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她又病了》祝晗秋

5、第五章

　　“姑娘，醒醒了，姑娘。”
　　第二天早上，黎洛尚在睡梦之中，耳边就传来一阵呼唤声。她费力地睁开眼睛，是曹妈妈。
　　黎洛看了看外面还很暗沉的天色，内心突然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悲伤。多少年前她还在侯府时，和现在一样，每天天不亮就需要起床梳妆，去给母亲和祖母请安。那时她贪睡，时常在祖母那坐在母亲的怀里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祖母都不责怪，甚至还笑着说让母亲把她抱到内屋的床上去睡。如今这些温馨的场景，都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姑娘快些起吧，莫要误了给老夫人请安的时辰。”曹妈妈边说边将屋内的灯都点亮。
　　“好。”黎洛应了一声，心中却满是感慨。
　　待黎洛收拾好之后，天已经大亮了。她特意将小陶和雪雁留了下来，带着品茗和问蝶去了寿和院。黎洛到寿和院时，老太太还正在用早膳，剩余的人都还没来。黎洛便带着品茗和问蝶在门外等候着。
　　门口的折桂见黎洛来了，走进屋对老太太轻声说道：“老夫人，二小姐来了。”
　　老太太满意的点点头，“不错，还算懂事，她若能一直让人这样省心，待到将来议亲时，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了她。”
　　王妈妈将茶递给老太太，“老夫人说的是，要不让二小姐先进来吧，二小姐来的早恐怕还不曾用过早膳。”
　　老太太想了想，点点头，王妈妈立马对折桂说道：“折桂，去请二小姐进来用膳。”
　　“是。”
　　折桂从屋里退了出来，走到黎洛面前，恭敬道：“二小姐，老夫人请您进去一同用膳。”
　　“好。”黎洛跟着折桂走进屋去，来到内阁。这是黎洛回到侯府后第一次进到老太太的内屋，这里和黎洛记忆中一样，什么都没变。那些年少时美好的记忆一幕幕在黎洛眼前浮现，还好，这个承载着她美好回忆的地方还在，不像芬芳斋那样早已物是人非。
　　“给祖母请安。”黎洛恭敬道。
　　“起来吧。”老太太的声音很轻，“罚你禁足这些日，可知道错了？”
　　黎洛知道，想要完全收拾掉刘氏母女，替母亲审冤报仇，老太太的帮助是必不可少的。所以在刚刚来寿和院的路上，黎洛就想明白了，先放下和老太太的恩怨，争取得到老太太的喜欢，让老太太成为她在侯府的第一个靠山。首先就是要听话，黎洛依旧清晰地记得，老太太喜欢乖巧懂事的孩子。
　　“回祖母的话，黎洛知错了，黎洛不应该那样对姐姐。”黎洛特意加强了“姐姐”这个词的语气，为的就是提醒老太太她那混账儿子都做了些什么，才会让黎洛从堂堂侯府大小姐变成了侯府二小姐。
　　果不出黎洛所料，老太太的语气顿时温和了很多，“知错了就好，坐吧。”
　　“谢祖母。”黎洛又行了个礼，乖乖地坐下了。
　　老太太身边的翠玉给黎洛拿来碗筷，老太太给王妈妈使了个眼色，王妈妈立马夹起一块粉红色的点心，放到黎洛面前的碟子里。
　　“我记得你以前最爱吃的就是这道香芋梅花酥，尝尝看。”老太太说道。
　　黎洛一怔，没想到，老太太居然还记得。记得黎洛的母亲没出事之前，黎洛和黎贽也是深受老太太的喜欢的，尤其是黎洛，小时候最爱吃的点心就是香芋梅花酥，老太太还亲手下厨做过。不知为何，黎洛一直觉得，老太太做的就是比府里的那些奴婢做得好吃。
　　只可惜，那样好的时光，再也回不去了。
　　黎洛夹起来，浅浅地吃了一口，便笑道：“还是祖母这的香芋梅花酥最好吃了，这么多年了，洛儿还是最喜欢这个味道。”
　　老太太笑了笑，吩咐道：“翠玉，待会给二小姐包些带回去。”
　　“是。”
　　“多谢祖母。”
　　老太太又看了看品茗和问蝶，开口问道：“这是你母亲给你挑的奴婢？”
　　黎洛点点头：“是。”
　　“用着可还顺心？”
　　“母亲挑的，自然是最好的。”黎洛恭敬道。
　　老太太原是怀远将军家的大女儿，嫁给黎洛的祖父，育有两儿一女。黎洛的祖父去世得早，黎洛的父亲作为长子继承了爵位。老太太带着他和一群虎视眈眈的亲戚周旋，最后保住了侯府，其能力不可小觑。尽管她现在年事已高，黎洛又受过听雪楼的教导，但她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完全斗得过老太太。所以，还是先按兵不动的好。
