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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我要悄悄,离开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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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璟和,丢掉它。”我指着他手中的瓶子。
“闻璟和,现在不是你闹着玩的时候,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丢掉它。”
“我是你的上司,你凭什么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
“你以为你是谁。”
闻璟和第一次这么生气。
“因为我现在是唯一在你身边的人,如果你还想当一个调香师,就丢掉你那些莫名其妙的回忆,莫名其妙的情绪,用你的嗅觉…”
他看着我,连争吵都忘了继续。
“你想起来什么?”他突然问我。
“跟你无关。”
“大赛,大赛,你想东山再起,就想想大赛,其他的事都不重要。”
我很乱,很乱,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吼些什么,一怒之下就飘走了。
我独自躲在安山寺的一角,这里是禁地,不会有人进来。
我看到淡言,想同他讲话,他从我身边走过,不曾发觉我。
除了闻璟和和觉如,没有人看得见我。
你想起来什么了?
闻璟和的话在我耳边飘荡,和安山寺的雾缠在一起,解不开。
我想起来什么。
我看着眼前的安山寺。
凉秋,安山,大雨磅礴。
我自幼被丢在安山,最后一次对亲人的记忆,就是气味。
“妈。”“妈。”“妈,别不要我,妈!”
我跑着,跑着,跑着,我怕被丢下,就一直追着她。
对母亲的记忆一直都是暖的,是甜的味道,是依赖的味道。
可我闻着她身后飘来的味道,不知何时开始,变成了香水味。
我突然就停下了。
我只会成为她的累赘。
我叫得撕心裂肺,但是她没有回头。她不要我了,我也不要她了。
我愣在原地。
大雨的味道浓重,凉得吓人,从那以后下雨我就再也无法辨别别的味道。被记忆困住的人,会嗅觉失灵。
直到天黑我都独自一个人蹲在原地,万念俱灰,偶尔听到远远传来野兽的低吼。
那一天我就该死掉了。
因为饥饿、寒冷、恐惧和被丢弃的绝望,早已手刃了我。
直到安山寺的僧人采药,发现了我。一把伞撑在我的面前,那人灰色长袍,圆圆的脑袋,自称是安山寺的方丈。
他把我带寺中,给了我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时间渐长,我独立了不少,寺中的人对我都多有照顾,只是我不太想剃发,变成一个无欲无求的小和尚。
因为我放不下。
我一直都以为母亲是为了买那些名贵的香水,才离开我。
方丈也不强求我身份如何,哪怕我每天捣鼓那些香料,从未说过我不务正业,他只教我读书写字,告诉我小孩子应该开心一点。
我天生嗅觉灵敏。
十二岁同师兄下山,嗅到了一股浓浓的血味。
“好难闻。”
“什么?”
“那边好像有人。”
“你小子净吭我,那边是毒瘴,又有野兽的,怎么会有人去那边。”
“真的。”师兄从来不信我,还总欺负我。他以为我在报复他。
他丢下我就想走。
我的脾气倔,也不跟上他。
那股味道越来越浓,距离在变换。
我心一横。
憋着一口气。
闯入瘴气中。
捡到了小瞎子。
时间过去十五年。我依旧恨他。
每当想起他,我闻什么都是苦涩的,所以我忘了他,甚至决定这辈子不再制香。
我不知道去哪了。
我和十五年前一样,自始自终都没有家。
闻璟和在找我。
他叫着我的名字,游走在安山寺,寺中清净,他像个疯子。
我想到什么,就去找觉如。
他闭着眼睛,正敲着木鱼。
我明明悄无声息的,刚一进去,他就放下木鱼,睁开了眼。
“你来了。”
“闻先生他…。”
我竖起食指,比了个’嘘‘。
“觉如,可以帮我写封信吗?”
他点点头。
觉如找来纸笔,铺在案台上。
“赛场见,勿念。”
“就这一句。”
“就这一句?”
觉如写完,放下笔。
“你要去哪?”
我沉默不语。
“我同你一起。”
“不用。”
“那我就告诉我师父,告诉闻先生。”
这小子怎么学会威胁人了。
“你要去哪?”
“下山。”
“我跟你一起,我就说去修行。”
谁会信,一个屁大点的孩子能学那些大师修行?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友善,难道是超度我有功德攒?
我打算先答应觉如,再偷偷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