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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只道是寻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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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文前:本文提到的药方以游戏文本提供为主。
“阿眉姑姑。”梁玉容站在隔壁厢房的门前,没有敲门,只是轻轻地呼唤着屋内的人。
麻雀落在屋檐,叽叽喳喳,跳来跃去。
吱呀一声,麻雀惊飞。
“无瑕?”一个长相温婉的妇女站在门内,手把着门。
梁玉容的世界只剩下风声和叶声。
是阿眉姑姑,鲜活的阿眉姑姑,尚且没有老去、没有故去的阿眉姑姑,正在呼唤自己雅名的阿眉姑姑。梁玉容心想。
哪怕这只是美梦,她不愿醒来。
“怎么了,无瑕,遇上什么不好的事了吗?”阿眉姑姑见她恍惚许久,走出来,一只手轻轻抚着她的右肩头,担忧地看着她,“白日小憩容易多梦,是不是噩梦了?”
她摇头,想起了什么,“阿眉姑姑,前段时间我在书房里找到几本医书,看了一些很感兴趣,我可不可以在进宫前去学一些药理。”
她也不是信口胡说,阿眉姑姑在姑父被捕后和她搬来这个小宅院,留存的藏书里就有诸如《神农本草经》、《伤寒杂病论》、《黄帝内经》一类的书籍,但上一世她入宫前并不通医理,对这些自然就不感兴趣,只是略略翻过。
“你看了那些书,想学医?”
“宫中应该也是有女医官的吧,我想提前学点,以免别人问起露怯。”
“但是现在距离你进宫还有不到十日,你又能学到些什么?”
“让我去做医馆的杂工也可以,学习辨别草药我也满足了。”
“这……”阿眉姑姑总是把梁玉容当自己亲子一样考虑她的未来。
“我知道咽痛要用桔梗汤,伤寒可以用崔文行解散。”梁玉容急切地说了出来。
“那你知道桔梗汤用几味药,分别是什么吗?”
“两味,桔梗和甘草,”她攀上阿眉姑姑的一边手,摇晃着,“好姑姑,我的好姑姑,你就让我去长长见识。”
“你呀——我们无瑕长大了,有自己的秘密了。好吧,好吧,阿眉姑姑替你问问哪家医馆愿意收一个短杂工。”
阿眉姑姑知道她的想法后就出门了,独留梁玉容坐在门槛上,听风吹,看叶落,天际渐渐暗下来。
她一直在门首待到太阳偏西,才到厨房煮晚餐,家中肉少,只有两吊鱼干,她切了半条。厨房里还有野菜,记不得是自己和阿眉姑姑一起去采的,还是阿眉姑姑自己去采的,又取一些,打算做野菜鱼羹。
鱼干要做成鱼羹需得先泡软,去了多余的咸味。用姜,料酒简单调味,再蒸煮至可以轻松拆解的状态,然后把鱼肉都拆出来,弃鱼刺。最后把鱼肉和洗净的野菜一起下锅熬煮。
鱼干已经泡软,阿眉姑姑没有回来。野菜已经切好,阿眉姑姑没有回来。鱼羹已经做好,阿眉姑姑还没有回来。
于是她把桌子拿出来,放到树下。盼啊盼,没有听到阿眉姑姑的声音。又煎了几个饼做晚餐的主食。望啊望,没有见到阿眉姑姑的身影。
太阳已经开始变红。
这时候,阿眉姑姑回来了,带着一位老伯。
梁玉容认得这老伯,上一世她在城里开药铺,就是他帮衬。此人姓张,名无忌,比父亲大些年岁。
“无瑕,你来。”阿眉姑姑说了回来的第一句话。
梁玉容应声走上前。
“这是张伯,之前在城里济世药铺帮杂,他会辨别许多药材,还知道一些简单药方。”
“张伯好。”
“诶,好孩子,果然长得如白玉般无瑕。”梁玉容闻言,脸上带笑。
“阿眉姑姑,张伯,我做了晚食,一起用吧。”
阿眉姑姑牵上她的手,感叹道:“无瑕懂事细心,做事麻利。”
张伯笑着轻轻点头。
今日无云,夕阳挂在天幕尽头。
饭后,张伯约定明日先带无瑕去城中走访,再去朱雀大街上一家叫泰安医馆的小医馆看看。然后赶着宵禁,在日落西山前离开,回家去了。
第二日,天边渐亮,屋外响起鸟鸣,梁玉容昨夜和系统沟通到子时:两者在想如何行医,系统还提供了很多后世的医书和她一起讨论学习。此刻大概卯时四刻,对于在这个时候起身反而久违地感受到倦意和懒意。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醒得那么晚了,上一世晚年夜里的梦总是大火照亮天际,或是野狐落的,或是右藏库的。这些梦不敢让她多睡。
每次她被大火魇住,总是方定叫醒她。可是方定呢,他也有时梦到战死在河西的父亲,当他惊醒也是她抚平他的眉头。
他们都痛苦,但是时间长了,渐渐地就习惯且麻木了,和这些苦痛共存。
后来方定病逝了,孩子也如燕般飞走而少归,就只剩她承担着这一切。承担着年少爱怜的太子被废杀的痛苦,承担着萧随复仇不得被杀的痛苦,承担着方定被病痛折磨而亡的痛苦,还有年少在皇城破时死不瞑目的同僚……
她想她是恨的,恨今上年老昏庸,害了太多无辜人的性命。若是当初符厌之祸时她如实替夏皇后辩解,恐怕自己也要成为一道冤魂。
在昨夜的黑暗中,梁玉容躺在床上,在脑海中和系统交流。寂静中,只有蝉鸣,偶尔的猫叫、鸮鸣,还有她的心跳。她沉寂多年的心似乎随着年龄的倒流复活了,所以她昨日才不假思索地回答系统,她要杀了今上。
走出房门,阿眉姑姑本打算去叫醒梁玉容,却见她已经打开门,正站在门中间。看上去似乎还有些迷糊,头发略显凌乱。
不由得有些好笑,“无瑕,快洗漱吧,待会陈伯还要带你去医馆呢。”
梁玉容应声:“诶!”然后发现阿眉姑姑已经把洗漱的水和布条准备好了。
“今日仔细洁齿洁面,我还温了壶盐水,待会我来帮你绾发。”
她不拒绝这久违的贴心,“阿眉姑姑真好。”
“我待你如亲子,除了你我还能对谁这般好呢?”
是了,五年前她来阿眉姑姑家寄住,姑姑和姑父没有孩子,待她如亲子,今年春日姑父被捕入狱,只剩她和阿眉姑姑在长安的这座小院相依为命。如今她很快就要入宫了,阿眉姑姑届时就返回都畿道的老家,再见不知是何时。现在的亲近日子是过一日没一日。
“阿眉姑姑,早饭可做了?没有我待会帮忙吧。”她用巾帕沾水清洁过一遍牙齿说道。
“我早早蒸上了几个包子,不必操心。”阿眉姑姑转身进厨房,倒了杯温盐水,走过来的途中应答。
梁玉容用温盐水漱口完毕,阿眉姑姑又坚持替她擦脸洁面。
“阿眉姑姑真好。”
“这‘真好’要说几遍呢?”
“要说很多很多遍,不然就没机会说了。”梁玉容任由阿眉姑姑摆弄她的头发,替她扎辫子。
阿眉姑姑沉默了。
待她们用了早餐,已经日头高升,朝阳映红半边天。
这时候院门被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