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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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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览根本不明白女人执着的点。
“谁说我没笑过,我在你面前笑过的。绿地公园那回,还有那天夜”市,沈明览刚说到夜字,他的话就被女人抢走了。
“皮笑肉不笑也是笑,对,贱笑□□冷笑都是笑。”女人点评完,就继续专注看综艺了。
并对沈明览实力演示大笑尖笑傻笑。
吵吵闹闹的半天过去了。
晚上沈母提着一个水果篮和一箱幼儿蛋白粉上门了。
孙凉通过猫眼看到一个容貌姣好的中年女子在敲自己的门。
她狐疑,这是谁?
开门。
两个女人互相上下打量着。
沈母先开口:“你好,你就是孙女士吧?”
孙凉点头:“嗯,我是,您是?”
对面的中年女子笑道:“我儿子在你这吧,我一是来找他的,二是找你。”
孙凉一听是房东的母亲,便侧身把她让进屋里了。
至于她口里的找孙凉的事,孙凉也在不久前听房东说过了。
孙凉知道自己生病了,她也知道自己的情绪不对,但她克制不住。
屋内沈明览还在照顾囡囡。
沈母进屋就环视了整个房间。
孙凉给她让了座,出于礼貌还给她倒了杯白开水。
自沈母进屋,沈明览就给她介绍了屋内的孙凉和囡囡。
“其实产后抑郁这个病不难克服,主要是你怎么看待从女人成为母亲的这个身份的转变。”沈母像对待所有病人那样和善的对孙凉笑。
孙凉坐在凳子上,有些局促。
她很少思考这个话题。
屋内的灯光氤氲着视线,孙凉开口前,看向待在房东怀里的女儿。
“我不知道,我像大多数女人那样结婚生子,我以为这是再正常不过的转变,从怀孕到生产,我就像打一个人无准备的仗。”孙凉并不讳疾忌医,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沈母注意到身前这位姑娘的用词,一个人的仗。
怀孕到生产虽然是女人身体力行的事情,但怎么会孤军奋战那样的孤单呢。
这让沈母好奇孙凉在整个备孕到生产过程中发生的事情。
“你的丈夫在你怀孕的时候不在你的身边吗?”沈母委婉的措辞。
孙凉不觉得过往羞于启齿,相反,她的心里话往往缺少一个倾诉的出口。有时候相同的话向不同的人说会得到不同的反应,而每一种反应对于倾诉者的意义是不同的。
“我的那个丈夫没有比有好......”孙凉讲述了丈夫对自己的暴行,泪水不争气的流下来:“婚姻真的是坟墓,是牢笼,是枷锁。”
记忆中的痛被唤醒,孙凉双臂环抱自己,脑袋缩到胸前,长发垂落遮掩面容。
这是一个自我保护的姿势。
“孙小姐,那一切都过去了。”沈母倾身上前拿着手帕替她擦泪。
“其实,我怀孕那会,就会持续心情低落,我以为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会克服的,我很棒。”孙凉把头发撩到脑后,露出的双眼通红。
受欺者无法抵抗施害者的暴行,受欺者被迫失去自我保护的能力,就连所受的苦难都难以对人诉说,那所有的不幸都在阴暗的角落里滋生,直到受欺者在被施暴者的铁拳打倒之后,还要再次面临即将倾覆的精神世界。
“可是,就算我是受害者,不是惨无人道的家暴者,可我说出那些事情的时候,我还会觉得羞耻。”孙凉深深的呼吸。
身体上的虐待早已成为昨日云烟,可受害者转变为对自己情感的施虐者。
沈明览抱着孩子坐在地毯上,他始终低着头,其实只要他一抬头就能把孙凉的惨样收入眼帘。并能在日后的时刻对其冷嘲热讽一番。
