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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贵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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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参见贵妃娘娘。”安明华恭敬地行着礼,眼中充满了谄媚。她刚进宫,理应来向贵妃请安。
方月如一只手扶着额头,另一只手却稳稳地搭在金丝楠木制成的椅子扶手上。她眉头微皱,脸色又苍白,像是被头疼所扰,几日都不曾安寝一般。
她偷偷打量着贵妃,她肤若凝脂,体态丰腴却不臃肿。虽然是闭着眼,也能看出她正如如世人所说,果然是“芙蓉如面柳如眉”般的美貌呢。
安明华心想着,难怪她盛宠不衰,这样的美貌,谁会不心动呢。她看了好片刻,这位贵妃娘娘也没能睁开眼,她只能依旧行着礼。
“娘娘?”安明华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安妹妹?”方月如终于睁开了眼,似乎很疑惑,“玉珠!安妹妹来了你怎么也不通报一声,这差事当得越发懈怠了!”
她做出生气的举动来,指了指自己的贴身侍女玉珠,又抬抬手示意安明华起身。
“奴婢该死。”玉珠没有过多解释,听见自家娘娘的指责,连忙跪在地上。
“好在安妹妹心善,不曾怪罪于你。不过,我绫绮殿向来赏罚分明,出去领罚吧。”方月如佯作生气地对玉珠说完,又连忙换成一副笑颜对着安明华,“安妹妹初来宫中,可有不习惯呢?”
听见方月如的话,安明华偷偷与翠翘交换了眼色,又立即笑容谄媚地对方月如笑道:“明儿虽是初来,可贵妃姐姐对明儿极好,明儿觉得即使家中也比不过娘娘的温情呢。”
她径直走向前去,十分熟稔地握住方贵妃的手,满眼都是讨好。
“妹妹这般说,姐姐我心里就放心了。”方月如不动声色地抽出手来,从身旁的侍女处接过团扇,并没有看向安明华,“先皇后去世后,本宫掌管后宫也有八年之久了,宫里的嫔妃都亲如一家,少有纷争。”
方月如提到先皇后时,目光凝在了安明华身上。安明华也知道,这不过是一次最浅显的试探罢了。
她压抑住内心的不忿,转而又带上令人轻视的谄媚笑容开口道:“娘娘您治理有方,为人刚正善良,宫里姐妹都信服您呢。妹妹也必定安分守己,不惹事端。”
方月如当然没看出来点什么,不过安明华满身的谄媚讨厌就像浓重腻人的香粉味道她觉着十分厌烦,不太想和此人交谈下去,眼见玉珠也出殿去办事了,连装也不想装了。
“溜须拍马的话就不必同本宫说了,你既然安分守己地呆着,在宫里面自然能安稳度日。”方月如语气一下冷淡了许多,“今日天气炎热,安才人不如念一本《清净经》,替本宫消一消暑气吧。”
“能为娘娘效劳,自然是嫔妾的荣幸。”安明华在心里无语,但还是取过一旁宫女递过来的经书磕磕绊绊地念了起来,“老君曰: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
方月如心里更烦闷了。
念至三遍,明华瞧着玉珠端着药碗走进殿里来了,她心里叹了口气,想着可总算是结束了,这咿咿呀呀的读书声比外面的蝉鸣更扰人。
玉珠见到安明华,恭敬地行了一礼,又瞧着安月如正闭着眼睛假寐着,便出声唤道:“娘娘,药煎好了。”
“安才人,多谢你诵经了,本宫的头疼都缓解了不少。”言语虽然是感谢,可方月如语气却十分不耐烦,想必是在宫里骄纵惯了。
“能为娘娘效劳是嫔妾的福气。”安明华脸上挂着些尴尬,但还是勉强挤出笑容。
“你刚进宫,本该是去见见太后。不过她老人家近日礼佛,没空见你,你就不必去请安了。”方月如已经不想再和她客套下去了,冷着脸下来逐客令,“你回去吧。”
她现在是宫里最受宠爱、最有权势的贵妃,除了皇帝,谁的面子她都可以不给。
安明华佯装悻悻地走了,将谄媚卑微的小人扮演得淋漓尽致。不过,这样并不能打消方贵妃心里的顾虑。在宫里生活了十几年的人,伴君如伴虎,就算心性再单纯,也是会变的。
“查到了什么吗?”等到安明华走远,方月如忍不住开口问道,但又不等玉珠回话,她又忍不住开口“这安明华一股小门小户的市井气,惯的是会逢场作戏的,真不知道怎么会有人称赞她的气质出尘。”
方月如不爱喝药,撇过眼去不看玉珠,像是多看了那黑乎乎的汤药一眼,那股苦涩的味道就会从嗓子里返出来。
“娘娘,她屋子里倒是干净得很,全是宫里的物件,书信一类的更是没有。”玉珠答道,瞧见了贵妃不愿喝药,又往前递了递,“娘娘,这是奴婢自己为您配的药,没太医院的那般苦涩了。”
方月如这才转过身来,叹了口气,认命般拿起药碗,一口灌了下去。
玉珠服侍贵妃喝了下去,又递过去蜜饯,才开口说:“不过咱们对安才人也不能掉以轻心,怎么说和那位长相相似,就算没有亲缘关系,也说不定是宫里哪位的手段呢。”
“哼,若不是当年那个女人害得本宫小产,导致我气血亏虚,本宫也不至于如今时常病痛缠身。”她狠狠捏着手里的瓷碗,白皙的手背都起了青筋,“她们确实是像,本宫看见那安才人的脸,心里就忍不住生气。”
玉珠看在眼中尽是心疼:“娘娘,是玉珠无能,没能看清她的真面目,害得我们都被骗了。”
“我日日受苦,她却如此轻易就解脱了。”方月如皱起了眉头,对于当年的结果,她并不满意。
她起身走向偏殿,那里有一处暗室,她为自己那个未曾诞下的孩儿偷偷立了灵位。方月如亲手点燃了香烛,白色的烛泪止不住地滴落而下。
她不仅怨恨那个女人,她也怨怼着李修竹。她想起李修竹看她的眼神,这几年来,他已经不似往日的真情,总是审视着自己。
方月如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女人那么恶毒,李修竹仍然对她念念不忘,甚至还愿意让个替身进了后宫。她怔怔地看着灵位出神,心里千种百种的委屈和不甘纷纷涌上了心头。
“贵妃娘娘,大将军送来了新的香来。”暗室深处传来了妖娆妩媚的声音,这声音就像碧蛇一样,绕着人的身躯,顺着耳朵就要钻进脑子里。
方月如不喜欢这个女人,她没有回头,沉声问道:“怎么今天是你来?”
不过这个神秘的女人也不理会,似乎知道方贵妃讨厌自己,偏偏走得更近了:“妾这么久没来,怕娘娘忘记了,”她大胆地抚上方贵妃的腰,另一只手将白瓷瓶放在灵台前,“娘娘总是哀思,妾也会担心的。”
她紧紧贴在方月如耳边说话,气得方月如狠狠推开了她。她顺势后退一步,轻轻笑了,慢慢从暗室深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