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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chapter30 ...

  •   30.

      株城,九月的这天晚上,尚赫宇在他的别墅里举办化妆酒会。
      这已经是他为了从施柏绿那儿找到突破口而尝试的第二十二次,但施柏绿还是没来参加。

      尚赫宇推开书房的门,摘下白色礼帽随手扔给等在房中的某位手下,他装扮的是王子,身高腿长气度不凡,脸庞俊眼睛亮,棕发微卷。

      手下捧着礼帽,恭敬道:“尚总,打听到施总下落了,是带着人去处理珠宝走私了。”
      “嗯?”尚赫宇二十八岁了,但每次还是会因施柏绿的行踪而感到惊讶。

      “那又是警察该干的事吧?”尚赫宇绕过书桌坐下,腿跷了起来,华丽吊灯下,西服胸襟处一枚海浪形的蓝钻胸针微闪。

      胸针是今年秋季推出的新款,叫做“晚夏的蓝眼泪。”
      由“尚金时代”里的小首席设计师所设计,胸针传递的气质如大海纳百川,蓝钻的闪低调,喜欢复古款的绅士必备。

      不过“晚夏的蓝眼泪”也是这位小首席的收官之作了。

      “谁知道他干嘛要去,跟在他身边的那几个人嘴特别严尚总您也是知道的。”手下说。

      “行吧。”尚赫宇笑道,“他总是喜欢到一些危险的事里去,要是不小心死了怎么办?我可只有这一个弟弟啊。”

      手下眨巴眼,尚赫宇一定是在说反话,整个株城都知道,他在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两个人就是施柏绿跟施印月,他巴不得这两个人赶紧死了。

      “就是因为他又年轻又胆子大,爸才喜欢他啊。”尚赫宇叩叩桌面,“你们也觉得我这个弟弟很有血性么?”

      “我们誓死追随尚总您!”几个手下默契鞠躬,声如洪钟。
      尚赫宇一笑,右边脸颊出现一个小小梨涡,“你们扮演的是什么?”

      “额。”手下一愣,“灰姑娘里的那几只小老鼠?”
      尚赫宇哈哈大笑,瞬间又变了脸色,一臂搭在座椅扶手上,问起正事:“那幅画查到没有?”

      施柏绿无论去哪儿出差或开会,都要带着一幅画,跟护身符或幸运物似的,关键是他只要带着这画去了,那他的业务就必定谈得很成功。
      随着业务的谈成,尚诚就会在家宴上滔滔不绝地夸奖他。

      让施柏绿来尚金时代的资格,是尚诚在他二十岁那年生日宴上送他的礼物。
      他从底层打工人做起,到成为部门经理花了不到一年时间,如今他才二十三岁,事业就这样的风生水起,令人忌惮。

      尚赫宇最讨厌他那副无论遇到什么事都漠漠然的样子。
      他一定是装出来的,就连尚诚在他生日宴上宣布他有资格进入尚金时代的时候,他也是那副冷漠的死样。

      在尚赫宇十八岁的时候,尚诚给他这资格的时候,尚赫宇可是开心了整整一天一晚呢。

      尚赫宇心想,施柏绿虽然表面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背地里不知道怎么偷着乐呢。
      他跟他那妈一样,狐狸似的,阴险狡猾,很会做表面功夫。

      因为他个子很高,看大部分人都是睥睨,显得冷傲。
      而他的冷傲又被尚诚称为松弛感,尚诚越来越喜欢他了。

      尚赫宇做出过行动,在一年前派人烧过施柏绿的书房,据说施柏绿最后是抱着那幅画进了医院,这幅画倒像是比他的命要珍贵。
      所以尚赫宇真的很好奇,真的很想看看那幅画。

      “完全查不到啊,据我所知,跟在施总身边的人也没有哪一次看见过那幅画的真容。”手下答。

      尚赫宇“啧”了声,再问:“他那脖子上的项链,查到是什么牌子没有?”
      “这个也是查不到。”手下抹了把额上的汗,“我们把拍到的照片拿去给鉴定师看,他们都认为这就是那种很简单的工作室做的。”

      尚赫宇脸色不善道:“那他叠在钱包里的两张纸又到底是什么东西?”
      手下偷偷瞄他的脸色:“这个也不知道,我们猜想可能是什么共同之类的?”
      “有那么小的合同?”尚赫宇反问,“每年的11月25日,他又到底为什么去墓地?”

