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头分你一半》三婉鱼

6、第 6 章

　　他去洗手的功夫，看见厨房和卫生间都焕然一新，又是惊讶了一番。

　　跟江淮比起来，他简直自愧不如。

　　江淮见他的面色有些奇怪，倒有些误解了他的意思，开口问道：“之后我用厨房会比较多，你应该……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周舟摇摇头，无奈一笑，“我已经好多年没进过厨房了，之前都是我妹在做饭，现在她搬出去了，厨房就算是闲置了。”

　　江淮这才放心地舒了口气。

　　“你平时喜欢更吃面食吗？”江淮边吃着，边跟周舟搭话。“我看羊城人好像都更喜欢吃米饭多一点。”

　　“嗯……”这话一时间倒是把他问懵了，之后周舟才发现，他好像连自己喜欢什么都不太明确。

　　“我也不知道我更喜欢什么，吃什么都差不多吧，面也行、米饭也行，中餐也行，西餐也行。或者韩料、泰国菜都能接受。”周舟如实回答，“不过我日料吃得比较少，因为我肠胃不好，吃不了生的。”

　　“如果实在要说的话，可能喜欢面食多点。因为我不是羊城人，我老家是临城的，在北方，北方人好像都喜欢面食。”

　　“你知道吗，我一直觉得吃饭是一种很幸福的事情，不只是吃着的食物，还有吃饭时的那种放松、温暖的心情，都让我觉得幸福。所以后来我也喜欢上了做饭，做饭时我可以放空自己，什么都不想。而且努力做好的一餐饭我可以马上就吃到嘴里，你能感受到那种努力过后立马就能得到反馈有多让人满足嘛！”

　　“我觉得你也可以尝试着去感受一下，找到自己喜欢吃的食物，甚至是尝试着自己做饭，之后感受一下这种快乐，我觉得你会欲罢不能的哈哈哈。”

　　江淮的话和他的人一样，极富感染力，不止让周舟忍不住地相信，还让他听着听着，就忍不住和江淮一起笑出了声。

　　“怎么样？要不要尝试下？”江淮朝他挑了挑眉。

　　“嗯？”周舟不太明白，“我如果做饭应该会把厨房烧着吧哈哈哈。”

　　江淮带动的气氛，让周舟忍不住开了个玩笑。

　　“一步一步来嘛，第一步，你要先把自己喜欢吃的东西找到！”

　　还没等周舟问他怎么找，江淮又开口问他：“你下午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去超市？”

　　“有空……不过……”

　　有空是有空，可自从他生病后，他还从来没跟除了周芊芊之外的人一起出去过。

　　他的病，有的时候真的很麻烦。

　　江淮看出他的顾虑，笑着开口：“别担心啦，有我在，我可是专业的！”

　　周舟又被他逗的噗嗤一笑，心情也莫名地轻松了不少。

　　仔细想来，他和江淮才认识还不够半个月，一起相处不过半天，可他好像已经完全了解了江淮的性格——开朗、自信、果断、幽默、细心、充满元气和感染力……

　　不管哪一点都让他羡慕。

　　但周舟也清楚地感受到，因为江淮的出现和到来，他又重新拥有了那些许久未感受过的情绪，比如，期待。

　　之前他期待着江淮搬过来，现在，他期待的是以后和江淮一起相处的时光。

　　*

　　周舟依旧做了噩梦，被惊醒时还不到七点。

　　他感觉有些渴，起身准备去客厅倒杯水，可一开门就迎面撞上了同样开门出来的江淮。

　　“你怎么起这么早？咨询中心不是九点才上班吗？”周舟先问出口。

　　“我习惯了这个点起，去晨跑一个小时，之后回来洗漱做早饭。”江淮边说着边走了出来，周舟这才看见江淮穿的一身运动套装。

　　“你平时也这个时候起？”江淮反问他。

　　周舟摇了摇头，之后举了举手中的水杯，“被噩梦吓醒了，起来喝口水。”

　　江淮知道他的病情，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哦。”江淮也并不惊讶，准备出门，可还没到门口，好像又想到了什么，转回身看着周舟。

　　“那你还困吗？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跑步？”

　　“啊？”周舟一愣，“跑着跑着睡着了怎么办？”

　　“醒了继续跑呗。”江淮脱口而出，仿佛这根本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问题。

　　嗯……好像没什么毛病。

　　江淮总有种魔力，不管说什么都能让他莫名地有种安全感。

　　周舟纠结了一会，最终换了衣服和江淮出了门。

　　今天是个阴天，可在羊城越是这样越是闷热，没跑两步周舟和江淮就一身的汗。

　　不过江淮倒并不在意，好似已经非常习惯。

　　周舟思绪又开始飘走了，他想到以前读大学的时候，他也是个喜欢运动的人，有空就会去跑跑步，和朋友打打羽毛球。

　　现在想起来，以前读书的时候果然是最舒服的时候，饿了就吃，困了就睡，不需要顾及太多。

　　不像现在，连睡觉都不受他控制。

　　周舟正想着，江淮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周舟差点跟他撞个满怀。

　　“在想什么？”

