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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卖儿为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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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这会儿也不拦门了,他又气又急地将梅花狠狠推倒在地,然后往外跑。
一边跑一边喊:“来人!快来人!世子爷被梅花气晕过去了!”
梅花脸都白了,世子爷现在可是被皇上钦点了婚事,若真被她气出个好歹来,大夫人可保不住她。
她也不敢继续留在这里,慌张地逃走了。
魏竹君醒来的时候只有平安坐在他床边抹眼泪,他看到主子醒了眼泪流得更凶了。
“少爷,老爷真的太过份了,派了大夫来治,他都没有来看一眼。那个梅花也就训斥了几句……真的太过份了!”平安越说眼泪流得越凶。
他是真的替自家主子感到委屈,腿残了什么都没了。
世子的位置也有可能保不住了,往日的宠爱烟消云散,甚至连最基本的亲情都不复存在。
魏竹君呆呆地看着窗外发呆,自己的院落现在门可罗雀。
自从伤了腿后父亲的态度就已经让他明白了自己在侯府里的位置。
一个碍眼的、占了世子之位的多余的存在。
如果继续呆在这侯府中,多半会被那个女人折磨致死。
如果去了唐家,不知道那位肆意潇洒的唐小姐看到自己是个废人会如何处置他?
一个赘婿,一个废物的赘婿,想也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歧视、欺辱和轻漫,他这段时间已经接受了太多了。
魏竹君自嘲地轻笑一声,左右都是死路,他的人生已经完了。
“少爷,夫人来了。”平安扁着嘴一脸不开心地进屋通报。
魏竹君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看着房门外,不一会儿一个华服美妇掀起门帘进来了。
侯府现在的主母,也是青衣候的续弦。
当年魏竹君的母亲在他还小的时候因病去逝了,一年后青衣候就娶了现在这个续弦。
自打魏竹君记事起,家中就是这位夫人当家了。
这位夫人虽然出生平凡,但是手段了得。
若不是他往日里小心,这个世子的身份只怕早就落到二弟头上了。
只恨自己再小心也还是着了套,魏竹君的手攥得紧紧的,一眼都不想看这个女人。
金娘子走进屋里,一股浓浓的药味袭来,她用帕子掩了掩鼻抬眼看,屋里光线有些昏暗。
她看到魏竹君被被子盖着的腿,心里一阵舒爽。
“我儿身体可好些了?”虽然脸上挂着愁容,但是她的心情是愉悦的。
金娘子表现得就像寻常担忧稚子的慈母一样。
魏竹君现在没有心情与她演戏,并没有搭话。
“我知道你心中有怨,但是……你爹也实在是难!”金娘子用帕子拭着泪,一副痛苦万分的样子。
“家里的境况你是知道的,虽然咱们祖上虽然风光过,但是自从你祖父去世后,侯府就开始走下坡路了。现在我们也就是绣花枕头——表面光。”
魏竹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这个女人从小到大给他下了多少绊子,挖了多少坑。
自己能长大成人除了自己命够硬之外也因为外祖家还在京都有些势力。而前段时间,外祖去世了,舅舅又被贬了官,再然后他的腿就受伤了。
若说这其中没有关联,大概只有鬼才会信。
“唐家现在得圣宠,若你去了唐家,以后侯府和你弟弟的前途就都有指望了。”金娘子假惺惺地劝着,但是话里话外都是嘲弄。
这时青衣候也从门外进来,看到金娘子在屋里有些惊讶又有些欣慰:“你还来看这个不孝子做什么?你呀,就是太过于心软才会被他拿捏!”
魏竹君冷眼看着,金娘子惯会做表面文章,青衣候爱看这些表面文章,这两人真是般配。
果然金娘子扭捏地站起来说:“我就是来开导开导竹君的。那位唐小姐是荒唐了些,但是她是威武将军的独女。要不是名声不好再加上年纪大了,这样的婚事是落不到我们这种破落户头上的。”
虽然青衣候府败落了,但是青衣候却是个死要面子的:“你也不要觉得我们就比那唐家差多少。这门婚事是皇上钦点的,你虽是入赘却也不算是失了颜面。”
魏竹君一方不发地看着空处发呆,完全是油盐不进的样子。
青衣候看他这副德行又急又恼。
他担心万一到了成亲的时候这臭小子还是这副活死人的德行,到时候冒犯了威武将军,亲家成仇家可就难办了。
青衣候家世败落跟他本人软骨头、没能力还趋炎附势有很大关系。
他现在一心就想着卖儿求荣,希望威武候看在姻亲的份上在朝堂上能提携提携他。
越想他越觉得不能再任由魏竹君在家装死,他朝金娘子使了个眼色就先离开了。
金娘子这边也随便敷衍了几句便离开了。
魏竹君冷眼看着这夫妻俩互相使着眼色离开,知道他们大概是又在想什么坏招,招来平安到跟前附耳嘱咐了几句。
平安离开后,魏竹君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伤腿,刺痛袭来,伤口根本没有恢复,他看向床头已经凉了的药碗也没有动作。
平安回到屋子里看到自家主子正盯着药发呆,气愤地上前将药碗收走了。
这破药喝了几天,伤口却还在流血,也不知道是哪个蒙古大夫开的方子。
“少爷,要不我们走吧?别呆在京都了。我们去找祝大人。”
平安说的祝大人就是魏竹君的舅舅,他被眨了官,现在去了大容国的边境州去做了边境商贾官。
“不要说胡话了,我现在走就是逃婚,到时候唐小姐那边又当如何自处?”魏竹君淡淡地,他说完没一会就听到平安的抽泣声又问:“发生什么事了?”
