好！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重获自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