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翼——灵剑秘史》流冰

7、第七章 迷药

　　“蝶儿，你怎么知道寒羿受了重伤？”国君尖锐的眼光刺了过来，蝶翼一惊，便定了定神，“昨天侍卫搜查的时候路过蝶兰居，告诉我说一个刺客受重伤后逃跑，他们正在追捕。”国君和蝶翼一问一答，罃已猜出了几分，国君莫非是怀疑……
　　万里凝也是看出了几分，慌着替蝶翼转移了话题，“依公主之见，咱们是不是该放松驿馆的包围？”
　　蝶翼虽自信糊弄了过了这一次，不过有个台阶还是快点下，“当然不成，如果放松，峦就跑了。”
　　“那依公主之见又当如何？”
　　“按兵不动，紧紧围住驿馆，让里面一个苍蝇也飞不出，外面的则是一个苍蝇也飞不进，若是让寒羿见到了峦，咱们可就只有一个尸体可以审了，若是寒羿看到峦处境如此困顿，必定会想法子替主子解围，这唯一的一个法子就是来宫里把一切自己扛下来。”
　　“哈哈哈，”国君大笑，“有女如此，夫复何求？蝶翼，你若是男儿，爹爹这位子必定传给你。” 这一笑似是阴天终于见了太阳，罃总算是替宝贝妹妹松了口气。
　　“爹爹，论谋略女儿可比不上罃哥哥，论武功女儿更是比罃哥哥差的远了，只是罃哥哥个性沉稳，不似女儿那般喜欢卖弄，而且这次只是女儿侥幸，峦每日去烦女儿，女儿才会熟悉他的性情，若是峦去烦罃哥哥或者万校尉，峦恐怕此时已在咱们的大牢之中了。再说，”蝶翼撅了撅嘴巴，“就算我是男儿我也不要爹爹的位子。”
　　“哦，”国君皱了皱眉，“为什么？”
　　“当国君多累啊，女儿每日看见爹爹为秦国百姓操劳就已经心疼得不得了了，现在还要应付晋国来行刺的峦小竖子，爹爹真是太辛苦了，要做国君就要做个像爹爹那样的好国君，可是好国君太累了，女儿太懒，肯定不如爹爹一般勤于国事。”
　　“唉，天下人若都像你这样想，爹爹就开心了。”国君叹了口气，却掩不住眼中的笑意。
　　“爹爹你偏心，女儿这样想爹爹就不开心了吗？”
　　“你呀……”
　　一段话下来，周围看出些门道的如罃如万里凝都替蝶翼捏了把汗。

　　晚上，待伺候的丫鬟都睡着了，蝶翼便带着已备好的食材药材以及衣服顺着秘道溜出了宫，古往今来，凡宫闱秘地，皆有些秘道以备来应急只用，秦宫之内的秘道入口便是在这蝶兰居中，只有国君一人知道而已，然蝶翼自幼贪玩，十岁时就发现了这秘道，从那之后就常常溜出宫去玩，倒也没有被发现，而且这秘道的出口自是在人烟稀少的僻静之处，所以蝶翼便是想惹麻烦也惹不了，只在附近发现一个木屋，见到了位世外高人南鹤先生，南鹤喜欢这丫头冰雪聪明，又哄又骗地让她认了自己做师父。
　　蝶翼到的时候寒羿刚醒，好像刚刚洗了脸，蝶翼有些窃喜自己配药的功夫是越来越精纯了。寒羿看见蝶翼便似有疑惑之色，“蝶翼姑娘，昨天在下……”
　　“你呀，伤得那么重，刚刚吃了饭就昏倒了，一定是失血过多，所以我今天特地给你带了些补血的东西，给你好好补补。”蝶翼一开口便把寒羿想问的给堵了回去，手上也没歇着，从篮子里拿出食材，就要去冲洗做菜。
　　“蝶翼姑娘——”寒羿又要说什么，被蝶翼堵住了。“叫蝶翼就成了，那么长的名字你不嫌麻烦吗？”
　　“是，蝶翼，”话一出口，寒羿似有羞涩之意，竟连自己想说什么都忘了。
　　“对了，我给你弄来一套男装，是我从罃哥哥房里‘借’的，你进去穿上试试，把这件有血污的衣服换下来洗洗，整天穿着血乎乎的衣服，看着都会觉得有戾气。”
　　“劳烦姑……蝶翼了。”
　　蝶翼一笑，拿着食材进了厨房。

