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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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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的寒冬比淮州更加冷冽,夜幕早已深沉,而沈府后院里的灯火这几天就没有熄过。
沈溪禾皱了皱眉头有些难受滚了滚眼珠,却很难睁开眼。
她睁开一条缝,只见床顶的天花板。
“这是........”艰难地从嘴里发出声,一会便听到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你不是说三天之后我女儿就能醒吗?为何这都第三天晚上了,她还没醒?!”
“老爷,这......我也不知为何啊!要不我再为沈小姐把把脉?”那医倌早已慌了神,他自诩救人万千,却也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把什么把!你给我滚!”沈天佑恶狠狠地瞪了那医倌一眼,对着前面喊道,“来人再去找找其他医倌,有能医好小姐的他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他!”
沈溪禾听到熟悉的声音一时之间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惊,她立马睁开了眼,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自己的床榻,淡粉的床帐,上等楠木雕花床,上面还刻着茉莉花,床头还放着她母亲留给她的和田玉玉佩,上面是沈母亲手织的如意吉祥盘长结。
她为何会在此处?为何会听到她爹的声音?难道是自己在做梦?
沈溪禾从床上爬了起来,正准备下床却因为这几天不吃不喝浑身没力气,一下子便踉跄地倒了下去。
巨大的声响立刻吸引来了沈天佑,沈天佑赶忙跑进房间查看情况,只见沈溪禾倒在地上,他立马上前去把沈溪禾扶起来。
“我的乖乖啊!你怎么醒了也不喊一声,你不知道爹爹有多担心啊!”转眼又看了看沈溪禾的膝盖,“哎呀,不喊人就算了,怎么还摔倒了?疼不疼啊?”
沈天佑问自己时,沈溪禾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摔倒是的疼痛是那么真实的,所以.....这不是梦吗?
沈天佑扶着沈溪禾坐在床上,忽然严肃道,“让那个医倌给我进来,快来给小姐把脉!”转而又变作一副慈父形象,“乖乖你知不知道你这几天忽然发烧可把你爹我吓坏了,医倌说你是水土不服才这样的,我寻思着前几年把你接回上京也没这样啊,是不是今年上京太冷了?”
沈天佑摸了摸了沈溪禾的手,“乖乖快把被子盖好!”又接着说,“今年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干冷着,也不下雪。”
那医倌进来给沈溪禾把了脉,然后开了几副药便告退了。
沈天佑从沈溪禾的床榻上起身,笑着拍了拍那医倌的背,“宋医倌果然不愧是上京第一名医啊!”转头望了望沈溪禾,“乖乖好生躺着,爹爹送送宋医倌就回来!”
听完沈天佑的一番话,记忆在脑海里浮现,唯有永泰二十四年到上元节才下了雪,那一年很冷但她却并没有生过什么病。
所以……自己这是重活一世了?
虽然很震惊,但沈溪禾还是在心里默默许下,既然重活一世,那此世她定要摈弃儿女情长,常伴父母亲人左右。
忽然她的脑海里又浮现了谢锦时对自己温柔的笑。
不知上一世谢锦时有没有再觅良人,既然重活一世,那这一世便让我给她把把关吧!
阿婵端着煎好的药走了进来,“小姐你可终于醒了啊!你知不知道这几天老爷都没闭过眼!”
再次看到阿婵,沈溪禾说不出的愧疚,前世她如此欺瞒她,也不知道最后谢锦时有没有怪罪于她,但是前世自己偏偏是与李常墨死在一起的,也不知他人会不会嘲笑谢锦时。
想起李常墨,虽一切都重来了,但也许是已经活过一世的缘由,自己也不似前世那般非嫁给他不可了,竟少了许多对他的情意,大抵是上一世各自嫁娶留下的刻板吧,不过此时他应当也在上京了吧。
沈溪禾再次把目光回到阿婵身上,端起她手中递来的药,正准备喝下去,一滴泪却比她先碰到了这碗药。
“小姐这是怎么了?”阿婵看着自家小姐哭了,着急的不得了。
“没事,”沈溪禾擦了擦眼角的泪,“就是大病过后的欣喜,欣喜自己没死!”
“呸呸呸!我们家小姐福分大着呢!阎王估计是看小姐太有福气了,舍不得收小姐呢!”
听着阿婵的话,沈溪禾忽然就笑了。
“阿婵,现在已经到什么日子了呀?”
“小姐你可真是病糊涂了,现在啊是腊月二十八了!”
“那不是快过年了?!”
“是呀!”阿婵接过沈溪禾手里的药碗,又从袖口里拿出一颗蜜饯。
“知道小姐怕苦,老爷早就让奴婢备了蜜饯。”
沈溪禾嘴里含着蜜饯,心头一股暖流升了起来,上一世还以为再也不能和家人一起过年了,没想到老天眷顾。
“那爹爹把烟花买了没?”
“老爷前天就已经买好了,就等着小姐醒来放呢!”
“那我们现在就去放吧!”沈溪禾一听到烟花瞬间来了神。
虽然嫁给谢锦时之后也放过烟花,但每次都是谢锦时看着她一个人玩,第一年的时候也带着阿婵一起放过,但阿婵在谢锦时面前根本放不开,后面也就放弃了,哪有在沈府带着一群侍女仆从一起放开心!
