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忆》重识途

2、第 2 章

　　日渐西沉，天色已晚，店里已经没有客人了。李拾一问林毓要不要打烊，结果林毓说让她先回去，自己还要待一会。李拾一从善如流，倒不是说她不想知道林毓要干嘛，而是她早就在店里放了千里眼符。
　　林毓回去的时候，刚踏进院子，就闻到了饭菜香。李拾一听到脚步声，探出头来，“老板回来啦，开饭开饭。”
　　桌子上摆了一大碗鸡汤，一条蒸鱼，还有一个青菜，两碗饭。其实林毓可以不吃饭，但他偶尔也会吃，美味的饭菜总是能让人心神愉悦。他尝了一口汤，很鲜甜，“你做的？”
　　“不是，食为天买的。我做是做了，没这个好吃。我是看你气色不太好，想着给你补一补。”李拾一如实回答。她从店里出来，去买了鸡和鱼还有菜，还有各色调味料。林毓的小院有厨房，有炊具，但没食材，也没调料。前几天家里就李拾一一个人，都是出去买个包子馄饨吃了。
　　今日她看林毓气色不佳，想着煲个鸡汤给他补补，不知道对妖怪有没有用。但不管有没有用，说不定能把林毓感动到，趁机拉近关系。李拾一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很聪明，大师兄果然没说错，自己就是集美貌才华智慧于一身。
　　但是李拾一没想到，自己没有集厨艺于一身，她一尝自己做的鸡汤和鱼肉，简直不敢相信是自己做出来的，感觉是像在鸡窝里抱着一条会仰泳的鱼生啃。她果断去食为天买了一份回来。
　　“把你做的端过来。”林毓放下勺子。
　　“还是不了吧。已经对不起鸡和鱼了，不能再对不起老板。”李拾一悻悻答道。
　　林毓更好奇了，直到他尝了一口李拾一做的鱼，暗骂自己的好奇心。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以后厨房就别去了吧。”
　　这一回李拾一可过得惊心动魄，她觉得感受到了林毓的杀意。听他这样讲，她连连保证，以后绝不踏进厨房半步。
　　“你哪来的钱？”林毓看着桌子上食为天的菜，这可不便宜，李拾一若是有钱买菜，怎么还会当伙计呢？
　　“我没钱。赊的，记老板账上了。”李拾一回答，她看林毓的太阳穴突突了两下，又补充道，“虽然花了老板的钱，但全都是对老板的关心。”然后用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林毓。
　　林毓避开她的眼神，“吃饭。”
　　“那老板多喝点鸡汤。”李拾一说着又给他盛了满满一碗。
　　吃完饭，李拾一开始写信，信是写给大师兄的，因为大师兄嘱咐她定期汇报进展。现在也算安定了，写个信报个平安吧。
　　信上是这样写的：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和四师姐，都安好否？拾一很好，已成为有间杂货的伙计，老板叫林毓，就是那只蛟，拾一觉得其人仿佛尚可。近几日无人卖记忆，但林毓外出三日，似受伤而归，不知何故。待有新发现，再行告知各位师兄师姐。请大师兄代我照顾小绿，勿念。
　　等李拾一确定林毓安歇了，她用点星的折纸术，把信折成纸鹤，吹了口气，纸鹤就翩然飞走了。
　　第二日也没有人来卖记忆，倒有人上门给林毓说亲。来的人是镇上的张婶，说的是她娘家弟弟的媳妇的表妹。张婶一心想要促成这桩好事，她太热情了，以致于林毓招架不住借口躲了出去。
　　但李拾一好奇呀，为什么会有人给林毓说亲，她拉着张婶让她好好给自己说说。张婶一腔热情地来，没想到正主走了，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正愁没地方说呢，李拾一愿意听，张婶伯牙遇子期，一开口便停不住。
　　张婶先说自己那个远亲表妹是多贤惠，人有多漂亮。李拾一就应和，是吗？张婶就回，可不是嘛？张婶又说两人多般配，李拾一就问林毓哪里好？张婶说人长得好。李拾一就回，张婶说得很对，然后问，还有呢？张婶又说人也好。李拾一追问怎么个好法。张婶警惕地看了李拾一一眼，问她是不是对林毓有想法。李拾一赶紧表示还是表妹和林毓更般配，自己刚来，想多了解了解老板。
　　张婶这才又接着说，她家二娃一个月前撞了邪，请人作法也没用，是林毓给治好的。来买东西的刘婶看张婶在闲聊，东西也不着急买了，加入她们。刘婶说隔壁王家进了一条长虫，拖着他家小孩就走，也是林毓及时赶到给救下来的。李婆婆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进店里了，她说林毓还给她家修过屋顶。
　　每听一个林毓的故事，李拾一都会感慨，是吗，真的吗，他人还怪好的呢？同时她又在心里想，如果你们知道这些邪祟可能都是林毓招来的，还会如此喜欢他吗？还有林毓，既然他能及时出现击退妖怪，那他就知道应该是自己招来的，为什么还要行交易记忆的事呢？
　　张婶，刘婶和李婆婆走时，李拾一送了她们每人一个东西，表示欢迎她们再来讲林毓的事情。张婶虽然亲没说成，但有东西送，也喜笑颜开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