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雪录》星有小宇宙

11、树大招风

　　兴祖子息薄弱，长子惠帝，二子玧早夭，三子琚，四子璄，五子珒，六子翕华，诸王群臣迎其四子秦王璄入长安称帝。改号元观，立长子曜为太子，其母周姬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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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知道，今上的原配亦是殷氏女？"殷汝平复了情绪，问温悯。
　　温悯蹙眉更深，当年惠帝的弟兄，几乎都由殷太后做主，娶的殷家女，这也是令其他朝臣大为不满，诚惶诚恐的原因之一。
　　“是，可是陛下的原配及其子嗣，都在其登极之前病逝，因此在陛下被朝臣迎入颍阳称帝后，便立年龄最长的儿子为太子，为维正统，立其母为后。”温悯把自己所知的都说了。
　　“呵……”殷汝冷笑，几近讽刺，”母子四人，在一个月内陆续病逝，你觉得是否合常理？“
　　温悯只觉紧握的手似是痉挛了下，瞳孔一震，“姨母是说？”
　　“他的原配，名叫殷妜，是我的妹妹，亲妹妹，所以他与王君，不仅是兄弟，还是连襟。”殷汝缓缓道明。
　　温悯怔了怔，才反应过来，殷汝说的王君，是霍琚。
　　当年温悯年纪尚小，后来，所有人都对殷家的事情讳莫如深，他身份尴尬，更不会有人同他提起。
　　殷汝继续说下去，“他知道我与王君感情颇深，便串通其他人去游说董侃，对王君施压，他确信王君必是不会将我置于死地，可是就算是王君不当皇帝，董侃和其他大臣们就一定会选他吗？所以我妹妹母子四人的性命，成了他的投名状。”
　　温悯一惊，只觉得脊背生凉，他直觉喉头微微发涩，“那……那可是他的发妻与骨血……”
　　殷汝又是一声冷笑，“骨血？可是那几个孩子也留着殷家的血，所以才会变成了他登上那位置的垫脚石，温悯，他如今走到那一步，全因他足够狠。当年之事，又有多少是他在背后筹谋，殷家被灭，皆拜他所赐！”
　　“可……“温悯此时除了惊骇还有强烈的疑惑，”当年灭殷家的是川南王。“
　　“若是王君下的手，我早就自戕而死，不会苟活。”殷汝苦笑，“当年殷家确实是过了头，就连我的姑姑太皇太后也动了压制母家的心思，可是王君到底顾念其是我的家族，更何况就算他为了杜绝后患，杀光殷氏一族，也绝对不会……不会把惠皇帝的血脉赶尽杀绝。”
　　殷汝提到此，眼中压抑的泪终于悄然滑落，“王君是个重情义的人，且惠皇帝于他如兄如父，他敬爱他的长兄，怎么会断了惠皇帝的血脉？王君只是想废了少帝，怕其如果还在那个位置，便不好动殷家，更怕其会成殷家的傀儡，可是王君顾及惠皇帝，不代表董侃和朝臣顾及……等到王君知道，惠皇帝的妻儿已经无一能幸免。”
　　温悯沉默，心中却如有巨浪翻涌，他在此间无力沉浮，“殷家……树大招风。”
　　殷汝点点头，“我一介妇孺都知道的道理，可是殷家那些人顺风顺水数十年，早就忘了害怕的滋味，我方才说太皇太后已经起了压制殷家的念头，就是怕殷家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她虽然姓殷，但是毕竟是霍家媳，想守的，是霍家的天下，是兴祖皇帝，惠皇帝的天下，你以为她一开始放任殷家势大是因为自己姓殷吗？不，是因为惠皇帝的母族姓殷，是因为殷家绝对不同朝堂上其他朝臣世家一样择木而栖，殷氏一族拥护的只会是惠皇帝，以及有殷氏血脉的皇嗣！”
　　此言一出，温悯只觉得后背出了薄薄的冷汗，太皇太后殷氏，是一个了不起的女子，可如今那些真相被掩盖，落得被人称一句千古第一毒后的下场。
　　温悯眼眶不知道为什么眼眶有些发热，殷汝今日的一席话，颇为惊世骇俗，也让他想起一件事情，一件很久没人敢跟他提及的事情，他的身上，也流有殷家的血，他的祖母，是那位了不起女子的胞妹。
　　温悯突然有些局促，不知道为什么，他脑子浮现出一双眼睛，清澈疏离，却又倔强不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