　　“蝶翼生在皇家，也会做这些粗活吗？”蝶翼正在往炉中添柴火，却被后面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过头却看见寒羿一身白衣站在面前，蝶翼一愣，身着白衣的寒羿竟丝毫不输给秦国当时最有名的美男子司其蒙，脸上的那疤痕不但不碍眼，反倒显得有男子气，“你穿白衣很好看。”寒羿的脸有些泛红，蝶翼笑笑，转过头把水倒进锅里煮汤。“不过换了白衣也不许跑啊。”
　　“我娘说，有些事是一定要学的，尤其是女儿家，我不能一辈子待在爹爹身边的，”蝶翼盖上锅盖，回过头，看着寒羿的眼睛，“若有一天我跟心爱的人浪迹天涯，不会这些可不成。”
　　“国君必不舍得你如此的。”寒羿低下头，不敢看蝶翼的眼睛。
　　“爹爹说了，我可以自己选夫的。”蝶翼把菠菜加到沸水中，转过头问寒羿，“你呢？有一天你会不会离开峦？”
　　“公子待我恩重如山，师父也让我好好照顾公子，所以……”
　　“哦，”蝶翼转过头，没有让寒羿看到自己脸上的一丝失望。看到蝶翼往汤里加这个料那个料的，寒羿忍不住说，“蝶翼姑娘不必如此费心，我自小粗茶淡饭惯了，不用那么麻烦的。”“好啊，那明天煮草根给你吃。”蝶翼调皮地冲寒羿眨眨眼睛。寒羿一怔，“我小时候常吃的。”“啊？”这下轮到蝶翼发楞了，那个东西真的能吃吗？
　　蝶翼让寒羿先吃了饭,估摸着寒羿差不多吃饱了，就把汤端了上来，“这个汤最补血的，你流了那么多血，一定要好好补补的。”
　　“劳烦蝶翼姑娘想得周到。”寒羿不疑有它，在蝶翼的注视下把整整一碗汤灌了下去……蝶翼的眼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蝶翼，这汤……”寒羿没有说完便倒在了桌上。“时间刚刚好，刚好填饱肚子，蝶翼，你真是用药奇才……哈哈，”蝶翼把寒羿搬到了床上，“好好睡啊，看你怎么跑……”明知道寒羿看不到，还是冲昏迷的寒羿做了个鬼脸。

