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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当众鞭刑 ...

  •   初春来临时,冰雪消融,万物生长,到处都有一种凉浸浸的感觉,虽不冷,却是钻入骨缝的阴湿气。承乾宫凤凰白玉台上,这种滋味就更刻骨了,周围种满了梨花,虽不是冬景却更胜冬景。那些落花随春风一吹,是满目的花雨笼罩着白玉台。

      那天,净澜被押到白玉台上,她看见座上是皇帝和淑贵妃。已经是傍晚了,日光昏沉,周围亮起了宫灯火烛,玲珑精致的灯柱照出影影绰绰的一群宫女。

      净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台中央下跪行礼,连头也不敢抬。

      倚在皇帝身边的淑贵妃穿着一身华美的白孔雀服,玉冠用银步摇点缀,手持清风流月团扇,白狐狸毛制成的围脖从肩上迤逦在地上,端的是华贵不凡。

      净澜方才匆匆一瞥,发现了白熙和今天穿的风格与往日大不相同,白熙和平时喜穿赤红金黄的朱鸾华服、佩戴金钗翠玉,神态也多为跋扈恣睢、目中无人,气质与今日截然相反,此时白熙和依偎在南宫颜宁身边,姿态温柔宁静。

      “皇上,臣妾调教了好久,想让台下的净澜妹妹温柔贤淑,终是臣妾弱了,没能管住净澜妹妹,听闻附近宫人说,净澜妹妹骚扰了四五个女子,是臣妾管教不严的错。”

      “不怪爱妃。那恶妇生性淫恶,极难纠正,又怎么能是爱妃的错呢?”

      福海神色闪烁,拂尘一挥,上前大声喝道:“罪奴净澜,台上所言,可有此事?”

      净澜想明白了,她在淑贵妃手下讨日子,如果不让淑贵妃出了这口恶气,只会夜长梦多、纠缠不休,她从小就见惯了如何在底层夹缝中生存,尽量不引起上位者的注意。

      净澜再次行了膜拜大礼,作揖之下,衣袖像宽大的蝴蝶平展在白玉台上,肃穆无情的声音从中传出:“罪奴净澜知罪。奴婢淫恶至极,按捺不住身子,四处扑人污人清白,请皇上责罚奴婢。”

      南宫颜宁愣住了。白熙和惊得坐直身子,大笑一声又戛然而止,似乎觉得姿态不好,又扭捏起来,怪声怪气地说:“天底下竟有如此淫恶之人。定是让色鬼上了身,臣妾向国师借来了打神鞭,让打神鞭松松她的筋骨才能好些,皇上觉得呢?”

      南宫颜宁面有愠色,接道:“既然如此,就按爱妃说得办。有劳爱妃忧心了。”

      福海使了个眼色,让一旁的太监前去领鞭子,太监领了鞭子走到台上,试着挥了两下鞭子,将鞭子挥得猎猎作响,摆好架势,低声说了句:“得罪了。”

      握着鞭子的太监正要往净澜身上挥去时,白熙和又招手叫停:“慢着。臣妾有一主意,披着衣服不好打鬼,将罪奴的衣服脱了,色鬼才能跑得快。”

      南宫颜宁沉默了一会,示意福海道:“把宫里的太监赶出去。”

      福海点头应是,将一众太监带了出去。高嬷嬷上前来,将净澜脱至里衣,只有一层薄薄的里衣裹着脆弱的身子,在初春的寒风中微微发颤,高嬷嬷将鞭子高高扬起,嘴里大喊:“尔等淫妖邪魔,速速离开!”

