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伤害蝙蝠家的事我做不到！》美西螈生存指南

10、朗姆酒意外死亡案（四）

　　等尤安返回店里时那里已经被警车和救护车包围了，许多围观群众好奇地观望这间频频发生案件的酒馆，形成一道由人群组成的横幅。他佯装没事人一样悄悄溜进人群中，然后转头撞上焦虑溢于言表的男警。“你去哪了？那个服务生说你追凶手去了，这种突发情况为什么不先通知我！”

　　尤安心说他当时能通知男警的手段只有两种，一是现场打电话等待被主人遗失的手机发出震动，二是跑到大街上冲着对面停放的警车大喊这里有人死了引发群众恐慌。好在男警也知道这与他的冒失有关，压低声音将尤安拽到角落里，“服务生说我们刚走他回仓库收拾东西就被人袭击了，你看到那人的样貌了吗，是那个失踪男子吗？”

　　男警见尤安呆呆愣愣一副失神的模样，从他空手而归的结果就明白大致发生了什么，他尽量让声线显得柔和，尝试安慰这个一入职就遭遇各种危机的新人警探。“我知道你没追上，别自责，警局没几个能赤手空拳把嫌疑人带回来的。而且你要是能把人抓住不得立刻升职加薪，职位得比我高。”

　　“真的吗？”

　　尤安掏出一截绳子，提到男警面前晃了晃，像松鼠向人类炫耀它从树林中捡到的质量最好的松果。“从他手里抢过来的，歹徒戴了手套，不确定能不能提取出关键物证。”他停顿了片刻，回想起背头男在他离开时说的话:能被你看到的都是不重要的。“以及，行凶者就是失踪男子，我看的很清楚。”

　　撒谎是个考验心理承受能力的技术活，一旦踏出这一步尤安就如同永坠幽冥的欧律狄刻再也无法回头。奈何糜烂的生活不一定正确但一定很爽，不久前另一家酒馆的经历已经让他设身处地感受到哥谭警察的风险与低收益，而背头男随手赏给他的地位和权力就足够在那些底层的“大人物”中兜一圈。该选择谁显而易见。况且对方提出的要求也不算困难，背头男显然知道真相却对他藏着掖着，无非就是案件背后的利益大于尤安能给出的利益，他得拿出实质性的好处自证给他们看。

　　“真的？”男警眼前一亮。

　　“我拿我的职业生涯担保绝对就是那个人，服务生那边怎么样了，他有没有看清嫌疑人？”

　　男警摇摇头，“没有，他本来就受了惊吓，现在连话都说不清了。”他指向敞开后车门的救护车，“喏，人就在里面呢，护士和警察轮流上阵都没能问出线索，你要想和哑巴说话就过去试试。”

　　尤安松了口气，却还要装模作样地替受害人担忧，他故意装出踌躇不前的样子继续完善自己的好警察人设，问道:“那凶手为什么要冲这么一个人下死手？他大可以直接消失，反正我们还没调查到他身上，这样大费周章是为了什么？”

　　背头男给的为数不多的线索中提到他现在并不需要那名出现在监控中的男子，但他不想看到出现在包间包括蒙面人在内的所有人会被警察走访调查，尤安只能把所有的矛头都往那颗弃子身上引。这个问题同样困扰着警方，原本只要等法医将尸体的解剖报告送过来就能结案，警局里的大多数人都当死者是突发疾病死亡，毕竟家属说过死者患有心肌梗塞，在半个月前就因病辞职了。失踪的男人可能是怕自己会承担责任为了逃避赔偿金溜之大吉。可如今他的再度出现已经将意外死亡上升到刑事案件，远远超过了所赔付的赔偿金的代价。

　　“知道的越少越好，那个服务生估计是知道的太多了，但他直到现在也没能说出和监控不一样的线索，真不知道是有意隐瞒还是一无所知。不过从行凶者这种不要命的程度反而像替人办事，也说不准，你真入行了就知道职业杀手和高智商犯罪的案件少之又少，大多数都是单刀直入的蠢货。”

　　男警打着手电筒带上两名警察陪尤安一同去找蒙面人最后逃走的地方，尤安把他们带到曾和嫌疑人搏斗过的垃圾堆处，地面依稀可见打斗痕迹，给他的证言印上属实的盖章。当手电照上墙面时一道极为明显的攀登痕迹毫无保留地显现出来，结合残存的脚印不难推理出蒙面人被撂倒后来不及夺回凶器便仓皇地踩着垃圾堆翻墙逃跑，在墙上留下颜色极深的鞋印。

　　造假证的速度还挺快，尤安跟在后面默默吐槽。考虑到他的伤势男警叫两名警察爬到垃圾堆上取证，本就腐败的垃圾经过翻找那股深埋底部的刺鼻酸臭味翻涌而出，搞得在场人员全都叫苦不迭。

