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穷鬼的故事》琦十

1、口腹之欲（一）

　　李斯想，自己好像一见钟情了。
　　这不正常，李斯想。
　　但胸口剧烈的心跳声暴露了他，这不合理。
　　李斯抬头认真的观察这个少女，看上去年纪只有二十几岁的模样，黑色的短发显的利落，搭配着白衬衫和黑领结，很中性的装扮，李斯暗自评价到。而且，她的眼睛真的很美，墨色的眸子里浮动着柔和的光，让人不自觉的慢慢陷进去，古希腊神话中的塞壬大概就是这么诱惑水手的吧？任谁凝视一下她那双眼睛，都会觉得自己完全了解了她，而了解了她的时候就不能不爱她了。但她又那么沉默，在酒馆众人的热闹之中，她沉默的如同一池春水，深不见底，波澜不惊。好似有什么特殊的事物把她和世界隔绝了起来。她突然微微晃动身体，靠在吧台旁懒散的打着哈欠，像一只睡眼迷蒙的猫咪……李斯脑补了一下，天啊，那……那实在是太可爱了吧！
　　这不怪自己，她太美了不是吗？李斯强迫自己垂下眼睛，转动着面前的酒杯。她的脸是那么俊美英气，身长玉立，皮肤白皙，带着一股不可言喻的韵味，让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李斯觉得这一趟来得太值了，本来只是和学生们出去庆祝竞赛获奖，给他们放松娱乐一下，自己负责结账就好了。地点当然是交给他们这些年轻人挑选，李斯是不会插足的，毕竟之前已经有很多学生吐槽他聚会地点选在学校食堂了，那还算什么聚会嘛……聚会当然是酒精、音乐和八卦啦！李斯倒觉得不错，离学校近、地点熟悉，还方便结束后他更快回去写他的学术论文。所以当他被学生们簇拥走进酒馆时还有点不太习惯。酒馆里灯光有些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精和尼古丁的味道，但并不算难闻。吧台上有一台老旧的留声机在工作，针头划过唱片，不知道什么年代的老歌随之流淌在酒馆中。很有年代感的酒馆，现在年轻人喜欢这种地方吗？李斯不太理解。
　　“楠姐！我们来啦！”自己的学生们动作动作熟练地翻看菜单各自点菜。这时李斯才发现站在吧台里低头擦杯子的服务生。
　　“啊，来了。”死气沉沉的声音从吧台传来，随手将刚擦干净的杯子倒扣到一旁的玻璃架上。黑色的马丁靴踏在木制地板上传来“咚咚”的回响。服务生拿着点单本驻足在他们身前，一双漆黑的眸子安静的端详着他们。语气懒散的声音传来：“各位要吃点什么？”
　　“要一份炒饭和白开水。”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悄悄说。
　　“我也要，还有朗姆酒，加冰加冰！”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
　　“未成年人不能喝酒。”服务生皱眉停下记录，冷酷的回绝了这个要求。
　　“好吧，那我要橙汁。”男生眼神闪烁讪讪道，暗自嘀咕着什么。
　　学生们吵吵嚷嚷的开始点单，反正是教授请客嘛～
　　李斯在看见服务生的样貌时就顿住了，呼吸一滞，他感受到心脏跳动的力量，速度之快，仿佛要将他的整个身体都带入一种奇异的境地。眼睛怎么也不能从对方身上移开，他小心翼翼的用视线勾勒着她的身体线条，身材均匀，身形高挑。大概一米七左右，他低头就可以瞧见她黑色的发丝，像昂贵的绸缎，很好摸的样子。突然李斯对上了她的眼睛，那是一双迷人的眼眸，如同每一个寂静无声的夜晚那样，重叠的星光点缀其中。
　　“教授！李教授！楠姐问你吃什么呢？”一个男生催促道。
　　“这位先生，请问您要吃点什么吗？”服务生转动着笔，嗓音低沉地说道。
　　“啊，好的，请给我来一杯……莫吉托，谢谢。”李斯回过神来，扫了一眼菜单闷闷地开口。
　　“好的，请稍等。”她在本子上划了几下，转身快步离开了。
　　“教授，您认识楠姐啊？”一个学生大胆开口问。
　　“不认识，第一次见面，只是觉得很熟悉。”李斯推了一下眼镜，盯着远处吧台上忙碌的身影。
　　“那教授还一直盯着楠姐看……我还以为他们是旧相识呢。”一个学生转头小声吐槽道。
　　李斯的听力很好，他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问：“你们和她很熟吗？她叫什么？”
　　“那当然了！”一个男生抢答道。
　　“楠姐人很好，见识也很多，和她聊天很有趣。”戴眼镜的男生糯糯的开口。
　　“她叫顾楠，她说她比我们大很多岁，叫她楠姐就好了。”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俏皮地回答道。
　　顾楠，李斯咀嚼着这两个字。
　　顾楠，很好听的名字。楠，卓尔不凡，雍容华贵，很配她。
　　顾楠，李斯定定地看着吧台上的人，他突然觉得脖子很痛，想不顾一切跪倒在她面前流泪。
　　顾楠，顾楠，顾楠…我的莉莉丝，我的阿佛洛狄忒，我的欧若拉……
　　一定是酒馆空气里的酒精作祟，自己还没有开始喝呢，身体就开始燥热起来了，脑子也不清醒了，李斯摸搓着手掌，想把脑子里那些奇怪的想法通通甩出去。
　　顾楠俯身把酒杯递给李斯，修长的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李斯的皮肤，说了一句“抱歉”就转身离开了。李斯紧绷的手指这才慢慢放下，抿了一口酒。朗姆酒的醇香在口中扩散开来，带来一种柔和和温暖的感觉，清新的口感中带出一丝青涩和甜蜜。他的眼神开始涣散，神智也开始不清明了，嗓音沉闷地念道：“My Mojito in La Bodeguita. My Daiquiri in El Floridita……”随后趴在桌子上用手指描绘着什么。
　　他的学生们也没想到教授这么容易就喝醉了，这可是莫吉托诶！教授这个酒量也太垃圾了吧……莫吉托都能醉啊……而且怎么把他带回去啊？也不知道教授住哪里……顾楠也没想到这个男人的酒量这么弱，这是一杯倒啊，顾楠暗念道。但还是打了个招呼先去煮醒酒汤去了，顺便让这群学生们自己先回去，账单等他们教授醒了会付的，一群人在这里干站着也没什么用。
　　“我们这么丢下教授真的好吗？”戴眼镜的男生小声提问。
　　“教授之前出来聚会从来都不喝酒的，这次不仅喝还喝醉了，我看教授明显对楠姐有意思。”一个男生无所谓的摆摆手。
　　“我同意，教授视线都没离开过楠姐……这对我磕了，就当是给教授创造机会嘛！”一个女生笑嘻嘻地比了一个ok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