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不下》星冬

32、返校

　　除夕夜。

　　陈知和庄小涵几人在Q·Q群里闲聊。

　　庄小涵：(撒花表情)过年好呀，朋友们。

　　陈知，刘郁，王婷婷也道过年好。

　　庄小涵：你们今晚都有什么活动啊？

　　陈知：没什么活动，看春晚，吃年夜饭，每年都一样。

　　刘郁：我也差不多，我爸妈又开始对我说教了，跟他们过一点意思都没有。

　　庄小涵：我爸也是，他刚还问我期末成绩呢。

　　庄小涵：我要是有婷婷那个成绩多好，这样就不怕七大姑八大姨追着我问我考多少分了。

　　王婷婷：(微笑表情)

　　王婷婷：过年不就是这些吗，不过我家人多，两家人上下三代都聚在一起，大家一起打打牌什么的，也算热闹吧。

　　庄小涵：还是小时候有意思啊，长大后过什么节都觉得无聊。

　　王婷婷：是啊，明明都是一套东西，但就是觉得不一样了。

　　庄小涵：陈星星怎么不说话，你男朋友呢，你俩不是一个镇的吗，他没找你玩啊？

　　陈知：（无语表情）你又瞎说，他不是我男朋友。

　　庄小涵：啧啧啧，我还没说是谁呢，你就已经对号入座了。

　　王婷婷：（偷笑表情）

　　刘郁：（憨笑表情）

　　陈知：你们可真八卦，再这样不聊了。

　　庄小涵：别别别，不说了，小气鬼。

　　在这个群里聊天的同时，庄小涵还跟李城发着Q·Q。

　　庄小涵：新年快乐呀，小李。

　　李城：新年快乐，小庄。

　　庄小涵：（撇嘴表情）你还是叫我小涵吧，小庄感觉有点不太好听。

　　李城：新年快乐，小涵。

　　庄小涵：(微笑表情)

　　庄小涵：你在干嘛呢？

　　李城：准备和我妈包饺子。

　　庄小涵：哦哦。

　　李城：嗯。

　　庄小涵：那你先包？

　　李城：嗯。

　　庄小涵侧躺在沙发看春晚，一会吃个橘子，一会吃点瓜子。

　　她以为李城包完了饺子会再给她发消息，结果等了一个小时，一条信息也没有。

　　她不等了，拿起手机打开对话框。

　　庄小涵：小李，你包完饺子了吗？

　　李城刚刚包完饺子，正在打扫现场，他边收拾边说：“妈，饺子现在煮还是等12点煮？”

　　短发女人坐在凳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机，上面正播放着赵本山的小品，演到好笑之处，女人却并没有笑。

　　她没在看电视。

　　“妈？”李城又叫她。

　　女人这才慢慢扭头，微笑着说：“怎么了？”

　　李城说：“我们12点开始煮饺子吧。”

　　“好。”

　　李城打扫完，听到手机震动声。

　　是庄小涵发来的Q.Q。

　　李城：刚包完。

　　庄小涵：我还以为你早就包完了，还等着你给我发消息呢。

　　李城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庄小涵。他转头看向妈妈，她还是盯着电视发呆，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一直想着爸爸。

　　他也想爸爸，可他觉得自己应该先照顾好妈妈。

　　他盯着手机屏幕，在想，要是庄小涵知道他家是这样的情况，她会是什么反应。

　　她应该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凑近他，接近他，她也有可能会嫌弃他，厌恶他。

　　人越长大，想得就会越多。

　　以前的他并没有这种想法。

　　也许是因为，她终究不是沈芝佳。

　　可他又拒绝不了跟沈芝佳很像的庄小涵。

　　群里聊完，陈知放下手机。忽地，铃声响起，是江哲打来电话。

　　她接通。

　　【知知，我想去找你】

　　【干嘛】

　　【放烟花，在家跟我爸没意思】

　　陈知想了想。

　　【好吧】

　　【那我马上过去】

　　陈知穿上衣服。

　　“妈妈，我下楼放个烟花。”

　　褚小英正在厨房准备煮饺子，她探出头：“你自己去啊？”

　　“嗯。”

　　褚小英显然不太相信。她笑着问：“是不是跟那个小哲？”

　　“不是，妈妈你别问了，最晚十来分钟我就回来。”

