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剧再就业·前顶流与编剧的秘辛》太商尾椎骨

4、第 4 章

　　鸭小三死于车祸，但人与车的“战损成本”过高，剧组为了保护环境，节约能源，选择用黑屏结合碰撞爆炸声效替代。

　　鹿可盈为鸭小三的美貌感到惋惜，向导演和化妆师提议，给鸭小三的死状进行一个大特写。化妆师惶恐地表示服装还要留着N次利用，鹿可盈说只需要折腾左新鹤的脸和头发，服装无法自主再生，但头发可以，再多搞点血浆和擦伤，观众爱看。
　　当初《包青天》里何家劲饰演的展护卫被毒瞎眼受伤吐血的片段收视率就格外的高，那批有此性癖好的观众长了三十年的岁数，和现今的短剧目标受众刚好吻合。
　　而近年备受年轻一代推崇的仙侠偶像剧，也经历了“美强惨”花式吐血井喷到井喷得观众产生审美疲劳的颠簸，多条证据显示，“美人”与“战损”实乃绝配，三十年老品牌，值得信赖。

　　美强惨这三个字，重点在于美和惨，要惨得很美，美的同时惨得令人生怜，这两样用影视剧呈现起来可以非常简单直观。“强”则比较困难，因为一个强大的人很难悲惨，需要一样更强大的东西去将之打败，即符合逻辑将角色推向悲剧的必然性。情节安排不当，不仅赚不到观众的眼泪，还容易招笑和刀片。
　　做小三也是一门技术活，有很多种做法，大类可分为图钱和图感情两种。鸭小三显然是图钱的那类，他在富婆身边忍辱负重虚与委蛇韬光养晦谋而后动，在骗取到适量的钱以后按捺住人性的贪婪急流勇退，可见他作为一个图钱的小三无疑是一个成功的、强大的小三，并且导致他最终失败的关键不是智商，而是比他更强大的因果报应——意外车祸——再加上左新鹤的脸，鸭小三这个角色就充分具备了“美强惨”的三大要素。

　　左新鹤觉得自己被捉弄了，原先没有给他安排这种满脸血刺呼啦的大特写，而且他从导演口中得知，这个大特写是鹿可盈提议的。

　　左新鹤拍完大特写以后，脱掉西装外套，解开领口三颗扣子，把白衬衣从裤腰带里拽出来，撸起袖子，双手插进裤兜，顶着一脑门血浆嚣张跋扈地走到鹿可盈跟前。

　　鹿可盈正盘腿坐在一棵大香樟下的草坪上，刷手机，小陶也在旁边。

　　“喂。”左新鹤昂着头，只有眼珠子朝下，有助于眼球肌肉拉伸提高眼部灵活度，他是个热爱运动的人，顺便活动了一下舌头和面部肌肉，顶了一下腮。

　　小陶抬头了，但鹿可盈没有。

　　态度真差啊这女人。

　　“夏天站在树荫下面很危险，会有毛毛虫掉到你脖子上。”鹿可盈抬头，准时准点观看左新鹤怪叫一声原地起跳踢踏舞，他还加入了waacking元素，无实物表演，狂甩手臂拍掉脖子或脖子周围的毛毛虫，惟妙惟肖，不愧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实力派演员。

　　小陶噗嗤一声笑出来，笑得浑身发抖。

　　这打醒了左新鹤，他停下舞蹈，脸红脖子粗，胸肌大起大伏，又有几道血流从他的发际和额面淌下来，有一颗被凸出的眉骨推到睫毛上，有一道经过高挺的鼻梁，跌落在唇珠上，他羞愤地抿紧嘴唇，血浆的甜味渗入唇缝和舌尖上的味蕾。
　　“你耍我！”他指着鹿可盈吼道。

　　“我说会有，是在提醒你。”鹿可盈脸上的笑意若隐若现。

　　“放屁！”左新鹤又指向小陶，小陶还在笑，她刹不住车了，“还有你！你笑什么笑？你难道没有害怕的东西吗？”
　　“最可恶的人还是你！”左新鹤指回鹿可盈这个无情无义的坏女人，他的肘关节折起，朝旁边挥了一下，“你跟我过来！”

