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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高中 ...

  •   “要我说,猛,还是二哥猛,一夜差点让人下不来床,犹记大哥那会儿……”宋玉瑾故意停顿了一下,戏谑的笑意挂在唇边,“啧啧,这一对比,哥夫简直是活蹦乱跳,生龙活虎啊。”

      “大哥,你输了啊!”

      宋玉盘淡淡一瞥,傲然反驳,“我那是心疼人,你懂什么。”

      “哦?那要按这么说的话——”宋玉瑾故意拖长了语调,目光狡黠地往宋玉怀身上一扫,“二哥就是不心疼人喽?”

      宋玉树乐得忍不住拍手大笑,“那倒也不能这样说,万一是二哥他太心疼人了呢。是吧,二哥?”

      宋玉怀听着自家兄弟的调侃,摇头失笑。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心里好似爪子挠过一般,忍不住地频频投向屋门。

      这才一会儿没见,他便又想胡木了。

      “行了,知道你俩恩爱,就这几步路,不用这般牵肠挂肚吧。”宋玉盘提起桌上的茶壶,为兄弟几人各续了一杯,“我家溪哥儿陪着呢,你让人俩多说会儿话。”

      宋玉怀莞尔,指尖在杯沿轻轻敲击了两下,他缓缓倾向宋玉盘,“对了,大哥,那个药膏还是什么药油的,在哪儿买的?”

      “黄掌柜配的,总归我也要买,回头一并给你捎了。”

      “行,谢谢大哥!”

      望着交头接耳的二人,宋玉树眨了眨眼,随口问道:“嘀咕什么呢?神神秘秘的,什么药啊?”

      宋玉瑾闻言,眼珠一转,他故作惊讶地缓缓捂住嘴唇,“敢问二位兄长,这个什么药的,是你们用呢?还是给哥夫们用啊?”

      宋玉盘一听这话,顿时哭笑不得。他随手抄起一旁擦桌用的幡布,作势便扔了过去,笑骂道:“小孩子家家,毛长齐了没,就瞎打听。”

      宋玉瑾抬手接住幡布,正欲开口反驳,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罢了,还是不提为好,省得话题又被引到他的终生大事上去。

      先前颂氏便找他聊过此事,只不过被他的巧舌如簧再次轻松搪塞了过去。其实,自己还挺满意目前现状的,对于另一个人的加入,心中竟会隐隐生出几许抵触。

      或许,时辰还未到吧,宋玉瑾在心中这般想着。

      *

      一日的光景很快过去,宋玉瑾有些闲不住了,于是打算上铺子看看。

      宋玉盘难得的能天天黏着陈溪,非要兄友弟恭般,等宋玉怀一起。

      再观宋玉怀,短短一日,可谓是度日如年。胡木纯属好了伤疤忘了疼,毫不避讳光天化日,身体稍稍恢复,便开始变着法儿地挑衅勾引,偏偏自己对他还毫无抵抗力。

      于是,新婚第二夜,他硬是狠了狠心,跑去与宋玉瑾挤了一宿。气得胡木一夜无眠,眼底挂着两片青色回的门,给鹄氏吓了一跳。

      当天傍晚,宋玉瑾便按照宋玉盘的交代,载了一车西瓜以及各类果树回来。

      “我特意多买了一些,以防有些种不活。”宋玉瑾拾起眼前的树苗,一一与他们介绍道:“这颗是桃树,这颗是李树,还有这颗是……”

      待他转述完货郎所告知的种种注意事项后,几人便开始挽袖挖坑,准备开种。

      在一派热火朝天的劳作之中,井边的何伍突然留意到宋玉瑾欲将一颗桃树栽种在离他不远的土坑中。他连忙唤了一声宋玉瑾,“此处地势低洼,容易积水,恐怕不利于桃树根系生长。”然后,他给宋玉瑾指了另一处地方,“那边光照充足,你可以将桃树种在那儿。”

      “这样啊,这么重要的事情,那货郎竟然没与我说。”宋玉瑾恍然大悟,随即向何伍投去一抹赞许,“小伍哥,你真厉害,你还懂这些呢?”

      见何伍不好意思地埋下了头,一同洗菜的李明珠微微笑道:“昔日在老家时,我俩曾在一大户人家做过长工,他当时就负责照看花草、果树来着。”

      “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厉害,不过是略懂罢了。”何伍谦逊道:“而且我听人说,桃花入井,恐会招惹不祥,我虽不大信这些,但咱们还是避开为好。”

      何伍洗完菜,也加入到了种树的行列中来。

      众人挥锄掘土,扶苗培土,直至发现一颗折了一半的果树。

      正欲惋惜,却见何伍不知何时寻来了一块棉布。他小心翼翼地将断面合上,用棉布紧紧包裹,再以麻绳捆扎,最后抹上一层细泥,仿佛是为其穿上了一层护衣。

      陈溪见状,缓缓蹲下身来,“这么大的断口,也能活吗?”

