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她又病了》祝晗秋

6、第六章

　　从老太太那出来之后，黎洛又跟着她们一块来到了刘夫人的绮揽院。
　　“都坐吧。”刘夫人说道：“可心，沏茶来。”
　　“是。”
　　黎洛抬头，看了看坐在她对面的那些姨娘，整整十二位姨娘，黎洛顿时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大，黎明成也是真不嫌多。
　　黎洛率先看了看有孩子的那几位姨娘，坐在第一个位置上的是冯姨娘，这冯氏是黎洛的重点关注对象，她原是刘夫人的贴身侍女，刘夫人进府多年，一直无子，生怕将来这威远侯的爵位落到了黎贽手中，于是就安排了自己的贴身侍女做了黎明成的小妾，这冯氏也确实不负刘夫人的众望，替黎明成生下了四少爷黎君谦。坐在冯姨娘旁边的是钟姨娘，这位是府里的老人了，黎洛的母亲还在世时，她就在黎明成身边伺候了，黎洛依稀记得，她好像是府上管家的女儿，后来被老太太指给了黎明成做通房丫鬟，直到生了六小姐黎娇，才提拔成姨娘。再过来是虞姨娘，这位姨娘可是很有本事的，她是黎明成的同僚所赠，长得很美，甚至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要不是黎洛曾经亲眼看见她是如何害了楼姨娘的孩子，她也会相信虞氏这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剩下的姨娘都没有子嗣，黎洛只是大概扫了一眼，然后把目光定到了现在威远侯府上下唯一怀着身孕的人身上，是姚姨娘。
　　姚姨娘是黎洛比较熟悉的一位，她原是芬芳斋的丫鬟，黎洛的母亲出事后，芬芳斋的下人都被黎明成给送到了庄子上，再也不允许出来，唯独她，凭着一副较好的容貌，摇身一变，成了黎明成的小妾，现在已经有着四个月的身孕了。
　　虽然黎洛不觉得这些姨娘能带给她多大的威胁，但黎洛一想到以后要和这么些形形色色的人日日相处，就觉得心累。以前她母亲还在时，虽然也不反对黎明成纳妾，但每一个进府的姨娘，身份和底细都会被查的清清楚楚，自从刘夫人成了主母之后，简直是什么人都能进侯府了。
　　刘夫人喝了口茶，问黎洛：“洛儿，母亲给你挑的人和院子，可还满意？”
　　黎洛站起身，恭敬道：“回母亲的话，洛儿觉得甚好。”
　　“那就好。”刘夫人温和道：“若是还缺什么少什么，尽管来同母亲说，莫要委屈了自己，若是院里的人不听话，也尽管来找母亲为你做主。”
　　你为我做主，你怕是巴不得她们欺负呢，黎洛心里冷笑，但面上还是微笑道：“是，多谢母亲关怀。”
　　刘夫人又和黎洛演了一会母慈子孝，然后便让她们都回去了。
　　众人刚走，黎梓琪便和刘夫人抱怨起了早上的事。
　　“母亲，祖母居然让黎洛和她一起用膳，看来这是铁了心要把黎洛留下了。”黎梓琪不满道。
　　“我也没想到那个小贱人既然如此能屈能伸，这才让老太太留了她。”刘夫人说着，突然话锋一转：“不过说到底，我现在才是威远侯府的主母，将来她的婚姻如何，到底还是要我这个母亲说了算。”
　　“母亲说的是，只是如今她已经回来了，保不齐那一天，她那个哥哥也……”
　　“你说的没错。”刘夫人的眼神暗了暗：“这个小贱人能顺利的回来已经是我的失误了，琪儿放心，母亲绝不会让她那个贱种哥哥也回来的。”
　　黎洛回到迎春院，才喝了口茶，思蝶就进来说四小姐来了。
　　“去请四小姐进来。”黎洛说着，脑海里却想起了另一个人。
　　那就是大少爷黎慎远，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黎予知的一句“二姐姐”将黎洛的思绪给拉了回来，她在心里苦笑一下，人家黎慎远是二房嫡出的少爷，父母恩爱，还有个看起来很活泼的妹妹，黎明道身边也没那么多莺莺燕燕的，怎么可能过得不好，她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
　　“四妹妹好。”黎洛起身笑道：“檀香，快去倒茶来。”
　　“是。”