　　“蝶翼姑娘，昨天可是给在下喝了什么药？”蝶翼第三天来到小茅屋的时候，寒羿的脸色阴沉的很。
　　“昏睡药，”蝶翼说的坦坦荡荡，好像是一个外国人问她，姑娘哪里人，答曰，我是秦国人。看见寒羿惊异的脸，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和你的伤不碍的。你就是应该好好休息。”
　　寒羿哭笑不得，没见过给人下了迷药还能这么坦荡的。“蝶翼姑娘……”
　　“不用谢了，举手之劳。还有，叫蝶翼，不用加姑娘那么麻烦，”蝶翼倒是毫不客气。笑了笑，“我去给你煎药，”从篮子里拿出已经备好的草药，去了厨房……
　　“蝶翼……”寒羿追了出去，“在下有一事不明，还请指教。”蝶翼奇怪的看了寒羿一样，分明是一副看到白痴的表情，“真是呆子！”低低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奈。“蝶翼姑……蝶翼……为何要救在下？还要这般辛苦为在下疗伤？”
　　“你救过我两次，我救你一次再帮你医好伤，算是还你的情吧。”声音中隐隐有些黯然，这个呆子到现在还在问她这种问题，真的是白痴吗？心里这样想着，却依然小心翼翼地将草药小心地放到锅中。
　　“那只是在下举手之劳而已，蝶翼不必如此挂心。”
　　“我也是举手之劳而已，你也不用挂心。”蝶翼顿了顿，只是忙着加药加水，寒羿只是在门边静静地看着这个为他而忙碌的秦国公主，半晌儿，蝶翼终于开口问到，“为什么对峦那么忠心？”
　　“我师父，也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把我交给公子的时候嘱我好好照顾公子。”
　　蝶翼愣住了，手中的活儿也停了下来，“救命恩人？你武功那么厉害也会遇到危险？”救命恩人？蝶翼想到当时的千钧一发，不禁心头一紧。
　　“我自幼无母，父亲一直带我躲避仇家的追杀，可在我四岁的时候父亲还是被仇家杀死，仇家要杀我时师父赶到救了我，那仇家只来得及在我脸上划下了这个伤疤，后来师父收我为徒，传授我武功，后来师父让我到公子身边给公子当侍读，效忠于公子。”
　　不知什么时候，蝶翼走到寒羿面前，抬起头来抚着寒羿脸上的伤疤，轻轻地说，“还疼吗？”蝶翼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飘入寒羿鼻中，寒羿脸色大红，摇摇头，轻声说，“都十几年过去了，哪里还有什么感觉，蝶翼……”两双眼睛痴痴相望，两张面孔越来越近——
　　“哎呀，完了完了，药！”蝶翼突然大叫，水已经沸了，正在往外冒，寒羿愣愣地，看着蝶翼忙碌的背影……蝶翼拿了布，忙着把锅从炉上拿下，寒羿这才回神，“小心烫！”话未说完，蝶翼已经烫得哇哇叫啦，“好烫……烫……”拼命的向手上吹着气，寒羿抓起蝶翼的手，放在旁边装着冷水的水盆里，待都镇定下来，两人才发现手还握着，慌着都松开了手，低头不语。
　　半响儿，蝶翼突然问，“你的仇家后来怎么样了？”
　　寒羿脸色定了定，“师父和他打了几个回合，师父占了上风便放了他。”
　　“你师父呢？”
　　“我十三岁那年，师父不知为了何事离开晋国，再也没有回来。他走的时候托人把我交给公子，于是我成了公子的侍读，因为自幼习武有些底子，公子准我与他一起习武，做了公子府上的剑客。”
　　“十三岁啊？我想你师父一定是怕你流落街头才把你交给峦的，他又没有让你替峦送死。”
　　“可是师父离开时嘱咐我要效忠公子。”
　　“迂腐!”蝶翼不屑地骂了一句。
　　待寒羿喝完了药，蝶翼从包袱里拿了套黑衣服扔给寒羿，“到房间里把这衣服换上，这是特地按你的尺寸做的，白衣服是罃哥哥的，我只是暂时借来，还要还回去的。”
　　寒羿拿起黑衣很是奇怪，“蝶翼姑娘……”
　　“叫蝶翼！”蝶翼瞪了瞪他，“我知道我是姑娘，不是男子，你也不用整天这么提醒我吧？”
　　寒羿失笑，“是。蝶翼。可这不是夜行衣吗？”
　　“是啊，我怕你穿不惯别的衣服嘛，这个是托词，另外嘛，怕你跑了。你受了伤，如果还穿着夜行衣不用猜就知道你是刺客了，” 蝶翼一脸得意的看着寒羿，脸上的表情明明在说，看你往哪儿跑？
　　寒羿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蝶翼……你真是……聪明。”
　　“多谢夸奖，我知道你是想说我很狡猾，是吧？”
　　“你……”寒羿有些吃惊于蝶翼的观察力。
　　“我师父教的，怎么样？你有师父教我武功，我有师父教我谋略，上天很公平啊。”蝶翼一脸的得意。
　　“尊师是？”能教出这样的徒弟，实在让你不能不好奇。
　　“我师父啊？”蝶翼歪着脑袋想了想，“是一位世外高人，他的名号嘛……”看着寒羿好奇的样子，调皮心起，“不告诉你。”
　　寒羿看着蝶翼变化迅速的脸色，又是一愣，又挨了蝶翼一顿骂，“快去换衣服啦，换了衣服出来我给你换药。”

　　蝶翼上下打量了一下换上夜行衣的寒羿，“还是很英俊，不过比白衣少了些温柔，还是比较喜欢看你穿白衣。”有想了想，“没关系，等你以后不会跑了，就让你每天穿白衣。”寒羿被蝶翼的一番评价羞得满脸通红。

　　每天换药的时间是两人之间最难熬的时间，半柱香的时间每次都如半年似的，换完了药，两张脸都红的跟什么似的。
　　该喝汤了，寒羿的脸色警戒起来，看出寒羿的犹豫，蝶翼说，“昨天已经被你识破了，没有人会笨到一种办法用两次的!”
　　寒羿想想也是，笑了笑，拿起汤就灌到了嘴里……
　　于是，又昏倒在桌子上。
　　蝶翼坏坏的一笑，“可是有人会笨到连上两次当啊，所以当然会有人会聪明到一种方法用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