　　陈知莫名有点慌，像是在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似的。

　　她急忙穿上鞋噔噔噔跑下楼去。

　　也就几分钟，江哲拎着袋子就赶来了，袋子里面装了一些小烟花棒，还有小鞭炮。

　　马上要到零点了，里山镇的炮竹声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陈知拿了一根小烟花棒，江哲帮她点着。

　　烟花棒滋啦滋啦闪烁着，像无数颗星星连成无数根线。

　　她又想佳佳了，想她们一起放烟花时，佳佳朝她开心地笑。

　　想着想着，她笑了出来，声音悦耳动听，就像是两个玻璃瓶轻轻地碰在了一起那样。

　　她很久都没有这样笑过了。

　　见陈知笑，江哲也笑了。

　　陈知将烟花棒举向天空，许愿道：“希望以后顺顺利利。”

　　江哲也举起烟花棒，缓缓道：“希望陈知天天开心。”

　　陈知扭头看向江哲，他侧着脸，睫毛长又直，眼睛里映着燃烧着的烟花，亮亮的一闪一闪的。

　　他鼻梁挺拔且柔和，嘴唇嘟嘟的，不薄也不厚，看起来很好亲。

　　不是。

　　他确实，长得挺俊的。

　　他在笑，笑得很好看，但他平时不爱说话也不爱笑。

　　她发现他眼尾那有道小疤，应该是之前某次打架留下的。

　　陈知突然意识到，她很久很久都没有好好的注意过江哲了，也不知道他眼尾那里什么时候多了这道疤。

　　她看着他开口说：“江哲，你以后不要再打架了，打架会受伤，受伤会疼的。”

　　江哲显然一愣。

　　他扭头挑了挑眉说：“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我没有。”陈知转头不再看他。

　　她一直不希望江哲打架，一是她希望江哲能平平安安的不要再受伤了，二是打架就意味着会发生不好的事。

　　她很怕，怕再一次发生之前那种让她承受不了的事。

　　【希望江哲平安】

　　她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临走前，江哲把那条星星手链塞到她手里，没等她反应，江哲就已经跑远了。

　　他跑到小区外，回过头喊：“它永远都是属于你的。”

　　陈知怔了怔，接着慢慢弯起嘴角。

　　江哲消失在视线，她抬手带上了那条手链。

　　刚到零点，陈知手机就收到一条短信，是江哲发的：新年快乐，知知。

　　第二天，江哲就买了个新台灯送了过来，陈知为了不欠人情，绞尽脑汁想了好几天，决定送江哲一支钢笔。

　　她买的是一支黑色的钢笔，可以刻字的，她便刻上了“江哲”两个字。

　　江哲收到后高兴坏了，这是陈知第一次送他东西，他把那支钢笔当成宝。后来，他还用小铁针在江哲两个字后面刻上一颗心，再加上陈知两个字。

　　江哲和陈知

　　*

　　一转眼就到了返校那天。

　　寒假期间，李城和庄小涵联系的越来越频繁，李城拿着手机，一会笑，一会又皱起眉。

　　江哲看出了端倪，他忍不住提醒：“李城，你知道的，她不是沈芝佳，是另外一个人。”

　　李城顿了几秒，说：“我知道。”

　　“别陷的太深。”

　　“我们只是朋友而已，什么陷不陷的。”李城装作不以为然地说。

　　江哲没再继续说。

　　另一边，女生宿舍。

　　庄小涵学着冯巩的拜年语气说：“陈星星，阿郁，我想死你们啦。”

　　陈知笑了笑说：“小涵，刘郁，假期过得好吗？”

　　“很开心。”庄小涵满脸笑意。

　　“还不错，就是假期太短。”刘郁说。

　　“我们去超市买东西吧。”庄小涵说。

　　“走吧。”

　　*

　　三月，天气渐渐暖和了，学生们穿上了单件校服。

　　中午，陈知几人走在去教学楼的路上，她们听着旁边几个女生闲聊。

　　“哎，咱们学校新来了个特别帅的男校医，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特别帅？有多帅啊？”

　　“你平时不是爱看言情小说吗？那校医妥妥的小说男主，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真假？那我得赶紧去看看，走走走。”

　　听到“校医”俩字，陈知身体一僵，脑子里一下就想到了段成绪。

　　庄小涵感觉到陈知的变化，凑过去说：“怎么？陈星星，你也对小说男主感兴趣？”

