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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清醒 ...

  •   伤口流出的血液已经在皮肉上干涸,与粘连的布料分离时发出几不可闻的撕裂声。刘景寻在睡梦里皱了皱眉。

      ……惨不忍睹。

      齐怀邈开始后悔刚才没敲下江清瑜两颗牙。

      慢慢擦掉伤口周围的血块,几道深可见骨的咬痕嵌在omega形状漂亮的锁骨上。齐怀邈额角流下一行冷汗,拍拍刘景寻的脸。

      “景寻?醒醒。”

      刘景寻哼唧一声睁开眼,齐怀邈凝重地说:“我们得去打破伤风。”

      “不用吧……”刘景寻抬起手想揉眼睛,动作明显因为疼痛阻滞,“反正很快就会好的。我不是瘢痕体质,很快就结痂了。”

      “你不疼吗?”

      刘景寻瘫在床上,四肢伸开:“被咬的时候不疼。”

      “那就是现在疼了?”

      他避开伤口把刘景寻抱起:“乖,我们去医院打一针就回来。很快的,先别睡。”

      刘景寻老实地窝在他怀里,脑袋一歪又睡过去。

      江清瑜站在客厅里愣愣地看着刘景寻被他抱着,问:“真的很严重吗?”

      “概率问题,能脖子以下截肢。”齐怀邈说,“你是自己找个牙医拔牙,还是我安排人帮你拔?”

      “别扯那些没用的。”

      江清瑜皱起眉头开始打电话,跟在齐怀邈身后上了车,对司机说:“去刚更新的这个地址。”

      “怎么?”

      “我熟人家的。这种情况,被抓去坐牢的大概是你。”

      齐怀邈哼了一声,被他拢在怀里的刘景寻感受到震动,不安地动了动,哼唧一声醒了。

      “知道疼了?爽的时候就那么爽,都不知道疼了?”

      坐在旁边的江清瑜不赞成地看他,伸手试刘景寻额头的温度,手又往他身下伸。

      齐怀邈踹他:“你他妈搞什么飞机?老子还坐在旁边。”

      “他好像发烧了。”江清瑜反驳,“人发烧的时候屁股是温的。”

      齐怀邈抽出一只手试试刘景寻额头的温度,又摸摸自己额头,对司机说:“尽量快点。”

      司机汗流浃背地点头。

      进了医院就是急诊,江清瑜联系的是当地一家很有名的私立医院。

      他迎上齐怀邈的目光,挺了挺腰:“继承人是我同学。”

      “谁问你了。”

      齐怀邈说完就跟着平板床走了,刘景寻躺在上面,眼咕噜咕噜转。

      齐怀邈伸手在他眼前挥挥:“傻了?”

      “暂时没有。”刘景寻说。

      急诊医生掀开被子时发出“哇”的感叹,问江清瑜:“谁他妈干的?还是你来送医院?”

      他话音没落,立刻有其他医生接手了刘景寻,江清瑜把他揪到一边,支支吾吾:“说来话长。”

      “你嘴边血没擦干净。”

      江清瑜连忙抬起手,忽然想起自己已经刷过牙,对上探究的目光。

      “有主的吧?谁家的小宠物?”

      齐怀邈经过,看他一眼,跑到缴费窗口去。

      “那是你表哥?不至于吧?感觉你们家,不会干这种事啊。”

      江清瑜白眼:“你就负责把他治好就行了。诊疗费又不会短你的。”

      医生揶揄地笑:“老江,从我上次跟你表白,你有几年没跟我联系过了吧?搞了半天是接口对不上?”

      “废他妈话。”江清瑜说。

      医生一脸了然,拍拍他的肩膀:“不用你说也没人会把这件事传出去,我们家不就干这个的么。不过我说,下次啃人你也注意点卫生吧,那种位置感染容易要命的。要啃就啃手这种能装假肢……你真踹啊!”