      “试试吧,”何伍笑道:“昔日我做长工的那家园丁,曾用这方法救活了不少果树呢。”

      陈溪盯着地上那颗果树,若有所思。

      何伍见他神情专注,也来了兴致,“这都不算什么,你可听说过接植果树?”

      陈溪:“接植?说来听听!”

      “就是将一颗主木切断,将向阳面的枝或芽嵌入其皮层与木质之间,再以棉布细泥包裹,接着种入土中,日日浇水以保持湿润,待彻底接合充实,便可移植出来。如此,便能结出长势更优良的果子。”

      紧接着,何伍又坦然一笑,“不过,我也只是听那老园丁随口一说,不曾亲眼见过。或许,这不过是他闲暇时的一句打趣罢了,你听听就行,别太当真。”

      何伍将这颗断木种好,又去帮着检查其他果树了。

      独留陈溪一人,陷入了沉思。

      *

      当晚,陈溪奋起执笔,将何伍所说的接植之法一字不漏地记录了下来。他不知道这个方法有没有用,不过,就算只是一点希望,他也想要试试。

      计划赶不上变化,宋玉盘认命地接受了现实,打算暂且放放他与宋玉怀的手足之情。

      次日出发前,宋玉树忽然跳上了马车,说是自己成亲突然,未来得及向夫子及诸位师长递上请帖。为了弥补这一遗憾,他决定挑选一些精致的甜品点心送去书院。

      马车先停去了书坊,与宋玉树分别后,陈溪租借了数本与园艺相关的书籍,希望能从中找到更多关于接植的线索。

      关于回回国的那条地下水脉,黄芪在陈知县的协助下,已取得了新的进展。原打算等陈溪忙过这段,再与他细说,却不想陈溪竟会突然上门,还带来了如此至关重要的讯息。

      “接植?”

      “是的,您看看这个。”陈溪迫不及待地将自己昨晚整理出的记录拿给他看,“我昨晚仔细研究了小伍哥所说的方法,虽然其中某些细节还不是很清晰,但我觉得这个方法可以一试。”

      他边说边翻开了桌上的其中一本书籍,指着其中的一页对黄芪说:“还有这儿,这里有提到一种特殊的种植技术,说是可以将不同品种的植物,通过某种手段接植在一起,使它们能够和谐共存,共享养分。

      “我觉得,这个接植,或许能解决押不芦无法生出根系的问题。”

      ……

      一转眼,时辰已过去了大半。

      由于陈溪带来的这几本书籍,信息并不全面,因而二人并未取得太多实质性的进展,于是黄芪决定直接寻求专业人士来指点迷津。

      黄芪医术高超、人情练达,因而结缘了不少高人雅士,其中不乏享有盛誉的园艺大师。

      说干就干,他当即起身前往柜台,与恰好进来的宋玉树打了个照面。

      互相点头示意后,黄芪抬手指了指内室,随后去柜台挥毫泼墨写起了拜帖。

      “诶?你怎么过来了?我还道你会在书院待上一整日呢。”陈溪见宋玉树突然进来,顿时诧异地问道。

      宋玉树面上竭力挤出一抹淡笑,“去过了,就过来了。”

      陈溪静静地看着他软绵绵地瘫坐在对面,几息后,缓缓放下手中的书籍,“怎么了?有事不妨说来听听,或许我能为你分担一二。”

      宋玉树就等这句话呢,他当即坐直了腰板,两手乖巧地安放在膝头,“还是高中。我今日在书院遇着他了,我们互相道了歉,原本都和好了。可谁知他一听我成了亲,而他却没收到请柬,当即便又生了气。不仅将他给我准备的点心摔在地上,甚至还觉得不解气,狠狠蹍了两脚。

      “后来他们与我说,高中这几天,天天带着亲手做的点心来书院,说是为了给我道歉,特意找人学的。这回,怕是真要生我气了!”

      陈溪:……得,梅开二度。

      “此人性情倒是直率,”陈溪不禁笑道:“你成亲是临时决定,本就突然,他不知其中缘由,会生气,也是情理之中。回头寻个机会,你与他说清楚便是。”

      “要知道,真正的友情,经得起任何考验,这点小误会算得了什么?”

      宋玉树闻言,眉头并未完全舒展,反而显得更加纠结,“我也知道,可心里就是过不去这坎儿。高中他这人,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心思细腻,对朋友更是没得说。此事,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他生气也是应该的。虽说他也有错,可惜了那盒点心。

      “那点心,我瞧得真切,做得可用心了,光是看着,都能感受到他的诚意。可他却说摔就摔了……”

      陈溪笑道:“ 有时候,人越是在意,就越容易做出一些过激的行为。或许,高中他只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你,他很在意你们之间的友情。此事于他而言,无疑是一种遗憾,但我相信,在他内心深处,一定是为你高兴的。”

      经过陈溪的悉心开解,宋玉树的心情渐渐缓和了下来。

      他也不知怎的,自打上次与陈溪聊过之后,他对陈溪便莫名产生了一种老友间无需多言的信赖,这让他觉得十分奇妙。

      “好了,不说我了,你这儿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找大哥?”

