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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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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知道啊,你也知道我的囡囡需要我,所以我不能死,那你呢,你都18岁了,成年了,你也说过自己不小了,那你有想过你的妈妈吗?你妹妹也死了,你妈妈就只剩下你一个孩子了,现在连你都不要活了,你一死,不就是带着你妈妈的心一块死吗!”孙凉说话说到气短,她摸着自己的肚子,那里隐隐作痛。
“我还有许多话要骂你呢,你给我听着,我没骂完,你就不准死!”孙凉上手拽着沈明览的衣领,强迫他看她。
她没看到沈明览的眼睛,却看到沈明览的眼中有泪流出。
“小子,你也会哭,难道你是想起自己的妈妈难过的哭了吗?既然你还会为她伤心,那你怎么忍心现在就去死?!”孙凉好似有使不完的力气,她干脆跨坐在沈明览的腰上,恶狠狠的提起他的衣领,这下子男人被迫仰头看她。
男人的目光一接触女人那张熏得黑漆漆的脸,就又痛苦的闭上。
“你怎么不睁眼看我了,是怕看见我眼里你这副懦弱的模样吗?”
女人喋喋不休。
男人摇头。
此时由于火势蔓延,不停的有东西烧毁掉落。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无数尘土飞起,孙凉侧过脸举目望去,满脑子都是完了。
她刚才开辟出来的唯一通道也被火势阻隔了。
真是天要亡她!
这一刻,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女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她松开提着男人衣领的手,整个人都处于绝望之中。
生的希望消失了,无穷无尽的绝望涌了出来。
她没能救出沈明览,甚至她自己也没能幸免于难。
“小子,王八蛋,你让我后悔了,我跟你非亲非故的,我怎么那么傻为你陪葬呢!”
孙凉整个人失去力气,压在沈明览的身上。
“你今天没吃葱姜蒜吧。”冷不丁,女人在男人的胸前闷闷的说。
男人不知女人是何意,道:“没有。”事实上,他今天滴水未进。
女人从男人胸前抬起头,她蛮横的把男人手里那咯着她柔软小腹的瓷罐拨到一边,男人从双手拿着变成单手拿着,瓷罐放置到地上,男人一只手紧紧的握着它。
接下来女人的动作让男人那只握紧的手都松掉了几分。
他们在火光中接吻。
孙凉想,没有什么比一个吻,更能让她忘记死亡来临的恐惧。
用升腾起的肾上腺素,对抗恐惧。
她在恐惧中,寻找灭顶的快感。
沈明览被孙凉双手抱住脖颈,他不是没有接过吻,事实上,他觉得吻一个人和吻一头猪没有分别,因为在男女之情上找不到快感,所以他天然的追逐那些生与死只隔着一线的极限运动。
鼻子挨着鼻子,眼睫甚至都能相互触碰。
孙凉一边吻,一边用凶狠的眼神看着沈明览。
而她嘴上的动作却非常温柔,就像她这个人,沈明览想,她的吻和她这个人的感觉是一样的。
看见的时候不自觉想多看一眼,吻的时候,他还想多吻几分。
他们都知道,这个吻,无关爱。
她想从这个没有任何的意义的吻里寻求安全感,那他就给她。
男人抬起自己的双手,紧紧环抱女人的腰。
这个姿势,像是她赐给他吻,他寻求她的唇。
火光变成了萤火虫,他们像是在漫山遍野的萤火虫里拥抱亲吻,火光转瞬间又变成随风舞动的火红的花瓣,他们又仿佛在花团锦簇中在春日的烂漫中陶醉亲吻,火光终于变成燎人的火舌,触碰到伤痛的灵魂......
———————————————————过往线end.
城中的北面,湖水永远那么清澈宁静,让人想把隽永的灵魂留在这绿草如茵之地。
人的灵魂是激情的水和失落的水交合的产物,用时间去沉淀,人的灵魂渴望在宁静中保存。男人起身,拍拍身上的草与灰,他起身仰望那湖之南,日光披拂着一栋并不宏伟的建筑,那都是转头空的成败是非。
上飞机的前一天,男人又来到了吉祥山,他步履沉稳,从世界和平塔走过,从大圣窟经过,走向了亚巴拉高耶那大寺,他同自己的老师道别。
男人的老师留着花白的须发,穿着寺中黄色的衣服,两人相见即双手合十,老师那双睿智的明目慈悲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惠卿,你来自中国,应当回到中国去。你在这的三年陶冶情操,修身养性,是否有收获呢?”
老师用当地的语言问男人。
男人回答简短的语句,但话中却已解答了老师所有的疑问:“我已寻到我心中的答案。”
人的一生从第一口吸气到最后的一口呼气,都在寻找问题的答案,这是贯穿人一生的难题,当人找到了答案,那么也会知道,当初以为的问题其实算不得问题,它是心的障碍,本不真实。
心对虚假的追逐结束后,就回到了自我与自我相对的时刻,那是真心与假心的分辨,识破了虚妄的心,返身看到了本来的那一颗真心,这就是觉知。
“我时时刻刻觉知着我。”
男人临走前,老师带他进入那个地方,张张照片林立,男人看到自己妹妹的那一张,这一次,她是笑着的。
男人面带温和的笑,黎明的温暖也来到了他的身边,当放下心中的执念,心便自由了。回头再看那执念,竟是镜花水月,虚无缥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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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骆来接机,他在国内机场等着沈明览。
三年前沈明览在火中昏迷,消防队将他和那个女人一起抬了出来,由于男人是抱着女人的姿势,当火苗席卷到女人腰背的时候,男人手臂的肉和女人的腰背部几乎黏合在一起。
当时的惨象,如今想来都心有余悸。
两人双双进了icu,隔着玻璃看着无菌室里的人,沈母在一旁哭的痛不欲生。
梁骆想,沈母是多么坚强的一个女人,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发小的母亲总是独立的大女人性格,一个人对抗沈明览父亲的家族,离婚的时候毅然决然把两个孩子的抚养权抢到自己这边,好似从没有见过她示弱的时候,但在自己孩子受伤的时刻,她哭的样子就是一个易受伤的母亲,一个全天下最柔弱的女人的样子。
明昙离世的时候,沈母是不敢相信的,精神恍惚了几个月,一直都是沈明览在照顾她,有时候他和王宇上门慰问,她也是神情寡淡的模样,等到沈母从那种境地中走出来不久,又得知沈明览这个结果,可想而知她的精神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后来是女人先苏醒的,女人醒来第一句话就是我的女儿呢。
女人休养好后,就抱着女儿离开了。从始至终,男人都在重症室昏迷。
梁骆追出医院,问女人不想看着男人清醒过来吗?毕竟是她当初坚持要找到男人的。
女人背对着他,连转身的动作都没有,她说:“我当他已经死了。”
梁骆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只能目送女人离去的背影。
“梁骆。”男人推着行李箱走到走神的梁骆身前。
“王宇!”梁骆很意外在这里遇见了王宇。
“你这么惊讶干什么,不用等沈明览了,我在曼谷转机的时候遇见了他,他说自己先不回国了,直接去英国剑桥读书,放下三年的学业是时候捡起来了。”王宇诉说着自己的奇遇。
梁骆郁闷:“我还想给他一个惊喜呢,不回来也不说一声,真不是兄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