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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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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客不多,一路上都零零散散的,越靠近开始闻到寺庙独有的燃香的味道。
在进门的地方买了几柱香,还有蜡烛,添在中央的坛子里。
我们都不是很懂,学着周围的人的做法先在殿外拜了拜,这才往上走。
几乎每一个殿我都要进去看看,荫凉的殿内都很安静,只有值殿的师傅随着香客磕头,敲下磬的声音。
我和秦桢并排跪在蒲团上,磕了头起来看到她还在嘀嘀咕咕的。我靠近她,听不清。
出了门,“你嘟嘟囔囔的什么,这么长。”
“身份证号。”
“啊?身份证号?”
“要不然保佑错了怎么办?”
我佯装镇定,思索了一下,立刻就要返回去。
“干嘛去?”
“补身份证号!”
毕竟我求了很多东西,我挺贪心的。
寺庙不大,很快就转完一圈,我们靠在第二层楼的石拦上,看下面郁郁葱葱的树。
院子里的树上还挂了很多红布条。
说不清到底为什么想过来,我不是热衷于这样祈福的人,但玄学中的宿命论我很有兴趣,好奇那种类似于早有定数、无法抗拒的确定性。
或者像命中注定?我是说也许命中注定我要考上呢,说不定文曲星真能给我点提示好让我安心。
日头不大,我们站在树荫里,有斑驳的光透过树叶落在石栏上。
我大概是想和秦桢多一点交集吧。
晒了会太阳,最后两手空空的来,又两手空空的准备离开。
临走前我去上厕所,在里面排起长队,秦桢背着包在外面等。
出来后却找不到人了。我环顾一圈,秦桢出门穿了一个纯黑色的外套,白色的裤子,应该还挺明显的,还是没有看到。
站在一个显眼的台阶上一边张望,手里开始打电话。
突然一个胳膊猛的从后面搂上来,险些没抓住手机,骂骂咧咧的被她拖着走到开阔的地方。
她嬉皮笑脸的伸手,在我眼前一晃又攒进手心里,手背朝上,“一个你的,一个我的,选一个吧。”
我不着急接,看见外面搭的穗子,大概是个吊坠之类的东西吧。
“干什么?是谁说的不迷信的。”
她笑:“嗯想了想,怕你考不上。你说考不上可怎么办啊!”故作夸张的语气。
“怎么?不愿意要啊?”
我白她一眼:“求个金榜题名就真能考上了?”
边说还是边伸出两只手去捞她欲往回收的拳头,掰她的手指,打开。很素雅的一个香囊,布料上有类似水的纹理。
“说不定呢。”她用另一只手,把香囊翻了一个面,“但是,没关系啊。”香囊背面的字露出来。
平安喜乐。
“宋小然,不要那么大压力,考不上也没关系。”她说。
一时竟然说不出话。
大学以来,我一直以为我成长了很多,许多道理许多事情,我觉得我都可以自己负责了。这一次没有人要求我必须要怎样,是我选择的要考试要读研,那我理应去努力的。
这样说起来很好听,其实也包裹着逃避与害怕。
我记得有一天晚上,我平静的打开了两个科目的录播课,两个老师的声音充斥在脑子里。过了一会才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在做什么,我依然是坐在书桌前,平静的样子,那一刻我才突然意识到心底的慌张与焦虑从来没有消失。对考试,对未知的一切。
抬头看她:“你刚刚就是去买这个啊。”
平安喜乐的字样是用红线缝的,用指尖摩挲着它凸起的部分。
“嗯,当个小纪念品吧,金轮寺一日游!”
风吹动树叶的声音,沙沙的。“我怕你又再也不联系我”很突然的,前一天晚上秦桢的话又在脑子里闪过。
是的,那时候是我先决定不做朋友的,因为自己是骗不了自己的啊。前一天晚上我没有直面回答什么,我向来惯会逃避的。
下山的路一点不比上山轻松,下台阶的小腿肚发酸发颤。
秦桢拉着我的一只手走在前面。她比我快一步,自然比我矮一截。
我在她背后肆无忌惮的盯着我们牵在一起的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又习惯了牵手的?
勾了勾握在一起的手,叫她:“秦桢。”
“嗯?”她正要回头。
“你扭过去,别回头。”我说。
“秦桢,我一直是一个很胆小的人。
高中的时候看到你和曾述在一起,我表面上没什么,但是其实很难过的,因为我骗不了我自己,也不想骗你,那时候我很喜欢你,所以也很害怕面对把我当好朋友的你。
那次表白,姑且算表白吧,那次表白之后,我总觉得无论我们是否继续做朋友,都不可能真的再像以前一样,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就像现在,我们虽然会牵着手,但是我心里一点也没有踏实的感觉。
那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所以一心想用更忙碌的事情盖过去,以为再也不理你就会好了。现在,我不想推开你,但是我也不想睁一只眼闭一眼的放任自己去贪恋你的好。
如果你依然把我当做好朋友来对待,那,对我更疏远一点吧。我的自制力有点差。”
秦桢一直没有松开手,依然保持着不紧不慢的速度,我低头盯着脚尖,亦步亦趋。
石阶还是有些高的,每一级之间又离得比一般的楼梯远,不得不去调动整个躯体来确保平衡和匀速。整张脸因为运动有些发热,心脏,突突的。
我有无数个时刻,这些话在嘴里打转,翻来覆去,却从来没有说出口。我不确定究竟应该什么时候说,怎么说,必然是要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的,从来没想过是现在。
依然是零零散散的有人经过。一侧山壁一侧树林的气压差甚至让耳膜开始鼓起,说话的声音传回耳朵里,像隔了一层窗户纸。
静默片刻,秦桢放慢了脚步,“我可以转过来了吗?”
“嗯。”
秦桢转身站上和我同一级的台阶,平视着我,张了张嘴,还没有说一个字,又轻轻的笑了。
她又低头握了握我的手,抬眼一字一句的:“宋小然,这些话的意思是,你依然会被我吸引吗?”
她的眼睛辗转在我的两个眼球之间,好像要让心里话无处可藏。
“我记忆里的宋小然以前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宋小然总是无忧无虑的,天真,快乐。”她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喜欢我,让你开始变得,克制,为难。”
秦桢还少说了一点,我还一直都很骄傲,或者说,傲娇。就像我用自制力差来开脱沉溺,而不是说你的吸引力太强。
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她,没有,没有喜欢你,我早就决定了不会再喜欢你的。
“嘘。”秦桢伸出手向两边捋了捋我汗湿的刘海。
“宋歆然,我的好也从来不单纯。我故意接近你,故意赖着你,我不知道你是否还会选择我,是否还愿意让我靠近,你变胆小了,因为你把勇气都给了我,这次,我不会再逃避了。”
我呆呆的听着,大脑好像转不过来。
秦桢抬起身,在我左边眉骨上落下一吻,“宋歆然,不要只为难自己。”
“你能说的简单点吗?”我问。
她有点无奈的笑了一下,“我本来不想显得太油腻的。”
她又往前了一些,大大的拥抱,侧头在我耳边,又变成悄悄的声音:“宋歆然,我想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