但他始终未看一眼,尽管屋内无人在意。
他专制的把她拉入加害者的行列。
他怕自己一抬头看见她哭会心软。
后来,孙凉提到生产痛。
提到自己在寒冬腊月抱着刚出生的女儿替丈夫收尸。
然后就是自己连轴转没有休息、没有一天敢离开囡囡的日子。
沈明览强迫自己不去听。可他的两只手被囡囡握住,没办法堵住自己的耳朵。
他真后悔今天打了孙凉一巴掌。
他根本就没有资格那么对她,她真的是已经很辛苦了。
“我曾经那么爱我的囡囡,可是我如今连抱起她的想法都没有,我甚至怕我下一秒就会伤害她。”孙凉哽咽道。
“我的大脑被怪物入侵了,我不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不,我自始至终都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有些人伸伸手指头就能轻而易举给自己小孩的东西,是我倾尽全部力气都达不到的,我真是失败,特别是遇见新房东以后。”孙凉说到激动处都止不住的喘起来。
沈母抚摸她的背给她顺气。
新房东——沈明览听到女人断断续续的话里提到自己,诧异的抬眼。
女人哭的像落汤鸡,一点美感也没有。
他的心像被狠踹了一脚。
后来孙凉想起那次夜谈,最大的感触就是可以不加掩饰的在人前哭泣,想哭就哭,不计时间不计后果。
月光照着门前,寂寥的夜色里,沈母看着抱着孩子的沈明览,欲言又止。
“妈妈,你来了,就看看妹妹吧。”
沈明览作势打开203的房门。
“你抱着孩子呢。”沈母伸手拦住他。
男人不说话,半晌,道:“孩子已经见过妹妹了,她不怕。”
这下轮到沈母震惊。
“你不是很介意外人看望你妹妹吗?”她几乎下意识说了这么一句。
当时沈母听到自己长大成人的儿子说,她不是外人,是息息相关的人。
沈母没有时间深思这句话,沈明览已经抱着孩子率先入内了。
往后的日子里,孙凉被沈明览强制带去见医生,心理辅导,吃药打针。
偶尔还会在那所医院里看见出诊的沈母。
沈母没有穿白大褂,孙凉不知沈母怎么称呼,沈母笑笑道:“你叫我沈医生就好,我儿子随我姓,他没有跟你说过吗?”
孙凉闻言不好意思的道:“还没有问过房东的名字,一直房东房东的叫他。”
原来新房东姓沈。
她从来不太在意旁的什么人什么事,也疏于和人打交道,所以一直没有过问过房东的名字。
医院的走廊内——
“失礼失礼!竟然一直没有和你正式互通过姓名。”孙凉抱拳迎上沈明览。
沈明览见孙凉这副语气动作,戏瘾也上来了,他对着女人作了一揖。
“不怪不怪,小生姓沈,名明览,字惠卿,京市人也,之前唐突了,还请姑娘见谅。”男人说话的腔调也变得文邹邹的。
“哈哈哈,你扮起来还挺像样。”孙凉见男人挺起腰板,立马上手拍了拍他的手臂。
沈明览后退一步,避开女人的触碰。
“谢谢你替我取药啊。”孙凉高昂的情绪转瞬又跌入谷底,她注意到他下意识的避让。
看着孙凉面上落落寡欢的神情,沈明览心里奇怪,只好跟她提起囡囡:“你女儿我拜托给我朋友照顾了。”
孙凉想起囡囡,头又痛了。
“今晚我会去朋友那接她,我特意等你一起去玩。下午我们去哪都听你的。”沈明览跟在孙凉身后走着。
孙凉听到可以玩,心情又好了些许。
属于她自己的时间仿佛又回来了。
“房东,我们是朋友吗?”孙凉斟酌再三,想找个词形容她和房东小伙之间的关系。
沈明览听到朋友二字,摇摇头。
孙凉走在他前面并未看到他的动作。
“好想和你做朋友啊。”没有等来男人答复的女人出声感慨。
沈明览听她如此说,不解的问:“为什么想和我成为朋友?你对朋友的定义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