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战道/金爪神/火雷霆】不曾离去Nie verlassen》觅荷子

10、番外1 银铁牙篇【情至深时性自柔】

　　番外1 银铁牙篇【情至深时性自柔】

　　本篇主笔： @布雷斯
　　狂野之城指挥部附近的仙人球开花了。

　　在狂野之城，仙人球是非常常见的植物，它们生命力很顽强，在这样干燥的地方依然能够存活，但是几乎没有人见过它们开花。所以这对于大部分人来讲都是一件新鲜事，大家喜欢趁着休息或者下班去办公楼后的花圃里一睹其容，回来的时候皆赞叹不已。

　　但也有人貌似对这些不感兴趣，就比如狂野之城总部的二把手――银铁牙。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银铁牙和仙人球颇有几分相似之处――浑身是“刺”。这刺还不是一根一根长的，而是一簇一簇凑的。除了他们的狂裂猩城主，没有人见过银铁牙好声好气地和别人说过话，当然那份好声气里，又包含着多少真心呢？

　　节日庆典和活动项目一类的，只有必须要求他非出席不可的才去略微露露面，至于之后他人究竟去了哪里，就无从知晓了。因为没有太多人注意到这一点，或者说……没有太多人关心他。所以倘若他中途耐不住了想要离席，借口往往一找一个准。

　　放开这些不提，平时的一些办公室聚会什么的，他更是压根就没参加过。一部分原因是他不知道，不过即使他知道了，也不可能去腆着脸凑热闹，在下属心里不怎么有人缘这一点银铁牙自己还是有数的；剩下的一部分原因嘛……就是没人邀请过他，试想，谁会愿意在和朋友们尽情放松玩闹的时候总是有人板着脸呢？更何况那双锐利的玫红色眼睛一直冷冰冰的，似乎从来就没有过情绪，哪怕只是间接性的接触都让人心底发毛。

　　同为高层，金爪神明显比银铁牙受欢迎了不知几倍。如果说金爪神给人的感觉是久经沙场、拥有领导风范的老练和严正，那么银铁牙身上从头到脚透出来的都是一股子寒气。

　　这些迹象都表明了一点：银铁牙没有朋友。可能正如他自己所说的，他不需要什么所谓的朋友。但他内心真正所想，所感受到的，谁又知道是什么呢？他不言，亦无人解。

　　这种状态持续到伯徳进入指挥部工作才有了改善，但“这种状态”仅仅指的是没有人邀请银铁牙参加聚会这件事。这个阳光善良的小伙不顾同僚们的劝阻频繁给银铁牙寄出自己精心制作的邀请函，每封信的末尾都画有一朵印着笑脸的向日葵，有彩铅的，也有油画棒的，但是没有水彩的，因为那样颜色容易渗透信纸；有时候甚至会冒着被那个脾气暴躁的长官训斥一顿的风险亲自去邀请他，可是结果不是吃饱了闭门羹就是被罚留在指挥部熬夜加班，连家都不能回。

　　银铁牙对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是相当的头疼。明明屡次告诫过自己应该把那些东西扔进垃圾桶了事，应该把心思铺在工作和升职问题上（尽管他的职位已经足够高不可攀了，但是想要超过金爪神还需要一段距离的努力），然而每当脚都已经踩开垃圾桶的盖子了，手却忍不住在把它们丢进去之前先拆开表封――就是为了看一眼那小子画的向日葵。

　　这种微妙的感觉让银铁牙觉得轻松了、温馨了，还是愉悦了？错！是糟透了，或者是他认为糟透了。他已经有很多年都没有过什么正面上的情绪波动了，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命名、面对这种新出现的心跳感――太快了，让他感觉憋得慌。因此当这月结束前的最后一个星期伯徳又一次敲响了他的办公室的门时，他被嘴里的咖啡烫到了舌头。

　　银铁牙是最后一个知道仙人球开花这件事的，时间差不多接近深夜，他刚刚完成一批文件的首次阅览，脑袋钝痛，痛得他第一次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离开办公室去呼吸点新鲜空气，所以他下楼走出大厅。白天满是职员工作的办公楼此时应该空无一人，寂静的空间让银铁牙内心多出了一份落寞，尽管早已习惯。在暗淡的灯光照射下，他踱步来到了楼后的花圃前。

　　他突然也想看看，看看那些仙人球开的花。
　　到了花圃，银铁牙不得不承认，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惊讶。日常看着那么不讨喜的植物，竟然也能有这么灵动的花朵。莹白色的花瓣包裹着一层淡淡的月华，柔润如凝脂，花蕊微绽，其间缭绕轻颤着若有若无的清苦的香。

　　可是……它是怎么开出花来的呢？

　　“银副官，您在这里啊。”寂静中忽然出现一个熟悉的声音，银铁牙连眼皮都不用抬就知道是谁，但是他疑惑于对方用的是一种理所应当的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伯徳，你怎么出来了？”

　　“我把您分配给我的任务全都完成了――咦，银副官，原来您也喜欢这些仙人球花啊！它们看起来多漂亮。”伯徳的语气一如既往地轻快。不缺乏恭敬，但是毫无下属面对上级时的畏惧。

　　银铁牙没有搭话，也没有回头，他依旧低头看着那些花瓣缓缓展开得更加丰美。

　　伯徳走到银铁牙近旁的一株仙人球花处，半感慨半探究地说：“我只给它们浇了一点水，它们就长出了花苞，真是不可思议。”

　　银铁牙闻言拧过脸，阴影中脸上看不见表情，但是他的语气里带着丝疑问：“浇水？你给它们浇了水？”