　　黎予知眨了眨眼：“我不请自来，二姐姐不会不欢迎吧？”
　　“怎么会，我盼着你能来呢。”黎洛笑道：“来，快坐。”
　　黎洛拉着黎予知坐下，然后接过檀香手里的茶，放到黎予知面前。
　　“我以前经常听哥哥提起你，心里早就想见见姐姐了，如今，可算是见着了。”黎予知笑道：“二姐姐果真如哥哥说的一般，聪明，大方，又漂亮。”
　　“哦~”黎洛挑眉道：“他是这么和你说我的？”
　　“是啊，哥哥经常在我们面前夸二姐姐你呢。”黎予知笑。
　　“他……”黎洛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大哥哥他这些年怎么样？”
　　“很好啊，不过他跟着父亲前去迎接北陌公主了，估计还要一两个月才能回来呢，到时候等他回来，见了姐姐，必然开心。”
　　“北陌公主，可是要与太子殿下成婚的那位？”黎洛问道。
　　今年年初，三皇子慕容殊年满十八，在他生日那天，陛下下令封其为太子，三月，北陌皇帝便提出要与南夏联姻，四月，陛下准许联姻，五月，北陌皇帝下旨让其嫡亲的妹妹敬元长公主嫁往南夏，以维护两国百年友谊。
　　敬元长公主顾灵汐，这个人黎洛是知道的，她是北陌先皇最小的女儿，也可以说是北陌先皇的遗腹子，当今北陌太后的女儿，北陌皇帝唯一的嫡亲妹妹，北陌能将她送来南夏联姻，可见有多重视和南夏的关系。
　　其实南夏和北陌联姻也算是老传统了，多年来，两国一直互相娶嫁公主，郡主，当今简王世子的母亲，当年的简王妃，就是北陌当年权倾朝野的摄政王的女儿，新城郡主，想当年简王犯了那么大的罪，整个简王府上下都被抄了家，唯独简王世子活了下来，还被接进了宫里抚养，这说好听点，是圣上顾及兄弟之情，不忍简王绝后，可说的现实点，就是要给北陌面子，不至于对两国关系产生影响。
　　“是啊，不过……”黎予知凑到黎洛身边，悄声道：“我听说，这太子殿下似乎已经有心上人了。”
　　这句话让黎洛心中一动，她微微皱眉，心中暗自思索:太子殿下已有心上人？这消息若真，那这场联姻背后又隐藏着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
　　傍晚时分，黎洛正坐在窗前看着书。迎春院内多了不少人手，使得她想要单独和雪雁练会功也变得不太可能。黎洛一边看书，心里一边盘算着凌枫的事。如今慕容殊即将成婚，未来太子妃又是北陌嫡出的长公主，其地位可以说是又得到了进一步的稳固。不知道这凌枫心里是怎么想的。
　　“依萍，你去叫海棠进来，说我有话与她说。”黎洛吩咐道，“小陶，去取我的那支青玉簪来，用盒子包好。”
　　“是。”
　　小陶迅速行动起来，不多时便将青玉簪拿来了。黎洛接过簪子，仔细打量了一下，心中暗自思索:这支簪子虽然不是什么稀世珍宝，但却是她母亲生前最喜爱的一件首饰。如今送出去，虽有些不舍，但为了在侯府中站稳脚跟，这些牺牲是必要的。
　　不一会儿，海棠从外面走了进来，恭敬地行了一礼:“姑娘。”
　　黎洛微笑着示意海棠坐下，然后轻轻递过装有青玉簪的盒子:“这个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姐姐笑纳。”
　　海棠接过盒子，脸上露出一丝惊讶，随即又面露为难之色:“姑娘，这不合适吧。奴婢只是个丫鬟，怎么敢接受姑娘这么贵重的礼物？”
　　黎洛微微一笑，语气柔和:“有什么不合适的，而且我也不是白给姐姐的，我有件事，想向姐姐打听一下。”
　　听到黎洛这么说，海棠顿时放松了不少，脸上也多了几分亲近:“姑娘但说无妨。”
　　黎洛装出一副特别乖巧的模样，轻声说道:“我在庄子上多年，如今在祖母的帮助下，才得以回到侯府，心里对祖母自然是感激不尽。不瞒姐姐，我早就想送些礼物给祖母以尽孝心和感激之情了，但我多年不在祖母身边尽孝，实在不知道祖母有什么心爱之物，还望姐姐为我指点。”
　　实际上，黎洛知道老夫人的喜好，老夫人多年来喜吃斋念佛，黎洛小时候，老夫人还经常带着她去慈恩寺上香。但这次，她故意表现出对老太太喜好的无知，是为了试探海棠的态度，并且拉近彼此的关系。
