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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破碎之命与崩溃之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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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的阴影随着黄昏的到来变得更加浓郁,空气中弥漫着潮湿与血腥的味道。漓栖倚靠在一棵树上,呼吸急促,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滴落。她的双腿因过度疲劳而发软,几乎无法站立。她感到头疼欲裂,仿佛有锤子在脑海中不停敲击。
“不能再死了……不能……”她喃喃低语,声音颤抖,像是在对自己施加最后的警告。身体已经吃不消了,如果再来一次,不知道能不能承受。
不远处,追击者的脚步声逐渐靠近,树枝被踩断的声音清晰可闻。漓栖强撑着站起身,手握着那把锈迹斑斑的匕首,目光中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倔强。
“反正我只剩下我的命了,拼就拼吧……”她苦笑了一声,咬紧牙关,将匕首握得更紧。
四名追击者从灌木丛后现身,他们的脸上带着嘲讽的冷笑,看着已经无处可逃的漓栖。
“跑啊,继续跑。”为首的骑士扬起长剑,步步逼近,“就算你能复活,也改变不了你的结局,我们自会把你带回去囚禁起来看看你身上的秘密。”
漓栖没有回应,咬牙猛冲过去,挥舞着匕首直刺他的胸口。然而体力透支的她动作迟缓,刀锋还未靠近便被对方轻松格挡开,反手一剑便将她逼退。
“结束了。” 骑士举起剑,眼神冷漠如冰。
长剑正要劈下时,一道银光从侧方激射而来,直直刺向骑士的脖颈。剑锋破空的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轨迹。那名骑士哼都没哼一声,便倒地不起。
“谁——”其余三名追击者转头寻找袭击者,却只看到一道轻盈的身影从阴影中缓缓走出。
是那个身穿破旧武士服的剑客,腰间悬挂着一柄细长的剑,风轻云淡地站在远处,仿佛刚才的杀戮不过是随手为之。
“对付几个跑腿的,至于这样拼命吗?”剑客懒洋洋地开口,目光扫向漓栖,语气中透着一种隐隐的嘲弄。
“你是谁?”剩下的骑士紧张地举起武器,目光戒备地盯着他。
剑客没有回答,而是抬起手中的剑,冷冷地说道:“死人没必要知道我的名字。”
他话音未落,身形便如鬼魅般冲入敌阵,细长的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寒光。几个呼吸间,三名骑士接连倒地,鲜血在地面汇成一片暗红色的痕迹。
漓栖看呆了——这个人动作快得她几乎看不清,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从容和杀意,宛如一头游走在森林深处的孤狼。
“喂,你还好吗?”剑客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我……”漓栖张了张嘴,声音却哑得几乎发不出声。
漓栖靠着树干坐下,胸口剧烈起伏,像是要把肺里的空气全都吐出去。她的手还握着那把锈迹斑斑的匕首,满是血污的指尖微微颤抖。
剑客站在她不远处,收剑入鞘,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冷冷说道:“你这种打法,是嫌自己命太多还是觉得命不值钱?”
漓栖抬起头,额头上渗出的冷汗让她显得更为狼狈,但她的语气却带着倔强:“我只有命了。”
剑客微微挑眉,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走到漓栖身边,半蹲下来,伸手捡起她掉落在地上的匕首,打量了一下,低声冷笑:“拼命?你连个像样的武器都没有,就拿这玩意儿拼命?真是个笑话。”
漓栖没有争辩,只是虚弱地从他手中接过匕首,低头摩挲着它锈迹斑斑的刀刃,像是在安慰自己一样。
“我叫燕无名,你是什么人?”燕无名忽然开口,目光冷冷地盯着她,像是在试探。
“漓栖。”漓栖答道,嘴角扯出一抹疲惫的笑,“你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人……让我猜猜,你是白塔的逃兵?还是赤砂军团的叛徒?”
燕无名没有接话,只是微微一笑,眼中带着一丝玩味。他站起身,双手抱剑,低头看着她:“我和你,应该来自一个地方。”
漓栖一愣,随即皱眉:“你是说……现实世界?”
燕无名点了点头,目光闪过一丝复杂。他走到一旁的岩石上坐下,懒懒地说道:“反正在这里我能靠杀人掌握命运,这种力量的感觉比外面可好多了,出不去就出不去吧。”
“你也出不去?”漓栖抬头看向他,眼中带着几分震惊,“你知道原因吗?”
燕无名耸了耸肩,语气带着几分无所谓:“不知道。从第一次见到你的前一天开始,我也无法退出游戏。也许是系统出了问题,也许是其他什么原因。不过……对我来说,无所谓。”
“无所谓?”漓栖有些不可置信,“你就打算一直待在这里?”
“这里,至少比外面安全。”燕无名的语气淡漠,仿佛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我不需要面对那些现实里的规则,我只要杀了所有人就能安全。”
漓栖沉默了片刻,低头看着手中的匕首,轻声问:“那这里的规则呢,你就不管了吗?”
燕无名的目光骤然冷了几分。他盯着她,声音低沉:“你这话什么意思?”
漓栖想起那句任务提示。规则即牢笼。
漓栖抬起头,直视他的目光:“规则不是牢笼吗?你待在这里,难道不想找到漏洞,撬开它?”
