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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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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致真每天像个机器人一样,第一句总是:“你还回来吗?”那语气中满是对她滞留资本主义社会的不信任,希昀每次都忍不住调侃:“大人!我也身不由己啊!”
应致真虽然总是问,却从未增加过她的压力。相反,他一贯克制,从不说那些让人为难的话。希昀一边盯着手头的任务进度,一边在心里祈祷着:“千万别出什么岔子,快点结束吧!”自从出国以来,她的祈祷次数明显翻了倍——伦敦总是有种让人紧张的魔性。
重新计时后,会议前三天,风平浪静。
会议前两天,依然没有波澜。
然而——应致真失联了。三天没回消息。
起初,希昀还以为他忙,但到了第三天,她的心情不由得焦虑起来。她发现自己习惯了他的“早晚一问”,现在忽然没了那句机械的“你还回来吗”,竟让她有点空落落的。甚至连吃饭的时候,她都忍不住掏出手机刷他们的聊天记录。
他们的对话并不深刻,甚至有些零碎,但却带着一种不知不觉滋长的温度。从生活琐事到异国见闻,从吐槽到偶尔的调侃,居然有上百页之多。她边看边笑,却突然意识到丽蒂的那句戏言——“你寂寞了”——或许没说错。只不过,似乎并不仅仅是寂寞那么简单。
会议当天,希昀机械地参与、汇报,就连自己那一部分的演讲也是靠惯性完成的。结束后,她没有去参加晚宴,回到公寓直接倒头大睡。梦里全是应致真,还是他那张熟悉的脸,却因为梦中她总在努力寻找他,那张脸突然多了一种让人心脏发涩的亲切感。
希昀半夜醒来时,猛然觉得不对劲。盯着空荡荡的聊天窗口,她忍不住发了:“我有事跟你说”
发完这句话,她靠在床头,脑子开始迅速运转。她并不是那种会花大量时间纠结感情的人,反而一直相信直觉和行动的力量。与其被各种情绪压着走,不如主动下手。她重新梳理了自己的心情,发现了一件让她略显无奈却又释然的事实:她对应致真的好感并不是刚刚萌生的,而是早在那些日常的对话、互动中悄然扎了根。
或许,这份好感从他耐心回答她的问题开始;或许,是从他不邀功地替她解决学分危机那一刻;又或者,是从他的冷幽默让她忍俊不禁的瞬间。希昀从来不是那种喜欢把感情藏着掖着的人,她知道,这一次,自己想要主动。
“喜欢上他又怎样?”她在心里对自己说道,“我又不是害怕拒绝的人,人生本来就是一场实验,试过才知道结果!”
她翻来覆去,直到天快亮才昏昏睡去,脑海中还在预演各种情景:如果她表白,他会不会说“啊,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泡我?”又或者,他干脆告诉她“我已经结婚了”。这些画面越想越糟糕,几乎让她后悔刚刚发出去的消息。
第二天中午醒来,她终于看到应致真的回复:
“我这几天有事情所以没能看消息,对不起。如果有事,在你那边时间下午三点到晚上十一点发给我,我应该都能回复。”
语气礼貌,甚至有些公式化,完全没有她期待的情感波动。希昀盯着屏幕发呆,感到有些失落,同时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
但随即,她又笑了笑。既然决定要主动,就不能被这些表面现象打击。“不过,也不能乱来。”她心里嘀咕,“万一只是我一厢情愿,那就太尴尬了。还是等回国当面确认吧。”她深吸了一口气,发了一条相对保守的信息:“我想早点回来。”
应致真回得很快:“我也希望你早点回来,(握手表情)。”
那个老派的握手表情让希昀哭笑不得。她开始收拾行李,等待学院资产处的最终评定。一个月零二十三天后,她终于拿着无可争议的学位证书,踏上回国的飞机。
为了“吓他一跳”,她特意一直没有通知具体归期。直到落地后,她才发了一条消息:“哈哈,我回来了!”
结果某信依旧安静,她看了看时间,八个小时过去了,时差早已消失了。他竟然还是没回。
不安再次涌上心头。她打了个电话给老师报到,又给父母发了平安信息,然后拖着行李回到租住的房子。房间里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却让她觉得亲切。
傍晚,她骑车经过海边,看到落日染红了海面,心情渐渐平复。她告诉自己,不管应致真怎么想,自己的生活还得继续。至少,她顺利完成了学业,未来依旧明亮。
但第二天一早,电话铃声把她从梦中拉醒。
“喂?谁啊?”她丧气地接起电话。
“我是应致真。”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沉稳有力,带着穿透力。
她瞬间清醒:“啊?”
