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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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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夜难眠
“冯郴,22岁,170cm,55kg,Rh血型,30%愤怒、27惊惧、18%平静、15%?、10%??。”一道机械的女声在昏暗的走廊里响起,这是门前的验证仪。
顶楼不小,可走廊上只有一个房间,或者说只有一扇门,冯郴理应从这扇门进入。
验证仪“嘀”地一声响起,眼前的双开木门却没有从中间打开,而是向左平移了一段距离,原来这是一道粘着木制门板的自动金属门。
这道门并不令冯郴惊讶,但是进入门后她却止不住惊讶。
冯紫榛身穿着实验服,鼻梁上架着全包围式的护目镜,两只胶手套的中间捏着好几个量瓶和滴管,蓝色的液体在器皿里一动不动,却像有生命一般,随着这个偌大的实验里机器规律的响动而闪动。
定了定心神,冯郴再次确认冯紫榛的左手连着一根透明软管,像是注射器一样地插在她手腕内侧上,只不过另一端不是药剂,而是一台一立方大小的黑色机器。
所以这是数据线还是电源线?冯郴不敢多想,出声打断了冯紫榛的观察:“妈妈,刚才我从楼下上来,爸爸从桂城开会回来的路上出了严重车祸,医生现在正在房间里抢救。”
那台黑色的机器显示屏上有四个象限,上面跳动着大量的数字和折线,冯郴并不知道是什么含义,可问话后的安静让她后背直发凉。
“我是想来问您,抢救过程中我应该这么做,还有,您要出面吗?”实验台上的人无动于衷,醉心于手里的实验液体,护目镜下的双眸渐渐发亮。
终于冯紫榛将手里的仪器全都规整到架子上后,她瞥了一眼左手和连接的机器,轻轻撕开手腕内侧的电极片,连同着透明软管一同扯下。
直到冯紫榛将所有的实验数据和器材都整理完毕后,冯郴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声音里有些发颤,旁人可能听不出来,但她自己常年练习气息,自然是感觉到了。
“我又不是医生,问我做什么,冯超义如果死了,我出面也不能让他起死回生啊。”她一头灰白发堪堪及肩,脸上的容貌倒是不显老,冯郴长得好看的基因全都源于母亲,即使冯紫榛现在四十岁光景,也还是一张楚楚动人的脸,可这张漂亮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属于人类的情绪。
冯紫榛摘下护目镜,重新把抽屉里的一个眼镜盒打开,拿出里面一幅银色方框的眼镜重新戴上,不是因为近视,而是需要一些东西。
果然,冯郴看到了另一个更陌生的母亲,冯紫榛站起身,脸上带着不熟练的微笑走进冯郴,用右手拂过她走得太急而乱了的发丝,声音柔和地安慰道:“我们先一起下去看看情况,没关系的,你爷爷那边肯定会安排好,爸爸也会没事的,有妈妈在,你放心。”
冯郴一直都没有弄懂,为什么妈妈戴上眼镜后会如此性情大变,但她现下没法考虑这么多,内忧外患,都需要她去弄清楚解决。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梯,顶楼没装电梯,往下却不是转个角就到,约莫转了两三个楼梯才到达冯超义手术的房间。
手术看起来已经结束了,刚才房间里围着的护士已经走了,只有还穿着无菌服的主刀医生坐在一旁,不知道太累还是在观察抢救后的生命体征。
“手术怎么样?”冯紫榛清冷的声音不近不远,声压却很强,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震慑感,她没有走进房间里,只是双手插在白色实验服的兜里,透过镜片睥睨着房间里的一切。
医生本来在闭目养神,听到这个声音后双眼蓦地睁开,蹭地一下站起身,神态十分恭敬:“冯总已经抢救过来了,车祸发生时冲下道路后翻转了几圈,安全气囊只护住了头部左侧,震碎的玻璃和路边的石块造成了前胸、大腿和脖子的多处重度挫伤和刺穿伤,我们已经做好清创与缝合,手术很成功。就是——”
他讲到一半有些犹豫,不知道怎么开口,冯紫榛有些不耐烦地打断道:“冯郴,你和齐医生到隔壁房间一趟。”
突然被点名的冯郴有些无措,既奇怪于自己的用处,又好奇母亲是怎么知道这医生是姓齐的,可她没有表现出任何一点迟疑或停顿,右脚快速地向后撤步,“齐医生,请跟我来。”
隔壁是一间书房,冯超义常在那里办公,冯郴坐下后示意拎着医药箱的齐医生同坐,她这才看清医生胸前的铭牌上写着“04齐天成”三个字,可她不明白“04”是什么含义,正打算说句什么,齐天成已经准备好了。
桌上摊开的是针头、针管、针筒和真空袋,冯郴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可以抽500毫升。”齐天成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此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知道自己不能多嘴。
400毫升已经是一个正常成年人接近最大值的抽血量了,500毫升肯定会使冯郴变得很虚弱,况且他还不知道冯郴是否有什么其他隐性疾病,这个量其实是很冒险的,可齐天成什么都没说,一声不吭地将血抽出来用真空机封好,利落地收拾好后又回到了冯超义的身边。
这下除了头孢呋辛、葡萄糖、氨基酸和脂肪乳,冯超义的输液架子上又多了一袋血包。
冯郴勉强地直起身子朝电梯走去,她知道自己使命完成了,只是现在有些头晕胸闷,她想换个地方休息一下。
没等电梯上来,冯紫榛又叫住了她:“冯郴,休息一下和我去趟你爷爷那。”她仍然站在门边,一步未动。
几行虚汗从冯郴的头上落下,后背也洇湿了一大片,她费力地点了下头,在电梯门打开的时候艰难地走进去,门关上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一声冷笑。
陈姨见电梯打开竟是如此虚弱的冯郴,一下着急地跑过去扶住她的身体,又招呼了几个帮手将冯郴扶到一楼的客房里躺下,齐天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下来,拉出冯郴的左手插入了葡萄糖的输液针,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情绪波动太大,抽血后的疲惫让她很快就睡着了,脑子也被冰凉的药液影响,没在去想乱七八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