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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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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明!”苏屿放下手里的茶杯,作势要往门口跑。刚要起身拔腿,却想到这中堂之上还坐了个王爷。
质子匆忙又回头作揖道:“王爷,万殊失礼。”
江澜隔空举了举茶杯,示意苏屿不用过于在意。
像是一个得到糖的小孩,苏屿硬是把衣角转的纷飞如蝶,着急的手往头发上摸了两把,确认他的书童看不出来什么异样。
瞧见苏屿这动作,江澜这才发觉苏屿今日的发冠戴的有些歪扭。
招手让站在一边的侍女过来,江澜问道:“今早小公子的发是谁绾的?”
“回王爷,今早小公子要自己绾发,奴婢们都被赶出来了。”侍女躬身回道。
江澜点点头,见苏屿带着一个约莫十四、十五左右的少年走了进来,挥手让侍女退下。
王爷微微挑起眉,这少年就算是极力掩饰眼中的狠绝,但年纪不大,功力不深,在江澜这个叱咤商界的人面前依旧是无处遁形。若能用好这少年,然后必定是一把好刀。
决明跟在苏屿身后,不明显地打量着坐在高位的江澜。
此人,心思歹毒又身材高大,一举一动都面露凶相。决明实在不能理解自家殿下刚刚在厢门外说这王爷心肠极善,待人温和。
有了决明在身边,苏屿的步伐都轻快了不少,语气中格外透露着欣喜。
“修晏,这就是决明,从小跟我长大的书童!”
在苏屿身侧跪着的决明瞳孔大震。殿下怎么直接就交代了?一点都不带掩饰的?怎么不带敬称,定是这王爷不怀好意,哄骗殿下。
见决明跪在那里一声不吭,苏屿蹙眉,伸手点了点他的肩头,轻声道:“决明?”
决明这才如梦惊醒般磕头道:“书童决明,见过王爷。”
“起来吧。”
见决明这一番神态和表现,江澜心里一方面欣喜苏屿身边有这样一位能力出众的人,一边又忧心这人后期如果背叛苏屿会让苏屿受伤。
晚一点再找来崔思年问一下好了,只是决明背叛苏屿关自己什么事?苏屿心里难受又关自己什么事?他只确保最后能登上皇位,确保自己和崔思年不死就可以了。
想到这里,江澜的脸又阴沉下来。
苏屿正握着决明的手小声说着什么,兴高采烈,全然将江澜忽视了。
但决明跟自家殿下的心态不同,注意到江澜的脸色变化,决明心里有了些揣测。
抿了抿唇,决明伸手帮自家殿下理了理鬓角的碎发,满眼心疼:“公子今日自己绾的发?”
苏屿不好意思一笑:“王爷给我配侍女了,但总归总还是不太适应。”
可不是不适应嘛,在梁国时,他们相依为命,哪里会有什么侍女前来服侍。
决明终归是年纪小,心思虽然活络却也只会使一些强硬手段,面对自家殿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知道静静地守着,看着。
这时江澜却开口:“那就还是让决明贴身照顾你,剩下的侍女做些洒扫。”
苏屿这才发现自己跟决明聊的热火朝天,早把屋里面的王爷忘的一干二净。顿时额角冒汗,赶忙道:“谢谢王爷。”
“还是喊我修晏就好。”
江澜起身,走至苏屿身前。看着匆忙从椅子站起来的人儿,江澜勾唇笑了,重新把决明抚过的鬓角抚了一遍,看着毫无察觉的苏屿说道:“赶制的新衣裳下午能先送来两套,但下午去觐见圣上记得还是穿这套。”
“修晏你要走了吗?”苏屿愣愣地开口,生怕他因为自己刚刚聊天忘记江澜的存在了而生气。
江澜看见只想要来拽自己衣袖却又停在半道的手,说道:“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午膳过后,我在飞羽轩等万殊。”
决明站在苏屿背后,刚刚见到殿下而热烈的眼神此刻如坠寒潭,他敢肯定,这王爷一定是觊觎他殿下。这么心思深沉的人怎么配得上善良单纯的殿下!
这边江澜刚一走出碎玉轩,管家走上前悄声道:“王爷,小公子的行礼仅有一个小箱,只装了两套衣裳,衣裳下面有个小匣子,奴才恐是什么暗器,前来汇报。”
江澜蹙眉,抬腿朝院外没抬进来的小箱子走去。
足有半米高的箱子里零零散散只装了两套素白的衣裳,两个发簪落在箱子的角落。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衣裳底下鼓出来一个匣子形状,瞧着只有巴掌大,不刻意检查就很容易忽略过去了。
“王爷您看,如何处置?”林管家立在一旁垂首道。
江澜蹲下,拾起那衣裳捻了捻,随即开口道:“催促裁缝快些赶制小公子的衣裳,这些原封不动搬到碎玉轩。”
林管家虽然心有不愿,毕竟......