      并且是一次不落地去,尚赫宇记得有一年的11月25日他要去墓地,就连尚诚的邀约都拒了。

      “这个查到了,是带着雏菊跟青葡萄蛋糕去的,我们猜想是去祭奠亲人的。”手下答得欢快,“据我们所知,施总一个朋友都没有。”

      “花跟蛋糕你们倒是查得清楚。”尚赫宇问,“是哪位亲人,这应该查到了吧?”
      手下慢吞吞地:“……主要是施印月那边的亲戚极其少,她们好像又根本不走动。”

      尚赫宇一拍桌子:“讲起探亲的事了?”
      “对不起尚总。”手下颔首。
      “出去吧。”尚赫宇摆了手,“没一点用。”
      “对不起尚总。”几个手下纷纷说完这句话,退出了书房。

      室内变得安静,尚赫宇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那就是他曾经看过施柏绿服药,他找遍药剂师,最后得到结果。

      施柏绿的心脏之前应该出现过问题,不过麻烦的是,营养师告诉他,施柏绿最近好像又没在服药了,难道是心脏方面的病已经好了?那这可真是个棘手的问题。

      尚赫宇烦躁“嘶”了声,他很不甘心,他为何找不到施柏绿的任何弱点,为何几年过去了,渐渐只有他一个人在做抗衡的独角戏。

      施柏绿不仅逐渐渗透尚金时代,重要的是他还在慢慢替代自己在尚诚心目中的位置。

      可凭什么,施柏绿这个小三生的野种,凭什么撼动他的位置,他才是那个姓尚的继承人,他一定要把施柏绿给踩在脚下。

      书房门被敲响,尚赫宇回神:“进来。”
      他的生活助理顾云青探头,笑眯眯地:“尚总,最近很火的那个女演员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她今晚想约您,方便吗?”

      “给她房卡,十二点吧。”尚赫宇说。
      “好的。”顾云青颔首。
      尚赫宇是双性恋,只要长得漂亮,让他有感觉的人,都行。

      顾云青正在关门,尚赫宇一手按上皮带吩咐道:“含一口酒过来我这里,给你半分钟。”
      这次顾云青迟了两秒才说:“好的。”

      翌日晚,尚家家宴。
      尚赫宇站在衣帽间里,双手插兜,顾云青踮脚帮他整理领带,他忽问:“你怎么看待施柏绿?”

      “施总是个很自律的工作狂。”顾云青说。
      尚赫宇说:“领带换一条。”
      “好的。”顾云青转过身去帮他挑选领带。

      每到家宴,尚赫宇的心情就会很差,因为这是尚家的家宴,为什么那两个姓施的人要在,这两个人到底什么时候才死?

      尚赫宇迟到了,他到走廊里,看见尽头有个高大的黑影,像一只暗中的鬼。
      “弟弟在等我?”尚赫宇问。

      施柏绿单手插兜斜斜站在那儿,这姿态像是要故意显出自己多么高似的,尚赫宇不过只矮他四厘米。
      又来了,越走近施柏绿,越感觉到一股冷寒的阴气,尚赫宇觉得他的黑影就像一只吊死鬼,叫人因为害怕而心跳加快。

      “赫宇来了。”这是施印月的声音,这蛇蝎妇人长得貌美。
      她摇曳着身姿,从施柏绿身后走了出来,红唇一弯,眼睛凉飕飕地,似乎还散出点绿色幽光。
      “我专门叫柏绿在这里等你,你们是亲兄弟,要迟到也是一起迟到。”