　　男警似乎真把尤安当成了同生共死的好搭档，对他的动向总是格外关心，不过他关心的方式有点让人难以接受，在尤安捂住嘴遏制呕吐时拿着手电筒直接照到他脸上，急切的表情又让他无法骂人。“要不你先回警局报备吧，你身上本来就有伤，按理来说应该休病假的。”

　　“不了，这是我的第一起案子，我想认真对待。”尤安谢绝男警的好意，心里想的却是如果我离开你们盘查到背头男的酒馆怎么办。从昨晚到现在他几乎没吃任何东西，面色憔悴得像自动贩卖机里的工业苦瓜汁，男警瞧着这位本来相貌出众的年轻人刚到哥谭一天就被折磨得半死不活心里陷入纠结。突发的险境，不得不破除的风险，什么活都要做的工作，这些摆在明面上的困境是他最终选择离开哥谭的原因，它是那么庞大那么无法移除，同时又是那么虚幻，一个初来者的信念就能让他自惭形秽。

　　他拍了拍尤安的肩膀，满意地说道:“就知道我没看错人，有你这样的后辈在对付韦恩集团又算得了什么。”

　　尤安原本还在腥臭的空气中胡思乱想，他口袋里分文没有，虽然凭努力找到了住所但直接去谭雅那蹭饭可能会被打出去，不知道能不能以钱包被抢的名义去警局提前领取工资，要是没辙他只能去背头男那要顿饭了。别人去找他寻求庇护领取重金，他一个警察字面意思的讨口饭，这太狼狈了。总之无论谁给他一笔钱他都要去售卖牛肉塔可的路边摊大吃一顿，酒店里的豪华餐饮尤安吃不习惯，唯独对这些百无一利但是味道很好吃的快餐食品极感兴趣，塔可便是他美食排行榜上的佼佼者，尤其是挤上满满白酱的那种。

　　尤安正沉溺在幻想当中，后知后觉地被一个词语拉回了现实，他脸上还僵持着喜悦，问道“韦什么？”

　　“韦恩集团啊！刚才不还跟你说过吗，等等，化验室送来的新报告你是不是还没看，他们从死者的血液中提取出大量毒品成分，和曾经韦赞药业制造出的那款产品一模一样！”

　　尤安眼前一黑，梦里的白酱牛肉塔可离他远去，简单几个字就将他所有规划全部打乱，他连忙追问道:“开什么玩笑，你不是说那是十几年前的案子吗，当时布鲁斯·韦恩都还没成年吧，而且戈登局长已经结案了。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在一个蓝领工人体内？”

　　“你别那么激动！”男警猜到尤安会被吓一跳，但没想到反应会这么大。普通民众的死牵扯出财阀旧事是最受大众关注的话题，作为能提前获取消息的警察不能在还没调查的时候肆意散播所掌握的线索，这对各方势力包括警局本身都是种威胁。他把尤安拉到一旁，在高墙的阴影下小声对他说，“不可能出错，当年那些药物追回了大部分还被查封，但警局仍然保留着它的数据，和致死者死亡的成分完全一致。你也别太声张，不一定就是韦恩集团的人干的，我指的是他们看管不利难逃其咎。”

　　如果说故事中的反派最怕什么那一定是身为正派的主角，他们总是可以获取最终胜利。这还是对整个框架中最邪恶的存在而言，企鹅人都算不上韦恩家的头号敌人，更别说他手下的手下。尤安都能想象出他的下场，在韦恩一家成长与和解的路上被当成小怪刷了。

　　“……布鲁斯·韦恩知道这事吗，他不是和局长很熟吗？”尤安声音都有些颤抖。由于上帝视角他掌握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情报，比如布鲁斯·韦恩居然是蝙蝠侠，而且还有到处收养孩子的癖好，他培养出来的孩子也不让人省心，经常以程序正义为主题用武力谈论家长里短。最主要是他知道这群人不可能做出出格的事，哪怕是红头罩最想复仇的时候都不会往人身体里注入毒素。

　　“他和局长的关系你都知道？消息居然传得这么远。”男警挠着头，“布鲁斯前两天坐着他的专机离开哥谭了，那架新型的私人飞机还被拍到上了新闻。所以我说这起案件还是和他有关系的，怎么会这么凑巧，他一走手底下的产品就流入市场了，说不定他就是因为这件事才走的。”

　　牛肉塔可可以淋白酱也可以挤柠檬汁，但是话不能乱说。男警视角里看到的是富家公子事业上的丑闻，尤安看到的却是蝙蝠要带着一连串罗宾来追查此事了，偏偏男警还多余地安慰他，简直是火上浇油。“你也别害怕，韦恩集团在我们当地算得上良心企业了，比一些真正惹不起的家族好得多。而且总有制衡的能力，夜翼你听说过吗，隔壁城市的义警，就在昨晚他还在这里出现了。”

　　尤安听罢撑着墙摇摇晃晃地离开，男警问道:“你要去哪？”
　　尤安回答:“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