      刘景寻清完创精神了一点,身上缠着绷带。医生对齐怀邈说:“三天后换药,伤口不要碰水。狂犬和破伤风稍后叫号。”

      齐怀邈顶着医生的目光讪讪点头。

      这家医院平常是富人们的疗养院,玩物们的诊疗所。大部分见不得光的钱色交易之后,如果能落到贴心的床伴,破败的人们就会落在这里。

      刘景寻第一次来,纯粹是因为齐怀邈对他不好不烂,江清瑜也不乐意看见他的前朋友。

      他困,傻乎乎地盯着病房的天花板对齐怀邈说:“这医院好豪华。”

      “别担心钱,你老公付得起账。”

      刘景寻麻药劲还没过,快困昏了,大着舌头:“医生技巧好娴熟,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就把我的肉掀起来又放下去惹。”

      “那小子还真把你啃掀起来了?他是不是还要吃人啊?”

      “不知道。我也没觉得疼。”

      齐怀邈还想跟他说话,他的两扇眼皮迅速落下,呼吸平稳——睡着了。

      江清瑜的“医生”朋友嬉皮笑脸路过:“我们会给病人上安定。别紧张。”

      齐怀邈点头:“你们给江清瑜也打针狂犬吧。我怀疑他早几年就被咬了。”

      医生脸上的颜色很精彩,点点头,给江清瑜排号去了。

      打过疫苗,齐怀邈撑着脸盯着刘景寻看了半小时,没什么不良反应。

      他在旁边的陪护床躺下,江清瑜推门进来。

      “你,滚出去,滚得远远的。”

      “我不是故意的。”江清瑜走到刘景寻床边,齐怀邈防御性地坐起身,“你没发现他身上老是有伤痕吗?”

      “噢,那十来个狗牙印子也是他自己咬的?”

      “哪有十几个……不,我是说别的地方。”

      他掀起被脚,露出刘景寻的脚踝。

      “还是说你每次抱他的时候都会偷偷掐他?”

      齐怀邈下了床凑过去看,病房的灯光昏暗,刘景寻有些肌肉萎缩的小腿越发细瘦,脚踝更加明显。

      往日被脚镣铐住的部分裸露,齐怀邈打开手机手电筒,一圈黄绿的淤痕暴露出来。

      “……这是淤青吧?不是什么碘伏染色?”

      “我万分确定。”江清瑜摩挲那片肌肤,“他身上一直有新的淤青,我以为是脚镣太重了,而且每次看见都是快恢复的样子,我就没多心。”

      “照你的意思,不是脚镣的问题?”

      “那东西就是个坚固的玩具,不是你买的?你不比我清楚?”

      “那这伤是怎么来的?”

      江清瑜将被子向上掀起,露出刘景寻光洁的两条腿。

      “你那什么的时候有没有捏过他的腿。”

      “我有病,我不捏他难道掐自己?还是说你就蠢到这程度,非要我骂你?”

      “全是肌肉。”他捏捏刘景寻大腿外侧,“他怀孕以前很强壮的。”

      “……你是说,那些伤是他自己用拘束设施勒的?”

      “我没有虐待他的爱好,你不像是有,雇来的医护更不可能,所以?”

      齐怀邈宕机,掏出手机:“不是有监控么!”

      两人头对头,从刘景寻彻底解绑的前一天看起。

      简短的词句,最后语言没了意义。

      江清瑜先把手机扣在桌上:“算了,别看了。”

      “反正已经发现既定事实了。”齐怀邈愣着,“我还以为拘束带都会把人勒出伤呢。”

      “他为什么要伤害自己?因为我们把他关起来了?可这样他不应该让我们发现这些伤么?”

      “我咬他的时候,他连挣扎都不挣扎。”江清瑜对着病床发呆,“难道受伤还能让他舒服?开什么玩笑?”

      旧事重提,齐怀邈怒而踢弟。

      “你还敢说你咬他的事?”

      “可他就是的,我以为他是舒服得直抖……你不会自己看监控?”

      齐怀邈愣在原地,默默把手机锁屏:“算了。我怂。”

      说一千道一万,监控里刘景寻伤害自己之后露出的释然神情骗不了人。

      “我们找个精神科医生吧。”江清瑜说。

      “精神科,这不就有。”齐怀邈用枕头把上半身垫高,“而且他们的病人还很对症。”

      “你是说被上位者玩弄之后留下心理阴影的那种吧?”江清瑜倒在沙发上撑起头,“你真是那种类型?”

      “问题就是我不是啊!你说他是为什么受的刺激,孩子的事?”