　　陈知走了神，没听到小涵说话。像是被什么指引着，她脚步开始不自觉地往医务室移动。

　　“哎，你去哪？”庄小涵道。

　　那天阳光正好，医务室门前和窗前站了不少围观的女生，她们时而私语，时而笑容满面。

　　陈知透过玻璃窗往里看，办公桌前坐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他头发是背过去的，下面穿着深灰色西装裤，黑色皮鞋，他背对着门在整理什么东西，微微转头时，看侧面好像戴着眼镜。

　　“都别在门口堵着了，有什么可看的，一会下午上课，让我逮到谁迟到，后果自负啊。”说话的是学校教务主任。

　　教务主任历来很凶，听到训斥，许多女生都不情愿地离开了，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也被教务主任的话提醒着转了头，看向门口。

　　陈知赫然看到一个熟悉但却有点陌生的面庞，段成绪。

　　段成绪也看到了陈知，不过他却没有表现出惊讶，只是静静地盯着她看。

　　他朝她笑。

　　陈知怔了怔，也笑了。

　　去教室的路上，庄小涵说：“那新来的校医还真跟她们说的一样，像小说男主，还是斯文败类那种类型的。”

　　陈知不解：“这是夸人呢还是骂人呢？”

　　庄小涵说：“不是夸也不是骂，就是形容长得帅。”

　　“花痴。”

　　这天是周五。放学后，刘郁回了家，庄小涵也神神秘秘地出去了。

　　陈知径直走向医务室。

　　她没有想到，还能再次见到段成绪，她以为，他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欠他的，要不是因为她，段老师也不会丢了工作，这两年这种愧疚一直伴随着她，她想去弥补，却找不到缺口。

　　叩叩叩！

　　医务室的门是开着的，但她还是敲了敲门。

　　听到敲门声段成绪转头。

　　他笑了笑，开口道：“好久不见，陈知。”

　　“段老师，好久不见。”

　　他示意她坐下。

　　“段老师，您怎么会来这？这两年您去了哪里？之前为什么都不告诉我一声就直接走了。”陈知忍不住问发出一连串的问题。

　　“正好我下班了，你吃了没？没吃的话一起出去吃个饭吧。”段成绪没回答陈知的话，而是边说着边脱下他身上的白大褂。

　　他里面穿着白衬衫，西装裤，脱了大褂后，长腿一览无余，他又拿起椅背上的西服外套，穿在身上。

　　“好。”

　　段成绪锁上医务室的门说：“走吧。”

　　他变化很大，除了那副金丝眼镜外，其余全变了，从以前的运动鞋变成了皮鞋，头上碎盖变成背头，皮肤好像更白了，以前她不觉得，现在她倒真觉得像小涵所说的，有斯文败类那味儿。

　　段成绪特别特别高，陈知在他旁边就像个小土豆，一个西服，一个校服，走在一起有些尴尬。

　　陈知心里咒骂自己，后悔刚刚为什么不换掉校服再来找他。

　　出校门需要穿过操场，因为放假了，操场上的学生不太多，但也不是一个都没有。

　　意料之中，两人走到哪，都会引来一阵骚动，尤其是路过女生的部分。大家都知道一中来了个帅气的男校医，也都知道校医长什么样，陈知这时候和段成绪一起走，太引人注目了。

　　陈知想到初中时，她害段老师被开除，这次不能再重蹈覆辙了，她灵机一动。

　　“哥，等会我们去吃什么啊？”她说“哥”字时特意提高了音量。

　　段成绪愣了几秒，随后明白她的意思。

　　他抬手揉了揉陈知的头发，说：“你决定吧，哥什么都吃。”

　　一小段路，陈知不知道喊了多少句哥，尤其是有女生的地方，她都要特意提高音量。

　　这方法确实奏效，女生们都觉得陈知是段成绪的妹妹，管他表妹还是堂妹，反正不是情敌就行。

　　刚出校门，衣服兜里的手机响了，陈知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江哲。

　　陈知：【怎么了？】

　　那边沉默了几秒。

　　【知知，等下一起去吃饭吧？】

　　【不了吧，我现在有事，改天吧】

　　【什么事？】

　　【和一个朋友出去，要没别的事我先挂了】

　　江哲此时站在马路对面，看着陈知和段成绪并排走着。

　　陈知早已挂了电话，但江哲还是举着手机没有放下。

　　他看着段成绪用手揉陈知的头发，陈知也温婉地笑着，两人过分亲密。

　　日落的光照进他琥珀色的眸子里，他眼里的火再一次烧了起来。

　　垂着的手不知何时攥成了拳。

　　段成绪为什么回来了。

　　而且还出现在陈知的生活里，他回来了，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