      鞭子挥下的第一鞭,大冷天之下,净澜立刻就沁出了一头薄汗,来不及感受更多痛苦,就有第二鞭挥下,净澜咬牙忍受,尽量不去喊痛和求饶,第三鞭、第四鞭下去后,就像麻辣的菜肴,痛觉竟也令人慢慢麻木。

      净澜双手撑地,伏首弓背,用防御的姿势只求能散些力气,不知挥了多少鞭子,白色的里衣开始被血迹染红,渗出一道道鞭痕。

      白熙和看得十分喜悦,去了樱桃核,将樱桃送至南宫颜宁嘴边,说:“皇上,天气干寒,吃颗樱桃润润嗓子。”

      南宫颜宁看着眼前硕大嫣红的果子,仿佛红到滴血的大樱桃,只觉得心中一阵烦躁,与远处猎猎作响的鞭子形成刺眼的对比,南宫颜宁怒喝一声:“够了!都给朕出去!”

      高嬷嬷停下了,白熙和愣了一下,不情不愿地起身应是,一群宫女也开始离开凤凰白玉台,被梨花围拢的白玉台只剩下南宫颜宁和净澜,一阵风起,白雪般的花瓣模糊了年轻皇帝的眉眼,让人辩不清喜怒。

      南宫颜宁走下台阶,金色的衣摆在台阶上宛延,白玉阶与天色接连,在净澜仰望的视角里,那人仿佛像是天上走过来的凤凰,缓缓落入凡间,带着长长的金色尾羽,华丽得能灼伤她的眼。

      南宫颜宁走到净澜面前,淡淡问道:“为什么认罪?”

      “奴婢是罪人……自然是,什么罪都有。”

      “朕给你一个机会……你有什么话想对朕说的?”

      “奴婢无话可说。罪名确凿。”

      二人仿佛在打哑谜,没有说具体是什么罪。南宫颜宁看着多日不见、魂牵梦绕的一张脸,此时因疼痛变得苍白异常,正如他在慎刑司听审时的隐忍痛苦,他始终不明白,也不愿意面对真相……为什么,他比不过旁人?

      “把衣服脱了。”

      净澜愣了愣,抬头看见一双幽深不见底的凤眼,正神情冷漠地看着自己。净澜将仅剩的里衣脱了下来,一身斑驳的伤痕就暴露人前,血迹蜿蜒。

      南宫颜宁也褪去外衣,仿佛凤凰蜕下了黄金羽衣,南宫颜宁倾下身体,压倒净澜的同时,将温暖的龙袍也覆在她身上。

      一阵浓烈温暖的龙涎香向净澜袭来,在体温的蒸发下,香味更加四溢,净澜不禁问道:“皇上,您要做什么?”

      “朕要让你知道,天下之人,皆为王臣,没有人能违抗朕。”南宫颜宁双手撑在净澜脸颊两侧,紧紧看着中间的一双茫然杏眼,“包括一个……好色的痴妇。”

      “皇上,奴婢身子脏了,不宜……”

      “现在说,太晚了,朕这副九五之尊的龙体,早让你弄脏了。”

      一对温凉的薄唇覆上了净澜的嘴,堵住了她要说的话。花雨纷纷扬扬,好像落雨一般,将二人都遮了个白头。

      “皇上在里面做什么?已有小半个时辰了,是否被妖女侵害了?请福海公公快进去看看。”

      “小主稍安勿躁,皇上龙体强健岂会有事?奴才这就进去瞧瞧。”

      福海面对众人的多番催促,只好进去一趟,绕过茂密的梨花树林,果然如福海猜想般,远远就看见那纱帘翻飞飘舞间,一只硕大的金蝴蝶交叠在一只白蝴蝶上,二人成了花林中缠绵的情深雨蝶,福海见状露出意料之中的欣慰笑容,又转身离开。

      “无事。皇上还在审问罪奴,兴许是钟粹宫之案牵连甚广。”

      众人只好按捺住骚动的心,吵闹声渐消。过了一会儿,只见花林中走出来一道明黄身影,墨黑长发上沾满了落花,金冠不知什么时候掉落了,长发散在肩上、胸前,一张俊美的脸神色淡然,扫视众人一圈,冷声说道:“今后不要让朕知道承乾宫有虐待宫人的事,当众鞭打宫女并非母仪天下的后德所为。”

      南宫颜宁看了白熙和一眼,白熙和正倚着槿蕊的手臂,一双玉手绞着兰花手帕,将手帕都揉碎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南宫颜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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