“不准去!你才刚好,就想着胡闹!”沈天佑从屋外走了进来,佯装作一副严父的样子。
沈溪禾翘了翘眉毛,她早就知道如何拿捏自己的这个爹了,便装作一副委屈的样子看着沈天佑。
沈天佑哪受得了自家女儿这样啊。
“哎呀!乖乖别哭别哭,玩,现在就去玩!”
得逞后的沈溪禾心里暗笑,立马让阿婵服侍自己穿好衣服,便去院中放烟花了。
新年再次与家人为伴,沈溪禾过得异常开心,连着年夜饭都多吃了一碗。
看到自家女儿这么活蹦乱跳,沈天佑也很是开心,也算是从沈溪禾身上看到了几点自家夫人年轻时的影子吧。
春节过后不久便是上元节,正月初十那天沈溪禾正坐在窗前看着新的戏折子,忽然一只信鸽飞到自己窗前。
沈溪禾记得这只信鸽,是李常墨给她传信的鸽子。
她从信鸽身上取下信,仔细思索了一下,上一世此时李常墨并没有给她送过什么信啊?
沈溪禾带着疑惑打开那封信,只见上面写着,“近来未收到阿禾来信,可安好?上元灯节一同逛花灯节可好?”
沈溪禾回忆起前世,那时是自己给李常墨写的信也是自己约他去花灯节,莫非这一世因为自己没给他写信所以轮到对方给自己写信了?
沈溪禾给对方回了信,告知了对方自己安好,并且答应了对方的邀请。
落星如雨,玉箫声动,鱼龙而舞,车水马龙,这便是上京的上元节,沈溪禾的眼光在人群中流转,看会这边表演打铁花的,又见那边表演杂耍的,一会更是跳到天边的烟花那里。
阿婵跟在沈溪禾身后,也觉得今年的花灯节冷是冷了点,但却比往年热闹多了。
可是自己等的人却如上一世一般,久久未来,正当沈溪禾思考着李常墨是不是如上一世那样被他的那个娘给拉着不让他出来时,却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沈溪禾转头,是那张熟悉的脸,和一身久违的装扮。
“常墨……哥哥。”不知为何沈溪禾觉得恍若隔世。
“还好赶上了!”李常墨喘着粗气,看得出来对方是跑过来的。
于是李常墨便陪着沈溪禾逛了大半花灯节,可正好在猜灯谜的摊子前,李常墨忽然就被一个大娘喊走了。
“李家小子!你娘在一家布匹店和人吵起来了,你快去看看吧!”
李常墨一时两难,一边是自己的娘,而另一边是自己约出来的青梅竹马。
“伯母要紧,你去吧。”沈溪禾率先给他解了围。
就是一旁的阿婵瞪大了眼睛,这还是自己认识的小姐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宽宏大量善解人意了?
李常墨得了沈溪禾的话,便离开了,还一连说了好几句抱歉,直到给沈溪禾说脸红了佯装生气,他才离开。
“那小姐,我们要回府吗?”阿婵微微探头看了眼沈溪禾的脸色。
沈溪禾只觉得感叹,上一世李常墨的娘因为一点不知道什么的病,便没有让李常墨出门,当时还是李常墨的同窗给沈溪禾拖的音,结果当时沈溪禾一听到此话,便直接气得撒腿回家了,连灯会都没逛,而这一世,李常墨的娘还是出来作妖了,就算出门了,也没陪她逛完灯会,而回府也是阿婵提出来的。
沈溪禾嘴角微微上扬,“这上元节的花灯节如此美丽,为何回府?继续逛呗~”
沈溪禾看了眼面前的灯谜摊子,那里的人已经挤的水泄不通了,若是放在以前也许陪自己一同来逛灯会的谢锦时还能给她赢点东西回去,但要自己来的话,还是别为难自己了。
她便一路逛了下去,看到有卖糖葫芦的,便准备买一根,想了想一旁的阿婵,便开口对老板说,要了两根,把其中一根给了阿婵。
“小姐……”阿婵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
“怎么?不要啊?你不要我可全吃了啊!”
“要!我要!小姐给我的,我要好好品尝!”
“就你会拍马屁!”
“我这都是实话实说!”
“好好好!你说的是实话!”
两人便这样一直走到了天宁街的尽头。
沈溪禾站在城楼下只是不经意往楼上一瞟,就看到熟悉的身影。
在城楼之上,在一众人之间,她身影消瘦,好像前世也是这样,看上去一直都是瘦瘦弱弱的,但却生的一副好皮囊,是世家小姐看了很难不喜欢上的模样,但却因为那一身的冷气,让人不敢靠近。
“你过得还好吗?”沈溪禾嘟囔了一句,直直地望着城楼之上,而城楼之上的人也看着她。
沈溪禾好似看到对方对自己微微一笑,就像前世无数次对自己笑时那么温柔,一时失了神。
阿婵在一旁很是疑惑,只见冰糖葫芦从沈溪禾手中滑落。
两人就如此隔空对望之时,空中忽然飘起了点点雪花。
是初雪……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