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曾一厢情愿》莞歆浔

6、第五章 荣誉&遗憾

　　段礼楠退学了，已经学会放下曾经的他，离开了这座生活了十七年的城市，不带眷恋，也是为了不留遗憾。
　　那个星期六的下午，燕归来就跟往常一样，认真的上课，平静的对待云起时，因为他想通了，喜欢不一定可以在一起，并且云起时也还和自己一样是个学生，把选择权交给他才是对他的尊重。
　　而云起时怕了，在爱中长大的他还没有学会怎么去爱别人，所以他不想听到燕归来的拒绝，也不想他没有任何反应，难道他的感情燕归来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吗？或许这也是最好的反应吧。
　　于是云起时也佯装镇定的回应了对方细无巨细的关心，大概是他太紧张了，竟没发现对方眼中的失落。
　　下一个星期，七中高三的理科苗子都陆陆续续地办理了休学，在前途一片光明的现在，他们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未来。
　　此事的风浪不大，可几乎全校皆知，奇怪的是没有人敢往外传，跟段礼楠的事情呈反方向进展。
　　本来也没什么的，但云起时还是记下了这一反常的事情，在课间为了避免跟早上来时那么尴尬，便看似随口地提了出来，没想到燕归来说，那些学长学姐其实都是出国进了研究院，云起时不解。
　　“我家里人也跟我说过了，还说反正往理科的方向发展最后都是要出国的，那些理科比较有优势的高三学生都提前进了国外的大学，不仅是我们学校，附近的高中都有这种情况。”燕归来解释。
　　可他还是高一耶，也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吗？
　　云起时不禁问：“那你真的会出国吗？”
　　说出口才发现是废话，燕归来出国只是早晚的事，问了也是白问。
　　“现在还没有打算，等高考之后再考虑一下吧。”燕归来也没有不耐烦的表现。
　　藏着心中的执念，他们的表面都好像是曾经没有遇见过对方的自己，虽有着与寻常人一样的情绪，却隐去了眼里的光，但温柔与关心仍在。
　　下一节课，蒋老提了句段礼楠的事，其实大家也都知道了，段礼楠在七中学校论坛澄清，并保护住了燕归来的隐私，就像是曾经燕归来用离开换给他的最后的守护。
　　一下课蒋老就把云起时和燕归来给叫了去，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他让他们放宽心，段礼楠是不会再来打扰他们的，燕归来回了句“知道”，也让蒋老不要太担心，云起时便笑着应着，原以为被关心后就可以离开了二人又被蒋老叫住，听他的话去了政教处领了登记单。
　　那张单子是军训申请的主要事项，及班主任需要填写的班级信息。
　　但他们并没有拿到，因为名额已满，隔壁二十班的班主任已经领到了最后的一张申请表。
　　其实申请只是个流程，军训的班级是学校已经选好了的，一般A班也是不会参加军训的，但今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二十班主动申请了军训，蒋老听说后也很意外。
　　“算了，你们先回去吧。”蒋老说。
　　二人听话地回到了十九班。
　　一中的军训跟别的学校都不太一样，高一高二都要参加，一次一个年级是五个班，上下学期都会安排，所以在这四个学期里，总会被轮到一次军训，当然，像现在高一三班和二十班的两个A班是不会被轮到的，除非跟二十班的班主任一样去申请，但这种情况少之又少，所以十九班可能会安排到下一学期的军训，毕竟每次军训的内容都大差不差，顺序也不是特别重要，只是学生做好的心理准备可能会被打破。
　　十九班对于自己班的军训改到下个学期，还是更倾向于取消他们的军训，能不参加就尽量避免这样的麻烦。
　　蒋老也解释了，但大家都有自己的想法，好歹能再逃一回，那就只能期待下个学期校领导忘了这件麻烦事。
　　随着十九班同学的祈祷，军训也在星期二正式开始了。
　　一中的领导们都喜欢把事情拖到最后一天，但属实是个行动派，申请表一收回，军训服便按着大致的尺码比例发了下来，如果需要更换可以跟班主任沟通，班主任则可以与其他班级商量传换，总是会解决的，所以售后服务领导们大多都不会管，直接交给各班班主任就是了，反正军训服的尺码问题不大，穿大了折一下勒一下，穿小了把边拆开，照样能穿，“办法总比困难多”，校领导多半是不愿管这些小事的。