燕无名沉默了片刻,眼中掠过一丝警惕。他缓缓说道:“触碰规则很危险,我不知道游戏里死亡我们还能不能回去,所以每一步都不能走错。”
短暂的沉默后,漓栖低声说道:“我听说静谧谷附近有线索。我准备去那里。”
燕无名抬眼看着她,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静谧谷?你知道那地方是什么样吗?一个女人,自己跑去那里,是在找死。”
“为什么?”漓栖皱眉问。
燕无名冷笑了一声,靠在岩石上,语气中多了几分厌恶:“静谧谷附近的部落,女人只被当作生育工具。她们的存在价值,就是为部落提供‘合格’的战士。你过去,不是被抓,就是被卖。”
漓栖的脸色微微发白,手指不自觉地掐紧了匕首:“什么破游戏什么破设定,这里不是理想之国吗?公平不是基本?”
“公平?”燕无名的笑声低沉而讽刺,“这个地方向来实力为尊,只不过大部分的女性没有价值。有价值者才有话语权。你现在,没有能力质疑,因为你也没有价值。”
他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冷意:“你应该知道,这游戏现在有三大势力——白塔、赤砂军团和自由城。白塔的女人,只是贵族的装饰品或生育的工具。赤砂军团打着平等的旗号,实际上把女人当成革命的象征,牺牲品永远是她们。至于自由城——”他冷笑了一声,“那里根本没有规则,女人不过是一种资源,用来交换权力和利益。”
漓栖的喉咙发紧,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愤怒。她紧紧握住匕首,低声问道:“那你呢?你站在哪一边?”
燕无名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站起身,将剑重新背到身后。他的声音冷漠如冰:“我不站在任何一边。这个游戏里的每一个势力,都让我恶心。”
他说完,转身准备离开,最后回头看了漓栖一眼:“静谧谷,你最好别自己去。如果非去不可,先学会活着。”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森林的阴影中,只留下漓栖一个人坐在地上,胸口起伏,脑海中回荡着他最后的话。
“先学会活着。”
漓栖将手中的匕首放在地上,目光落在自己的破旧衣衫上。这套衣服已经沾满了泥土和血迹,破烂得几乎不能再穿下去。她站起身,在周围尸体上搜寻了一会儿,找到了一些能够用来伪装的布料和破碎的披风。
不久后,她换上了一套深色的长衣,腰间用布条束紧,动作方便许多。她用一块深色的布蒙住了自己的脸,仅露出一双眼睛。她在湖边看到自己的倒影,那是一个陌生又冷漠的自己,仿佛已经从曾经的软弱中脱离了出来。
“现在的我,至少不那么容易被发现了。” 她低声喃喃,重新握紧匕首,将长发随意挽起藏在兜帽里。
森林中,空气静谧得让人不安,只有偶尔的鸟鸣和草丛的窸窣声打破这片沉寂。漓栖找到了一片空旷的地带,将匕首握在手中,默默模仿着追击者的攻击动作。
每一次挥舞匕首,她都努力让动作更迅捷、更精准,脑海中回忆起那些被击杀的追击者的手法和剑术。她知道,自己在格斗和武器运用上毫无经验,想要活下去,就必须从头开始学习。
她用树枝作为假想的敌人,反复练习刺击、斩击和躲避。每次动作结束,她都会调整呼吸,将刚才的不足之处记下来,逼迫自己一次次修正。
手上的磨损和裂口越来越多,鲜血染红了匕首的握柄,但她却没有停下。她将每一次疼痛都视为训练的一部分,而不是失败的代价。
漓栖渐渐发现,单靠蛮力并不足以让自己在战斗中占得优势。她开始用观察力弥补力量的不足——通过周围的地形、敌人的行为习惯,以及环境中隐藏的危险,寻找可以利用的每一个细节。
在练习中,她刻意将自己置于险境,用岩石和灌木模拟追击者可能的攻击方式。她从地面捡起几块尖锐的石头,将它们隐藏在容易绊倒的位置,设下简单的陷阱。然后她在假想的“敌人”追赶中,故意引诱他们落入陷阱。
虽然这些设想只是模拟,但她发现自己对环境的敏感度越来越高。她能够从脚步声判断出敌人的距离,也能通过风声分辨弓箭飞来的方向。
她的动作变得更灵活,反应也更加迅捷。尽管她的力量和技巧还远不如那些职业追击者,但她的生存本能正在逐步强化。
漓栖靠在一棵大树下,盯着手中的匕首发呆。那把刀锈迹斑斑,甚至在几次战斗后已经开始卷刃,但它却是她目前唯一的依靠。
她闭上眼睛,回想起之前的几次死亡,胸口像是被无形的重量压住。每一次死亡的记忆都无比清晰,疼痛和绝望从未真正消散,它们像鬼魂一样盘踞在她的脑海中。
“这只是游戏。” 她对自己低声说道,但语气中却没有多少坚定。
她的手指在匕首的刀刃上划过,感受到一阵刺痛,但没有放开。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向森林的深处,目光渐渐变得冷静而坚定。
“如果我不能面对死亡,就永远不会掌控它。” 她低声说,握紧了匕首。
她重新站起身,将目光投向远方的天空。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森林的阴影在月光下显得更加深邃。她抬头看着那片不见星光的夜空,心中默默发誓:
“我会活下去,也会变得更强。”
她迈步离开了休息的地方,朝着森林更深处走去,继续她的孤独训练。这一次,她不再只是为了活命而拼命,而是为了一步步掌握自己命运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