见管家不动,江澜俯身贴近那弯着腰状似臣服的人:“林管家?”
豆大的冷汗顺着林管家的额角掉到地上,印成一个深色的圆。抖着嗓子,颤颤巍巍地跪到地上说:“王,王爷,我...”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臊味,林管家身下逐渐涌出一滩黄色液体。江澜皱眉抬腿揣上林管家的肩头,直把人踹的翻仰过去。
“知白。”
白光闪过,林管家的脑袋在草丛里滚了几滚,被砍掉的头颅依旧大睁着眼睛惊恐地望着江澜。
王爷走上前,抓住头发把那颗脑袋拎起来,眉毛轻挑,看着林管家的脑袋逐渐失去活人的气息,缓慢说道:“别忘了给太后汇报啊,林公公。”
说罢,将头颅抛在尸体旁边,一群小厮和侍卫上前,转眼间,林管家这个人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阳光落到地砖上,迅速烘干着刚刚擦去血迹留下的水渍。
“从天音阁调个人过来。”江澜冷声吩咐道。
待走远了,江澜才松下来一口气,这狠戾王爷的人设真不好当,拎着头的时候只能幻想成在拎着个西瓜。
待江澜回到飞羽轩,未有一盏茶的工夫,知白上前道:“主子,许丞相来了。”
许淮,仅到而立之年便考取状元,成了齐帝身边的左丞相。如今齐帝凌人压迫百姓,蔑视武官的状况频发,许淮接连一月上表文却被罚俸半年,禁足四月。
算算时间,也恰恰到了许淮禁足结束的时间。
许淮此人对齐帝忠心耿耿,却偏偏面上瞧不出个忠臣样来。
一双狐狸眼,一张花瓣嘴,硬是以齐帝为中心把满朝百官欺辱了个遍。
这齐国民风开放,源于皇家喜好男风,历任齐帝以圈养男宠闻名于世,直至先帝更甚,皇家仅育有三位皇子,一位公主。
许淮凭借出色的才华考得秀才,又借容貌凌驾百官之上。若说他对齐帝没有感情,又为何三十岁了,府中无人?
“拜见王爷。”许淮行礼,微微抬头,那狐狸眼上挑着似笑非笑。
江澜眼底闪过一丝探究,两年间,他也只是在偶尔上朝时见过许淮,今日这人主动上门来找,怕是有什么坏事。
“许相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两人坐在凉亭里,许淮换了一个坐姿,倚在石桌上:“到用午膳的点了,王爷不如和我边吃边聊?”
江澜同样笑道:“自然可以。”
待饭菜上好,许淮眯着眼说道:“王爷能否让其他人退下?在下有事相谈。”
江澜挥手让众人退去。
半晌,许淮眉梢微翘,笑的意味深长。
“王爷,陛下让我来问问你。”许淮刻意压低声音接着说:“那质子殿下滋味如何?”
江澜面色从容,若无其事,淡定夹起菜来放进嘴里细嚼慢咽。
许淮也不急,杵着下巴等江澜回答。
“不如何,极差。”江澜镇定地直视着许淮透着诧异的眼睛接着说:“质子殿下不懂规矩,空有一张姣好容颜,却如同乡村莽夫。”
许淮面色一怔,转而又笑起来:“王爷莫不是在骗在下?”
骨节分明的手直接拽开衣襟,几道鲜红的划印烙在上面,江澜再度掀开衣袖,又是几道划痕。
“还请许相禀告皇兄,待我将质子调教好后定亲手送至龙塌。”
许淮收回审视江澜的眼神,挑眉暗笑道:“王爷还真是不知节制,莫要忘了为齐国社稷分忧。”
江澜也不闹,崔思年早就说了,这书里的人物都不能按照正常的脑回路去评判。许淮这点小小不言的打击,不伤根骨。
只是这齐帝看上了苏屿,是件难办的事,如若这样,计划或许需要提前进行了。
江澜微微蹙眉道:“共勉。”
许淮顿时笑的花枝乱颤,知道这共勉二字是在调侃自己。
瞧了瞧自己握着酒杯的手指,许淮的万种风情勾的住齐帝却勾不住眼前的王爷。见江澜依旧面不改色地吃饭,许淮莫名感到一丝好奇,那质子使了什么法子让王爷当天就带到床上去了。
陛下只要雏儿或者懂事儿的,质子殿下怕是没这圣恩了,不过也好,省的自己有争风吃醋。许淮心里暗想。
“主子,公子那边说收拾好了,问您什么时候出发。”知白悄声贴近江澜耳语道。
“看来王爷接下来有事要做,在下就不耽搁王爷的时间了。”许淮抚袖起身。
江澜颔首,起身送客。
许淮撩起马车的帘子,笑着斜眼看向江澜,意味深长道:“王爷,人还是要攥在手里才安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