　　小陶发现状况不对，笑容瞬间凝固，顺着心气渐渐缓过来，抓住了鹿可盈的肩膀。
　　鹿可盈换姿势，膝盖抬起，并拢，虚晃一枪，把手搭在膝盖上。

　　“听见没有，我叫你跟我过来！”左新鹤的眼睛瞪得很大，额面的鲜血将他的眼白染红，看样子是准备把鹿可盈约进没监控的小巷子里揍一顿。

　　“血。”鹿可盈仰着头，炽白的太阳烫得她睁不全眼，“淌下来了，待会儿淌到衣服上，导演又要骂你了，去擦掉。”

　　“关你屁事！”又是这句。

　　“你擦干净我就跟你去。”

　　“真的啊？”左新鹤仰起头，上眼帘固定，眼睛顺势合窄，嘴唇噘起来，“你要是又骗我怎么办？”鹿可盈还没来得及回，左新鹤自己抢答：“你再骗我也没用，我拖也把你拖走，谅你也跑不到哪里去。”然后哼的一声跑去找纸巾了。

　　小陶倒吸一大口凉气，搂住鹿可盈的脖子说：“一看就是上学的时候霸凌同学的那种混混啊，我听说他成绩很差的，大学都考不上，别说大学，高中都差点没考上，体育特招招进去的，他爸妈当初想把他送进部队就是因为他欺负同学，跟社会上的人鬼混，管不了，让国家来管。”

　　鹿可盈一脸无语，左新鹤成绩差只是单纯因为脑容量小，怎么会传得这么离谱。

　　没过一会儿左新鹤就跑回来了，头发上还有些“血痂”，但脸上基本擦干净了。
　　“走吧。”他还是昂着头，眼珠子朝下。

　　鹿可盈掰，没掰开小陶的手，小陶一脸忧心：“你真的要去啊？你不要跟他去，剧组这么多人你不用怕。”
　　鹿可盈扯着一小道缝，几乎用腹语宽慰小陶：“他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小屁孩一个。”

　　“嘀咕什么呢！？”小屁孩is watching you.

　　鹿可盈掰开小陶，站起来，走到小屁孩跟前，问：“去哪里？”

　　小屁孩神秘兮兮，把脸一甩，转身大踏步朝前，意思让鹿可盈跟着。

　　两人沿着鹅卵石小道路过水泥假山，钻过小树林，踏上台阶进入长廊，长廊边上是个荷花池，荷花嫩，荷叶翠。
　　鹿可盈停下来说：“别往前走了，这里挺好的，晒不到太阳，水边又凉快。”

　　左新鹤止步，回身，抱胸，压颌，视线朝前，呈下三白，以凶狠、阴暗的姿态，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美洲豹，鹿可盈这个无情无义的坏女人不仅在他最需要她的时候抛弃他，还三番四次羞辱他，他要好好教训她一顿！

　　“小陶给你多加一份饭了，吃得饱吗？”鹿可盈把被风吹乱的碎发捋到耳后。

　　美洲豹启动引擎嗷的一嗓子开始喵喵叫，伸手不打笑脸人，这让人很难接啊兄弟。

　　鹿可盈继续说：“我看屠文星朋友圈里发的，他去找你了，干农活费体力，饭量比以前大了很多啊。”
　　屠文星是个小演员，和左新鹤拍戏认识的，三个人经常一起吃饭，算是共友。

　　左新鹤突然把眼睛一瞪，又昂起头，“干农活怎么了，你不吃饭啊？有种你一辈子不吃饭啊。”

　　鹿可盈嘴角一抽，“我没说干农活怎么样啊，我只是说你饭量变大了。”

　　“你就是那么想的，你这个势利小人。”左新鹤声带颤动，发出狗一样的低吼，“以前做律师的时候天天喊累，我让你辞职你都不辞，就因为这里能赚到的钱更多，你马上就辞了，钱比我管用多了！”