　　“啊？”周舟一愣，没想到这也能被抓包，想着就这么含糊过去算了，“没……没想什么。”

　　“跑步的时候还胡思乱想，这样更容易睡着！”

　　江淮说着顺手帮周舟理了理被汗水浸湿的刘海。

　　突然的靠近让周舟立马尴尬地低下了头。

　　“还能跑吗？”江淮又问他。

　　周舟点点头，“能……”

　　还没等周舟的话音落下，江淮就又主动拉住了他的手腕，带着他一起跑了起来。

　　*

　　虽然最终，周舟只坚持了半个小时就跑不动了。不过神奇的是，他一次都没睡过去，反而还觉得有些神清气爽的意味。

　　周舟洗完澡，忍不住跟江淮炫耀了一下。

　　江淮已经在做早餐了。

　　江淮笑了笑，跟他解释道：“一般在单调、无刺激的情况下更容易出现睡眠发作的症状。比如像发呆、等车或者学习的时候。”

　　“是……吗？”

　　江淮看见周舟略显迷茫的眼神，反问道：“你不知道？”

　　语气里少有的惊讶。

　　周舟确实不太了解。

　　说实话，自从他患病以来，只要提到他的病，他多数时候都在选择逃避，更别提去关注自己什么时候会发病了。

　　因为从医生说这个病无法完全被治愈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给自己宣告了死亡。

　　“不光是这样，睡病发作跟自身抵抗力也有一定的关系。有研究表明，抵抗力越强的人，睡眠发作的次数会更少。”

　　“所以你以后，要不要每天都跟我去跑步？”

　　江淮将煎好的鸡蛋装到盘子里，做了个简单的三明治，递给了周舟。

　　“我每天给你做早餐作为奖励，怎么样？”

　　“什么鬼啊，我又不是小孩子。”

　　“这还不划算？这样你就不用点外卖啦，我也不怕做多了浪费。”江淮挑挑眉，“这叫双赢。”

　　周舟砸了咂嘴，点头答应了，不过心里默默地给江淮打了个油嘴滑舌的标签。

　　可是连这种幽默感他都羡慕。

　　“不过——”

　　江淮说着来了个转折，周舟以为他反悔了，莫名有些紧张了起来。

　　“不过你每天要吃什么得点菜，不能说随便。”

　　“啊？”

　　周舟懵了，这是什么要求……

　　不过他虽然不懂江淮的用意何在，也还是答应了下来。之后每天江淮都带他去跑步，回来之后给周舟做早饭。

　　一开始周舟怕麻烦江淮，总挑些简单的，后来发现他完全多虑了，不论中式西式，江淮什么都能做，什么也都会做。

　　没几天之后，不止早饭，连晚饭也被江淮承包了。一开始江淮逗他，让他帮忙试菜，试着试着就没再停下来。

　　之后又不知从哪天起，江淮实在看不下去每天中午周舟对付着吃饭的样子，早上就会单独再做一份午餐放进冰箱，给周舟留到中午吃。

　　等到周芊芊再次接周舟去咨询中心的时候，差点没精掉下巴。因为不过一个月没见，周舟肉眼可见地胖了一圈，还晒黑了一些，变化可不是一点半点。

　　不过不免感叹了句，江淮不愧是专业的。

　　*

　　“最近怎么样？”齐历按照惯例给他倒了杯水。

　　周舟用心地想了想，想到江淮的出现，想到江淮带给他的各种新鲜情绪，之后答道：“挺好的。”

　　齐历挑了挑眉，感觉到了周舟的一些变化，便引导着他说了最近生活中的一些变化。

　　周舟也没隐瞒，开口谈到周芊芊的婚礼，提到替洛利生，提到新合租的室友……没有名字的江淮。

　　“那你最近又在顾虑什么呢？”

　　齐历简直一针见血。

　　“我……”周舟一愣，之后深呼了一口气。

　　从他来到这里，其实一直在有意识地隐藏着自己的情绪。因为他最近确实少有地感到了舒心，舒心到他有些不确定自己心里时不时冒出的担忧到底是真实的还是在杞人忧天。

　　只是他没想到会被齐历这么快地看穿。

　　“到现在我还没见过替洛利生的样子。”周舟叹了口气，“没有替洛利生……我的病永远都好不了。”

　　齐历明白了。

　　“替洛利生确实能缓解甚至治愈你的症状，但它不能治愈你的心。”

　　齐历说着，又一次指了指他的心。

　　“上一次你坐在这里，你还不知道替洛利生，还不知道你的病情能被治愈，我跟你说要认清你的内心。”

　　“其实现在也是一样，替洛利生不是你的解药……”

　　周舟皱了皱眉，心想那是什么？

　　“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