“夫人……夫人真的太欺负人了!”平安气得哭红了眼:“唐家送来了聘礼,结果……夫人拿出的嫁妆礼单却少得可怜。按理说,就算是女儿家出嫁,母亲的嫁妆也应当分些,可是我们夫人的嫁妆现在都不知道是在公库里还在私库里,就拿些破烂打发你……”
平安越说越委屈,刚刚他去前院,看到唐家来下聘。
浩浩荡荡队伍抬着八十八抬红箱子,候府的院子都放不下。
等唐家的管家打开箱子对着礼单唱诺的时候,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
每一个箱子里都是好东西,什么金银珠宝都有,闪得围观的大家伙儿眼睛都快瞎了。
可是金娘子回赠的礼单呢?
看着也是八十八抬红箱子,但是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连工艺不佳的木雕摆件都塞进去充数。
平安凑上前看得仔细,侯府的这八十八抬红箱子的价值还不如唐家的两抬箱子值钱。
真的太欺负人了。
魏竹君听着,完全没有反应。
他心里是觉得有些荒唐的,金娘子好似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柔弱的女子一样拿捏。
不过她这副作派不过是吃准了魏竹君不会因为这些黄白之物跟她计较。
现在的魏竹君确实不会去抗争这些,他现在好似已经失去了对所有事情的兴趣。
魏竹君面无表情地看着从窗户缝里吹进来的迷烟。
是迷烟?如果是毒烟或许更好,这样活着真的好累。
在陷入晕迷前的时候魏竹君想。
花轿抬起,在吹吹打打中晃晃悠悠地往前走着。
管家在一旁跟媒婆嘀咕:“我们这位新姑爷不是说只是腿受伤了吗?怎么看着像是瘫了?刚刚被人抬出来的?”
媒婆早就看出来不一样了,但是这桩亲事特殊,她只能打圆场:“有吗?我倒是没注意。嗨,许是大喜的日子,大家太开心了簇拥着而已。来来来,敲起来,打起来!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大家乐起来!”
轿子里的魏竹君浑浑噩噩,意识完全不清楚。
花轿在唐家门口停下来,但是原本应该在场的新娘子这会儿还在戏楼里呼呼大睡。
还是唐将军遣了人来才叫醒了她。
唐婉爬起来,揉揉眼睛,满含期待地看着丫鬟:“怎么样?那户人家退亲了吧?”
“退什么亲呀!小姐,你快回去吧!花轿都到咱们唐府门口了!”丫鬟急得要命。
唐婉也急了:“还要成亲?我这几天搞了这么多事,这都能忍?”
这家伙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吧?她之前看过美剧,有人爱做绿帽奴!这家伙变态呀?
唐婉这几天天天在酒肆喝酒,呼朋引伴不说,还带着戏子一起去泛舟,把这个时代女子不能做的事通通做了个遍。但是她不知道这些事情压根就没有传进魏竹君的耳朵里。
而且就算是传到他耳朵里也压根没有用。
青衣候府完全是一副天塌下来也要成亲的程度。
这段时间青衣候和金娘子都是借口魏竹君养伤不方便,都是他们亲自到唐府来商量婚事。
丫鬟已经不想吐槽自家小姐对于成亲的不在意:“您是不是根本没有看您要跟谁结亲呀?那青衣候是个出了名贪慕权势的家伙。
本就是落没的侯爵,到这一代就剩下一个像样的儿子还摔断了腿。
整个侯府就剩下一个酒囊饭袋的二公子,能不能保得住爵位都是两说。现在能攀上唐家这样的亲家,半夜都要偷着笑了。
所以别说您只是喝酒、跟什么戏子来往,就算您当街杀人估计他都不可能退亲。”
唐婉感叹:“现实版的卖儿求荣啊……”她叹了一口气:“看来这次我是真的逃不掉了……”
丫鬟满含希望地看着小姐,唐婉犹豫半晌最后还是披上外衣:“走吧,回家拜堂吧。”
总不能留一个残疾人面对自己的胡作非为吧?唐婉长叹一声跨上马:“驾!”
但愿这位夫君是个好相处的,不然自己可不介意新婚就丧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