      “一半一半吧。不是说omega流产之后很容易受刺激?我们还把他绑了那么多天,他不恨死你算好的。”

      “我们。”齐怀邈纠正。

      “你之前有发现他自残么?”

      “完全没有。况且在家里怕他着凉都是开空调,穿长袖睡衣,他有了之后轻易也不跟我亲近。这我哪知道。”

      “那应该没有。我没发现他身上有疤。”江清瑜转了半圈,“不知道这种心理是什么时候的事,但是自残应该是最近的。恶化了呗。”

      齐怀邈长长出了一口气。

      江清瑜无情补刀:“就算他割自己,你估计也觉得是被邻居家猫挠的。”

      四个小时后,刘景寻醒了一次,嘟囔着要吃咖喱饭,然后又睡了。

      齐怀邈犯愁:“香料太多,应该是发物,不适合他吃吧。”

      “你就当临终关怀吧。他们这什么餐都能订,全是临终关怀套餐。”

      齐怀邈怒而奋起,揪着他上走廊里比划了一圈,打快活了又回来窝在各自的位置睡了。

      第二天早上,刘景寻醒得最早。江清瑜睁眼的时候他瞪着俩眼,直勾勾地看对面墙上的钟。

      “醒了?昨晚说想吃咖喱饭,还有别的吗?”

      “我想吃学校旁边的一家,你把外卖打开。”

      江清瑜无奈:“这离学校有十几公里。我今天有早八,给你带回来。”

      刘景寻面无表情:“我就是记不住它名字。”

      齐怀邈还有工作,没时间陪床。婉拒了医生的拘束提议后,他也出发去上班了。

      陪护的阿姨还是他流产时那位,话不算多,刘景寻无聊就往窗外看。

      他把脑袋转过去,疑惑地转回来,然后再转过去,问:“这是什么地方?”

      “医院啊。”阿姨说。

      齐怀邈让人给他送了一份甜点。他手里抱着一碗布丁,脑袋上的问号要把天花板捅穿:“专治O科病?我这也不是啊?”

      阿姨也摸不着头脑:“可能先生是想让您早点怀上,又怕太伤身吧。”

      “不孕不育医院也不应该这样……”

      刘景寻脑子转得飞快,不能理解为什么窗外花园里散步的全是世俗意义的大美人和小美人。

      噢,偶尔还有几个壮汉,可能是来看A科的。

      这可能是个O产医院,有不孕不育专科,月份大的都不爱活动。对,一定是这样。

      江清瑜下课早,也不跟别人装了,打包了刘景寻的饭就让司机往医院跑。

      他把咖喱饭外带放在餐桌上的时候,浇头还没凉。

      小狗尾巴摇得飞快:“哥,吃饭了。”

      刘景寻脸色惨白,也不起身,问:“这医院到底看什么的?”

      他出去散步的时候,一个生得冰肌玉骨的漂亮少年笑嘻嘻地坐过来,一上来就问:“你跟谁弄到这来的?”

      刘景寻面色凝重:“孩子父亲是谁很重要吗?”

      少年眨眼:“一般吧,毕竟亲子鉴定也要钱。”

      “那你为什么问这种问题?”

      “诶?”少年疑惑,“就是一种,类似入会仪式?来都来了,估计很快就会来第二次的,还不如和我们彼此熟悉一下。”

      “好做个照应?”

      少年眉头一皱,慢吞吞点头。

      气氛有些尴尬,刘景寻绞尽脑汁寻找破冰词:“你家几个月了?”

      “……什么几个月,猫吗?我不养猫。”

      刘景寻僵住。

      他往周围人群看了一圈,不少人身边都跟着陪护,但都正值壮年,紧紧盯着陪护对象。照看的项目似乎并不是他想象中那样。

      少年说:“今天没什么太阳,早点回去吗?待会他们要下来放风了。”

      “你多大了。”

      “还以为是个清醒人。”少年嘀咕,“我十八岁。我先回去了?”

      刘景寻礼貌微笑:“拜拜。”

      目送少年进了楼道,他腾地站起来,陪护们纷纷盯着他看。花园过道旁的保安拿起手里的对讲机。

      刘景寻对旁边的护工微笑,礼貌发问:“不好意思,请问这是家精神病院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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