　　所以在星期一的下午，有好几个同年级的老师在楼道里拿着军训服互相交换，换就换吧，还一个劲的说“现在的学生事真多”，把正在上课的蒋老都给叫去了，不能说领导坏话，自己的学生还是能磨磨嘴的。
　　以至于有老师不重视也懒得管军训服的事，特别是高二的，都这么看别人班过来的，衣服大小不合适有什么关系，军训照样进行，并且高二的他们也快升高三了，军训后需要快速投入学习，体验体验就行了，顺便看看高三十点教学楼都还是灯火通明的紧张氛围（因为军训会分为两个期间段，白天和晚上，所以训练到十点也是常态，但这只是一中的常规）。
　　那个星期二是阴天，一中需要军训的十个班级，早早地等在了学校的小操场上。
　　这天干燥的厉害，再加上同学们吹着带着些许凉意的风，不免有点闷的头疼，但总比在炎炎夏日，受着连呼吸都是热风的日子舒服的多。
　　校长和年级主任在操场上激情地喷着口水，说“没有汗水的青春是不够完整的”，广播的声音大的传遍学校，至于其他该干嘛干嘛的班级，比将要参加军训的同学还要头疼。
　　燕归来参加联赛获得的荣誉证书已经送到了学校，蒋老便在一阵阵广播的回声中夸了几句，无非就是说稳定发挥的连续两场的第一，顺便还带上了化学联考决赛第一的云起时，总之就是激励同学们向他们看齐。
　　燕归来虽然只是到了复赛，但是他是初赛和复赛的第一，所以这就已经决定了他联赛的名次是第一，市级的联赛在他们那都是这样的规矩，这也应证了一句话，“真正的天才从来不需要一次又一次的试探”，而这句话就出自一中的副校长，当时的一席话学生们也就听进了这一句，明明已经是去年的事了，可大家还是心照不宣的想起来了，十九班的教室里明目张胆的发出了窸窸窣窣的笑声。
　　蒋老的表情晦暗不明，像是知道了他们突然笑出的原因，于是也爽朗地跟着笑了。
　　看到自家老师都笑了，再不表达表达一下自己的笑意都不太好了，所以一直憋着声的同学都放开了声。
　　真是愉快的课堂氛围呀。
　　这节早自习在后半程蒋老说出了燕归来得了联赛第一后，成了卖笑会。
　　他们不仅是笑那段没有人特意提起的副校长名言，还是在真诚的表达着对燕归来的祝福，就像是在燕归来的婚礼上，宾客们默默地祝其百年好合。
　　燕归来就是这么想的，因为他还想，另一个主角是云起时。
　　看着他的笑颜，燕归来真的想陷进脑中的幻想，做完这个不切实际的梦。
　　云起时也是真心的为他感到高兴，所以在一扭头对上燕归来的视线时，他的第一反应不是燕归来怎么会在看他，而是在这庆祝的欢笑声中说了句“恭喜，燕哥”，他甚至都没在意燕归来听不听得到，只是自顾自地表达。
　　但在嘈杂的笑声中，燕归来听到了来自他的祝福，还有些青涩的嗓音将是他永远的回忆。
　　回归平静的课堂，蒋老续上了前一天的课程，英文单词的朗读声没有在那之前的笑声洪亮，也少了该有的生气。
　　下课后燕归来去了年级主任的办公室，他的荣誉证书也是直接送到的那。
　　一进门，刚结束演讲的主任还在喝水，准确说是在喝泡了枸杞、红枣的养身茶，那装着橘红色茶水的玻璃杯还在主任手里冒着热气，一些不太受年轻人欢迎的味道在办公室里蔓延。
　　“主任……”他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毕竟主任看上去喝得挺急的，好像是刚回来？
　　“燕归来啊，”主任在放下杯子前又抿了一口，“荣誉证书在那张桌子上呢，已经被你们蒋老师给裱起来了，你是带回家还是放在学校展示啊？”
　　“留在学校吧。”燕归来不带迟疑地说，云起时的好像也放在学校呢。
　　主任说：“那你送到政教处去吧，跟你们班的那个云起时放一块就行。”
　　不用他说燕归来也会这么做的。
　　所以在他把荣誉证书送到政教处时，他郑重又小心翼翼地将其摆在了云起时那张荣誉证书的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云起时同学”几个字，“可能这就是想要离他更进一步的意义吧”，他想。
　　即使自己已经超越了云起时，可看到对方的荣耀，还是觉得自己攀不上，那就再努力一点，争取在自己心里得一个可以让云起时觉得可靠的位置吧。
　　一中在管理这些荣誉时是不会越界的，所以没有私自拍照，也没有违规保存，一切都尊重荣誉的所有者，本来是很好的一条规则，但在这时，燕归来感到了遗憾，没有机会能够光明正大站在他的身边拍照了呢，算了，总会等到那一天的，那一天也许只能是毕业了。
　　云起时的荣誉证书是在燕归来还没有从市联赛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在那了，那时，他也感到过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