      尚赫宇皮笑肉不笑道:“真是谢谢阿姨,那我们快进去吧。”
      三人进了宴会厅各自落座,尚赫宇跟施柏绿坐一边,施印月跟尚诚坐一边。

      每当这个时候,尚赫宇就会怀念在四年前因病去世的妈妈,这个家已经不是他的家了,他俨然像个外人。

      但尚金时代也有他妈妈的一份,这就是为什么他现在还坚持坐在这里,听施印月对尚诚那徒有其表的关心,听尚诚夸赞施柏绿的工作能力。

      轮到他就只有一句:“赫宇准备什么时候相亲?”
      尚赫宇根本没心情用餐,丢了刀叉擦嘴,一副要走人的样子。
      施印月打圆场道:“赫宇年纪还小呀,着什么急。”

      “我不管你,你继续吃。”尚诚这话是对尚赫宇说,眼睛却一直停留在施柏绿身上,又问:“柏绿,上次我给你准备的相亲,你怎么没去?”

      施柏绿眼一抬盯住了施印月。
      施印月察觉到他的目光,默默放下汤碗,对尚诚说:“老公,这个问题我们不是早就谈过了吗?柏绿他还没有这个想法。”

      “那你什么时候才会有想法?我那个好朋友的女儿,一直想跟你约次会看看。”尚诚说。
      尚赫宇很气,就连联姻对象也是施柏绿先选,然而施柏绿还装着端着一句话不说。

      他妈的像个哑巴,只会叫施印月帮他说话。偏偏尚诚陷在施印月给他编造的温柔乡里,变得越来越没有男子气概。

      “柏绿也跟我说过,他现在是以工作为重,不会去想这件事。”施印月握住尚诚搁在膝上的手,温柔地笑,“你这样为他们考虑,他们现在也只会觉得烦,就先随他们去吧,等再过几年考虑也不迟。”

      尚诚一连咳嗽了好几声,施印月眼光一动,把唇角的笑压下来。
      尚赫宇关切地看去。

      “我还不是想尽快看到你们两个都落个好归宿,就像我跟印月一样。”尚诚的身体在几年前就不行了,他现在深爱施印月,因为施印月给他眷恋的温柔。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会越来越差,只想过好最后这段好日子。

      施柏绿轻声一笑,道:“先管好你自己。”
      “这就是你跟爸说话的态度?”尚赫宇怒声道。
      “好了,你们不要吵架,今天是家宴,一起开开心心吃个饭。”尚诚劝道。
      施印月说:“老公,柏绿其实是关心你的身体,你也知道,他嘴笨不会说什么好话。”
      “我知道的,我的儿子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尚诚说。

      施柏绿搁下餐巾起身就走,尚诚看向他背影:“这就不吃了?”
      “忙。”施柏绿的身影消失了。
      施印月因为施柏绿突然离席脸色一沉,尚诚便说:“随他去,我也知道他确实忙,那么些个棘手的业务,都交给他去办,真是让他辛苦了。”

      尚赫宇嗤笑起身也要走,尚诚看也不看他,“坐下,你又不忙。”
      尚赫宇就当没听见,大步流星走了。

      他一路到车前站定,他的沉稳消失不见,差点儿锤上车窗,忽然听到一道脚步声,他侧目,看见施柏绿停在一米外睨着他。
      “你看什么?”他问。
      施柏绿抬手偏头,推了推眼镜说:“这是我的车。”

      尚赫宇握紧拳头后退一步,司机立即将车平稳地退到了施柏绿面前。
      施柏绿上车的姿态也是漠漠然的,这叫尚赫宇无端冒出一股火,他一定,一定要把施柏绿踩在脚下。

      他一定会找到一个能跟施柏绿抗衡的东西。
      而半月后,他便会在一个新派画家的画展上,遇见一个英文名为Cypress的漂亮男人——窗春台。

      Cypress,柏树,这仅仅只是巧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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