　　“那便好。”老太太说完之后，突然话锋一转：“只是，你多年不在府中，可懂御下之术？”
　　黎洛不知道老太太的意思，只好顺着老太太的话说：“孙女确实不太懂得如何管理下人，还请祖母赐教。”
　　“你院里的那些人，原是你母亲院子里的，难免会有些人仗着你母亲的威风，对你不尊敬。你若不治理，久而久之，她们自己都不知道谁是主子，谁是奴才了。可你若是治理得过了，又难免要顾着你母亲的面子。既如此，那我便派两个丫鬟过去帮你打理着。”
　　黎洛想到昨晚连翘的事，心中暗道：这侯府还真是藏不住秘密啊。嘴上却笑道：“那就多谢祖母了。”
　　“无妨，以后若是还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就是了。”老太太看了看屋里，伸手点了点，“就海棠和绣橘吧。”
　　老太太说罢，便有两个穿着黄色衣裳的丫鬟走了出来，对着黎洛行礼，“奴婢给二小姐请安。”
　　“不敢。”黎洛赶紧站起身，“二位都是祖母院的人，我理应称呼一声姐姐才对。”
　　“二小姐这是说的什么话，二小姐是主子，我们不过是奴才罢了，我和绣橘以后一定尽心尽力地服侍二小姐。”海棠恭敬道。
　　“好了，别站着了，坐吧。”老太太发话了。
　　屋里祖孙两人正吃着早饭，屋外各位小姐、少爷们也陆续到了。除了刘氏和汪氏，黎梓琪自然是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她看了看周围，见黎洛不在，便开口讽道：“瞧瞧，到底是庄子上回来的野丫头，没规矩，这才装了几日，便连祖母的请安也给忘了。”
　　她旁边的紫衣少女迎合道：“大姐姐说得对，这威远侯府上下谁不知道她母亲当年干了多不知廉耻的事，她是不是大伯父的亲生女儿都还不好说呢。”
　　“我说你们别把话说得太难听了，尤其是大姐姐你，二姐姐没回来之前，给祖母请安你永远都是最迟的那一个，如今来得早，我看在你心里，怕是比谁都怕二姐姐吧？”一个粉衣少女替黎洛打抱不平道。
　　黎梓琪瞪了她一眼：“黎予知，你瞎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怕一个小野种。”
　　“大姐姐与二姐姐都是大伯父的女儿，大姐姐说二姐姐是野种，那大姐姐又是什么？说句实在话，二姐姐是不是野种这我们大家不知道，但大姐姐你曾经是奸生子，这可是整个威远侯府，不，是整个庆安城都知道的事。”黎予知向来和黎梓琪不对付，自然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嘲讽她的机会。
　　果然，黎梓琪的脸色当场就变了，刚想回怼，折桂就走了过来，“各位小姐，老夫人还在用早膳，请各位小姐耐心等候。还有，二小姐早就来了，这会儿正在屋里陪着老夫人用早膳呢。”折桂说这话时，还特意看了一眼黎梓琪。
　　黎梓琪的脸色变了又变，她没想到，祖母居然会和黎洛一同用膳。毕竟在她的记忆里，祖母向来很讨厌黎洛的母亲，那个小野种到底是用了什么奸计？
　　黎梓琪本来还想问折桂些什么，但被刘夫人的一个眼神硬生生压了下去。
　　相比于黎梓琪的气愤，黎予知的心情倒是不错。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决定，待会从祖母这儿回去，就要去拜访一下她的这位二姐姐。
　　正想着，老太太差了翠玉出来，请各位夫人、小姐、少爷们进去。
　　正厅里，黎洛和其他人一起又给老太太行了礼，问了安。老太太便让大家坐着说话。黎洛坐下时，正好和汪夫人对视了一眼。汪夫人和善地对黎洛笑了笑，黎洛也回了一个微笑。
　　汪夫人是黎洛二叔黎明道的夫人，育有四小姐黎予知和二少爷黎慎远。她和黎洛母亲的关系甚好，黎洛母亲还在世时，两人总在一起喝茶绣花。她是当年侯府上下少有的相信黎洛的母亲是清白的人之一。
　　“对了，如今洛丫头的禁足也解了，从明日起，洛丫头便跟着琪丫头她们一块，去潇湘居学规矩吧，跟着教习嬷嬷好好学学礼节，将来议亲时，也更容易些。”老太太吩咐道。
　　“母亲说的是。”刘夫人虽然心中不太乐意，但也不能表现出来，“洛儿在庄子上待了这么些年，是该好好学学规矩了，免得将来让人说闲话。”
　　“嗯，你安排吧。”老太太轻声道。
　　又聊了几句家常，老太太便让大家都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