“今天下午三点,我们在你校门口见。”他说得一板一眼。
“见面干嘛?”她有些怔住。
“你要如期开始项目前的准备了。”他一如既往地公事公办。
希昀挂了电话,心情复杂得像打翻了调料瓶。她回来了,可是心情却仿佛还留在英国那个她发现自己心动的瞬间。可这位应少校,脑子里只有公事,消息不回,只会打电话通知任务。
她叹了口气,告诉自己,不管感情如何,先把工作做好吧。至于其他的事情,也许只能等待时间给她答案了。
三点,应致真如约而至。太阳毒辣得刺人,他本想站在校门口等,但最终还是被晒得无奈移到了对面饮品店的巨大遮阳伞下。喝着冰饮,他目光始终扫过校门方向,凭借出色的视力,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希昀穿着背心短裤,外面搭了一件白色刺绣长衫,手里还举着一把伞,脸上戴着墨镜,在门口张望。她的装扮虽然并不突兀,但她那东张西望的样子,却让应致真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拿出手机拨了过去:“希博士,我在对面。”
希昀赶到时连连道歉,解释说是因为她的老师拖堂,从早上九点开到下午三点还没结束,连她这个不用汇报的人都被叫去点评学生工作。这才让她迟到。应致真听完也没说什么,默默点了点头。他的确有点疲惫,但脸上的冷峻并不是不满,而是这段时间工作的琐碎让他不由自主地保持了一贯的克制。
“最近我回消息不及时,是因为负责基地的一些事务,军用手机用得多,私人手机还要经常接受审查,所以带得少。希望你别觉得我是性格不好。”应致真主动解释。
希昀一听,反倒开心了几分。他解释这么多,说明他心里有她。
应致真不知她想法如此跳跃,倒是挺真心的恭喜了她,然后道出来意,他单独来见一下希芸也是因为公事,她出了趟国,应致真还得单独给她二次面审,并让她准备一些出入境记录和证明文件。
希芸点点头,问他:“吃了吗?”
实际上,应致真早在一小时前吃过了饭,但看着希昀嘴唇有些干,身形也有点瘦弱(相比较于他自己而言),又说自己上午开会到下午三点,估计连午饭都没顾上,便点头说道:“还没。”
“那刚好!这边有家好吃的湘菜馆,我请客!”希昀兴冲冲地说道。
应致真跟着她走进餐厅,一顿饭吃得格外压抑。主要是他上一顿午饭才过去一个小时,这顿又是辛辣的湘菜,但看着希昀吃得津津有味,他只得默默忍受,结果被她看出不对劲:“你肠胃不好啊?”
应致真忍着吃撑的痛苦,硬着头皮点头,随口敷衍了一句:“嗯,最近有点。”心里却无比后悔,早知道就不该装没吃饭。
饭后,在希芸眼里,应致真只是更冷肃了一些,希昀以为他是在想着工作上的事,也不再多说。跟着应致真上了车,她发现这辆挂着军牌的车竟然停在学校停车场的黄金位置,心里啧啧称奇,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车子驶向一处小办公楼,那里看起来并不起眼,却在繁华的都市中心隐藏得很好。进入办公室后,应致真再次恢复了他一贯的严肃,他问,她答,整个面谈过程一板一眼。
希昀察觉到,在工作中,应致真总显得特别冷静,语气也平淡得几乎没什么情绪波动。但她并没有多想,毕竟这种时候纠结他的语气态度显得太过矫情。
面谈结束后,应致真打开某信,将需要准备的文件和表格一一发给她。希昀看着消息,无语地说道:“原来你还是能用某信的啊?”
“昨天开始算是出公差,可以带手机。”应致真平静解释。
希芸谴责的盯着他,觉得他拿到手机应该就回她某信,天杀的,她发了多少个问号了。应致真半点没看出来,反问:“看我干什么,还有什么没交代清楚的吗?”
她只能说:“没有了,咱们关系那么好,我怎么可能交代不清楚”
应致真对于她关系好的定论也没有反驳,只是提醒她:“今天收拾好行李物品啊,明天会有车来接你们,培训的地方就在这里”
“培训完还有时间回家一趟吗?”,希芸问:“我的意思是回我父母家”
应致真思考了一下:“回家不可能,但可以正常通讯”
那我得带好多衣服了”,希芸很苦恼:“这都跨季了啊”,应致真并不能理解她的苦恼,因为他就没那么多衣服,他抬起手腕,今天带了个银色的机械表,轻声说:“都快六点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车上,两人沉默了很久。希昀觉得自己不能打扰司机的专注,应致真则是肚子不舒服,心里也不免泛起复杂的情绪。她很聪明,有趣,和她相处总是能让他不自觉地放松几分。但同时,她的跳脱又常常让他感觉有点“失控”。当她的身影消失在住处门口时,应致真终于松了口气。他踩油门迅速离开,胃里翻腾的感觉让他实在难受。
衣服、随身物品收拾得很快,希昀本来就不是个追求精致的女生,何况马上就要进入封闭式管理,“精致”这种东西更是毫无用武之地。应致真要求的文件,她也整理得差不多了。看了看时间,晚上七点过十三分,希昀感叹自己的效率,这都是多年四处漂泊练出来的能力。
忙完之后,空闲的她开始蠢蠢欲动。
另一边,应致真解决完他最不想提的那档子“问题”,回宿舍换了一身短袖短裤。他本来打算打篮球,但今天的身体状况显然不允许,肠胃的绞痛还在隐隐作祟。他决定出去散散步,活动一下筋骨。
当手机响起,备注“希昀”的名字跳进视线时,他愣了一下。她的电话有些突兀,接起后,听她提议“晚上一起逛逛”,他更是没反应过来。
对于她提出的邀约,他没有过多联想——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她之前的“性缘脑”暴论,让他对这些事情保持了某种天然的隔离感。他只是觉得,反正自己本来也打算出去散步,有人陪着走走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