　　海棠听了黎洛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感动:“原来如此，不瞒姑娘，老夫人一心礼佛，若姑娘想要尽孝，不妨抄两卷佛经送给老夫人，比姑娘去外面买多珍贵礼物都有用。”
　　黎洛点了点头，心中暗自赞叹海棠的回答。抄佛经不仅符合老夫人的信仰，还能显示她的虔诚与孝心。“我明白了，多谢姐姐。”
　　待海棠走后，黎洛又让小陶将绣橘叫进来。
　　“姑娘有何吩咐？”绣橘问道。
　　黎洛微微一笑:“我瞧着这几日天气正好，便想去慈恩寺上香，麻烦姐姐下去安排一下。”
　　绣橘恭敬地行了一礼:“是，奴婢遵命。”她想了想，又补充道:“说起来，老夫人也经常去慈恩寺上香呢。”
　　“是吗？祖母也经常去慈恩寺？”黎洛故作惊讶道。
　　“是啊。”绣橘笑道，“老夫人素日里爱吃斋念佛，姑娘若得空，也可以去寿和院陪老夫人念念佛，奴婢想老夫人一定会很开心的。”
　　黎洛点了点头，心中暗暗记下了这一点。她深知，要想在侯府中立足，必须要有自己的势力，而这些贴身丫鬟无疑是她可以利用的重要资源。 “好，我知道了，多谢姐姐提点。”
　　“奴婢不敢当，那奴婢便下去吩咐了。”
　　绣橘离开后，黎洛独自一人坐在窗前，心中思绪万干。她明白，要在侯府中生存下去，只靠小陶和雪雁是远远不够的。她需要更多的帮手，尤其是那些直接接触老太太的人。
　　海棠走出来后，心情复杂。她原本以为自己只是个普通的丫鬟，只需做好分内的事即可，但从黎洛那里得到的青玉簪却让她感到不安。这不仅仅是一份礼物，更像是一种信任和责任的传递。
　　“我是不是做得太多了？”海棠心中暗自思索。她想起黎洛温柔的笑容和真诚的话语，心中又感到一丝温暖。黎洛虽然是二小姐，但她并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架子，反而显得格外亲切和体贴。这让海棠不禁想起了自己刚进侯府时的情景，那时的老夫人也是如此温和，总是关心她们这些下人的生活。
　　海棠站在廊下，望着远处的花园，心中感慨万干。她知道，黎洛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从她回来的第一天起，就展现出了与众不同的气质和智慧。海棠意识到，如果能成为黎洛的得力助手，或许能在侯府中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不再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丫鬟。
　　然而，她也清楚，侯府中的斗争异常激烈，稍有不慎就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海棠深吸一口气，决定暂时保持观望态度。她会继续观察黎洛的行为和决策，看看她是否真的值得信赖。毕竟，在这个复杂的环境中，谨慎行事才是明智之举。
　　和海棠一样，绣橘离开后，心情同样复杂。她本以为黎洛只是随便问问，没想到对方竟然认真地考虑起老太太的习惯和喜好。这让她感到既惊又敬佩。黎洛虽然年轻，但却展现出了一种成熟和稳重，这是许多贵族子弟所不具备的品质。
　　“这位二小姐，果然不同凡响。”绣橘心中暗自赞叹。她想起了黎洛刚才提到的慈恩寺，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亲切感。她记得，小时候老夫人也常常带着她和其他丫鬟们一起去慈恩寺祈福。那时候的日子虽然辛，但也充满了温馨和回忆。
　　绣橘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床边，心中思绪万干。她知道，黎洛的到来意味着侯府中的权力格局将会发生改变。她必须谨慎行事，确保自己和家人的安全。毕竟，在这个复杂的环境中，任何疏忽都可能导致灾难性的后果。
　　不过黎洛看起来，确实是一位可以依靠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