　　“是的，”伯徳点点头，黑暗里勉强能分辨出他怀里鼓囊囊的，好像抱着一团东西，“那天早上护工浇完花以后，我看桶里还有剩余的水，就给这些仙人球倒上了。”

　　银铁牙顿时感觉自己很搞不懂这个孩子思维，他反复给自己送什么聚会邀请函，又给仙人球浇水……这些别人没做过的特例全都让他赶上了。

　　“我想你应该知道，仙人球根本不需要你给它浇水，它依靠自然的降雨和阳光就能活下去。”银铁牙生硬地说。

　　“嗯，我知道，但是我没给它们浇太多水，只是适量的一点。它们有时候一年都喝不到一次水，那一点是它们应得的。而且您看，那一点水都让它们开出花朵了，大家现在都很喜欢它们。”

　　“难道……你一开始就知道仙人球会开花？”

　　“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我就要取代花圃的护工了，”伯徳半开玩笑的说，“当时我只是想，那些水肯定会让它们过得更好。它们是很坚强，也不容易让人接近，但是给它们一点关怀总不会有错的。”

　　银铁牙沉默着，也不知有没有听到伯徳的回答。良久，他终于开口：“可是……它们不过是开了几朵花而已。”只是开花了，又不会结出果子，那些刺又没有褪掉，为什么前后受到的待遇就大不一样呢？

　　“只开花就足够了。虽然它们的本质还是仙人球，它们全身依然布满尖刺，但是那些花朵彰显了它们的内在――它们也是温柔美好的，只是需要一些途径来释放罢了。”

　　沙漠昼夜温差大，晚风吹过，银铁牙感觉自己浑身凉飕飕的，然后才想起他出来的时候没有穿大衣，心抽搐了一下，刚想移步回去，蓦然间感觉肩头一暖。

　　银铁牙惊讶地转过身，发现伯徳正拿着一件厚实的大衣为他披在肩上，熟悉的布料，是他的大衣！

　　“你……”

　　“我本来去您的办公室交文件的，但是发现您已经上电梯了。我追不上您，所以就把大衣也拿下来了。您穿得那么单薄，可能会着凉的。”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刚才看到他的怀里鼓囊囊的。

　　银铁牙双手抓紧大衣的领子，大步走回办公楼，伯徳跟在他的后面。二人一路无话。

　　到了银铁牙办公室的门前，伯徳先开了口：“银副官，您也不要太操劳了，要保重身体哦！晚安。”银铁牙微微颌首算是回应。伴随着一阵哒哒的脚步声，伯徳的身影消失在楼道的拐角处，银铁牙这才发现，伯徳的身上也仅仅只穿了一件汗衫……手攥住袖口，感受到一份不属于自己身体的温度――是伯徳的体温。

　　打开大门时，银铁牙习惯性地把手伸进大衣的口袋里，在摸着钥匙之前却触到了一个纸包的东西，掏出来一看，是一块精致的马蹄形巧克力，上面用碳素笔画着一朵带着笑脸的向日葵。银铁牙本不爱吃甜食，相比于巧克力，他更喜欢咖啡和清茶的浓苦，那种味道会使他大脑保持清醒。但现在他鬼使神差地剥开了那张包装纸，然后将巧克力送到舌尖――

　　如同平地惊雷一般，香醇的甜蜜瞬间醉了他的味蕾，融化在他的口腔内……

　　坐回椅子的时候，银铁牙准备给自己再泡一杯咖啡，但是手在伸向杯子的刹时停在了半空。他起身走进里间，也就是宿舍，静静地看着书架边上的一只小柜子，犹豫了一下，然后打开了它。里面的甜点和糖果堆了满满登登，各式各样，看得人眼花缭乱。那些都是伯徳拿给他的，因为他一直都没有去参加那些聚会，但是每次伯徳都不忘从自助甜点中挑选几样带回来，在趁着递交报告的时候偷偷塞到银铁牙工作用的电脑后面。银铁牙批完文件后有从电脑背面放的纸巾盒里拿纸巾擦手的习惯，因为不完全干燥的墨水会染到他的指甲上。所以伯徳知道，他一定会发现的。

　　那些甜点银铁牙之前虽然没有扔掉，借口曰“浪费可耻”，但也没有吃，就一块一块地收集起来锁在柜子里。现在他大致看了下，从里面拿出一块点缀着花边和彩豆的小蛋糕，掰下一点，轻轻抿了抿。那种甜味吃起来很复杂，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不过味道还不坏，银铁牙这么想着，和那块蛋糕一起回到了办公桌前。那天晚上，第一次，他工作到凌晨却没有咖啡的陪伴。

　　恍惚之间，银铁牙听到自己的心口处传来了极其轻微的碎裂声。极其轻微，但是他听到了。

　　过了两天，伯徳和几个死党们说说笑笑地来到办公室，然后众人惊讶地发现伯徳的办公桌上端端正正的摆着个小午餐盒。在大家的起哄声中，伯徳打开了银色的食盒盖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三明治。

　　说实在的，那个做三明治的人一看就是个新手，连果酱都调不均匀，好几片番茄也由于用力过度被压扁了，流出来的番茄汁把面包片都染红了。倒是面包片切得十分利索，活像拿尺子比着量过了。

　　每个人都忍不住调侃“伯徳这是有人惦记了”、“可惜就是厨艺不太好”、“不知道是哪个新入伍的小兵”、“这么笨手笨脚的大概很可爱吧”……

　　各种议论声中，伯徳抚着那个银色的盖子，脸上笑得灿烂，他背过身用力咬了一口手中的三明治，嘴角的弧度又扩大了几毫。

　　“还挺好吃的。”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