      “你先去吧,这书我再看看,回头就要还了。”

      *

      武安城城南,隐现一条幽邃长街,静谧得恍若隔世桃源。

      长街两侧,一座座高门大院巍然屹立,朱红的门扉上瑞兽衔环。大气恢宏,让人不由自主生出几分肃穆与尊敬来。

      高中满腹委屈地踏入了其中一座院落,行至园中,无视亭下男子诧异的目光,自给自足地连倒了三杯茶水,一饮而尽,颇有那壮烈豪情的意味。

      “你不是去书院了?怎么又回来了?”男子缓缓合上手中的账本,从袖中取出一块帕子递了过去,“快擦擦,瞧你热得这一脸汗。”

      高中闻言,更委屈了,“什么汗,你看清楚,这分明是泪,我在哭!”

      “……那是何方神圣,竟敢撩拨咱家少爷?跟哥说说,哥给你报仇去。”

      “还不是那宋玉树,他太过份了!”

      高中努了努嘴,一股脑,将心中的委屈全给倾泻了出来。

      高兴起初只是觉得好笑,带着逗趣的心思,欣然充当了弟弟的发泄桶。然而,随着后续的事态,逐渐偏离那抹轻松愉快的轨迹,他的脸色也变得愈发难看起来。

      高家与无忧小肆之间的商业往来,素来密切。

      高兴深知,商海浮沉,唯有知己知彼,方能稳坐钓鱼台。故而,为了确保合作的稳健与长远,他起初没少派人去查探宋玉盘。

      那般人物,若是给他惹恼了……

      待高中说完,高兴的脸色已然是漆黑如炭。可面对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弟弟,他却始终说不出一句重话来,甚至还忍不住地安慰了他两句。

      就在这时——

      “我听下人说,中儿回来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兄弟二人忙起身行礼,高兴面色凝重地与高父回道:“他与人起了争执,闹得挺大,我得走一趟,去给人陪个不是。”

      “争执?”

      高父以一种近乎于检查伤员般的细致,忙不迭地将高中全身上下打量了个遍。见其身上完好,衣衫整洁,方才安然落坐,“这点小事,还用咱们去登门道歉?莫说只是孩子们吵个架,便是打了一架……”

      “咳!!”

      高兴一声轻咳。高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言语有些不当,忙又补充道:“当然,打架是不对的,容易失了分寸。这样,咱们吃点亏,多赔人家些银子便是。”

      高兴无奈,“父亲,说过多少次了,不能这样一味地宠着他,迟早会把他宠坏的。”

      然而,对于自己的苦口婆心,父子俩却似乎并未放在心上。只见高中“嗷”地一声,如同一只欢快的小兽,一头扎进高父的怀里,“亲爹啊,还是你心疼我!”

      在一番父慈子孝的温馨交流后,高中胸膛微挺,讪讪保证,“放心吧,阿爹,孩儿不会与人打架的,更何况还是我最好的朋友。”

      高父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眼神中满是慈爱,“哦?你又交新朋友了?”

      “没有啊,宋玉树,阿爹不是知道嘛?”

      气氛一下子陷入了诡异的沉寂,仿佛有股无形的压力猛然袭来。就在这凝固般的瞬间,只听“啪”的一声,高父拍案而起,吓得高中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好你个逆子,不好好跟着夫子勤学苦读,成日里尽做些斗嘴对舌之事,还不快给我滚回书院去好好反省己过!”高父厉声喝完,迅速转向了高兴,“儿啊,你是对的,你打算何时去?”

      “记得上库房多挑些古玩字画,读书人嘛,咱赔礼得赔到点上。”随后想想又道:“要不还是我去吧,也不知道给人气坏没,我屋里还有几根百年老参,你记得拿一根去,正好给人补补。”

      高兴不赞同道:“父亲,您是长辈,这不合适!”

      “对对,你提醒的对,万一适得其反呢,给人整下不来台就不好了。那你赶紧收拾收拾,莫要耽搁了。”

      目光倏地一转,高父脸上的温煦之色瞬间被严霜覆盖,“你也跟着去,好好学学你兄长是如何待人接物的,若再出什么岔子……哼!”言罢,高父拂袖而去。

      高中震惊之余,却一反常态地松了口气。

      呐,不是我要道歉哒。

      实乃家父之命,无奈之举,谁让我这人最大的优点便是孝顺呐!

      高兴领着众小厮们一通忙碌,随后二人上了马车,来到书院,却从司阍口中得知宋玉树早已离开,说是要去无忧小肆,车夫连忙转道前往。

      与此同时,城外五百里处,一辆马车正朝着这边缓缓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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