　　鹿可盈笑，笑出了声，笑眯了眼，笑得像被风吹动的柳枝。

　　“你承认了吧，你贪慕虚荣你势利眼，你掉进钱眼里了，你还仗势欺人，往我脸上涂血浆很好玩吗？还假惺惺关心我怕我血浆掉衣服上被导演骂，明明是你要求的，别当我不知道，你以为我傻啊？人在做，天在看，鹿可盈你会有报应的我告诉你。”左新鹤骂起人来手舞足蹈，很有韵律。

　　鹿可盈笑够了，也听完了，回应他：“这里不仅赚得更多，我也不用给人当牛做马，工作不就是为了赚钱吗？能够更轻松地赚到更多，我有什么理由不放弃之前的工作，我一没犯法二没害人，我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贪慕虚荣又怎么样，你见过谁能完全不贪慕虚荣吗？你不贪图粉丝的爱慕不贪图别人的夸赞为什么要回来拍戏？你之前赚了那么多钱，待在老家什么都不干下半辈子也能丰衣足食，可是你照样不满足，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

　　左新鹤语塞，眼睛瞪得像铜铃，沉默半天哼了一声，说：“我种田一年能挣二十多万呢，谁说什么都不干了，那不成米虫了。”

　　鹿可盈心说：弱智……
　　一大段话白讲了。

　　左新鹤歪了脑袋，小眼神在鹿可盈脸上飘啊飘，很神气，说：“你在这里做编剧赚很多啊，我拍戏那会儿编剧都是小虾米，导演飞页满天飞，怎么你这么牛逼，你有股份啊。”

　　“那倒没有。”鹿可盈摇头，又笑，“不过也差不多。”
　　鹿可盈当初长期合同不签，股份也不要，周华杰想绑她绑不住，跟她闹过一段时间的小脾气，他去找别的编剧，不信没有又听话又能取代鹿可盈的，他去跟风，拍霸总娇妻，拍歪嘴龙王，可事实证明跟在别人屁股后头吸尾气只会致癌，没法变出法拉利。
　　何况不好好给宏川律所打广告，周华杰他哥也不高兴。
　　所以周华杰只好回来找鹿可盈，他不知道鹿可盈到底想要什么。
　　鹿可盈的野心其实很简单，她想要更多的钱，同时不担责任，于是她得到了二次酬薪，即从以她为第一顺位编剧的项目利润中抽取5%，靠这些提成，她目前至少有一百万拿到手了。

　　被人求着送钱的感觉，真爽。

　　“呵。”左新鹤冷笑，转身看向荷花池，“都怪我傻，我没眼光，我要是早看出来你是这么没良心的人，当初就不会跟你在一起，你会抛弃我，那也很正常，很正常！”他哼哧哼哧，咬着下唇自顾自地激动起来。

　　“什么叫抛弃？”鹿可盈皱眉，“你是个成年人，一个独立的个体，身体健康，我也没有赡养或抚养你的法定义务，我们只是分手了而已。”

　　左新鹤猛地把头甩回来，看着鹿可盈，看着她，“怎么不算？！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你就算丢了工作，或者破产了欠了一屁股债，生病了快死了，哪怕变成丧尸了，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因为这种原因不喜欢你抛弃你，你呢？你相信别人的流言蜚语也不相信我，就因为我蠢，我丢了工作，就因为我糊了，不红了，以后可能就彻底完蛋了，你就抛弃我，你是因为我伤害了你，还是对我没感情了才提分手的吗？你不是！”
　　他开始大喘气，好像快哭了，他指着鹿可盈说：“你这个人，不仗义！”

　　神经病，咒我死——这是鹿可盈的第一个想法，她还没来得及有第二个想法，脑子就嗡的一声，像触到静电，一阵刺痛，又酥又麻，因为左新鹤莫名其妙解开了衬衣的第四颗扣子，然后是第五颗……

　　——这是色♂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