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银高中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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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容墨季细想，金丽机械的声音就再度传了出来。
“请不要在教室外过久逗留，尽快入班。”
这一次，墨季更明显地感受觉到了其中透着的浓浓的不协调感。
不像人类。
墨季不由得想到了校门口的老保安。不过，不知道该不该心安的是，老保安的眼白尽管略黄，但跟金丽比起来还是正常了不只一星半点。
说完这句话的金丽就这么直挺挺地站在原地，等着墨季开门入班。大有一耗到底的意思。
……好吧，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做好了开门高能的思想准备——身份正常并不代表同学们老师们就正常对吧，毕竟金丽就是典例——墨季右手小幅度地握了两次拳，半长的指甲浅浅地嵌进肉里，带着细微的刺痛。
这样的方式让她感到真实而心安。
“吱呀。”
伴随着班门的二次开启，尽管很想查看身后金丽的动向，但面前充满未知的班级显然更需要精神。
墨季屏息凝神，向教室里看去。
密密麻麻的同学们几乎占据了教室的全部空间，桌挨桌，椅贴椅。只是毛估估地一看就能确定人数比原本的多了至少一倍。
他们全都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或抬头或低头，全然一副忘我学习模样。
很好，没有贴脸杀。
墨季再接再厉，就着推门的间隙，脸上的表情几经变化，又装出一副大病初愈的好好学生模样。柔柔弱弱地踩上了班级的地板。
“报告。”少女清亮的嗓音自教室门口传来，经过刻意的压舌显得格外闷，透着几分疲惫。
但这并不影响同学们和老师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她身上。
墨季不由得呼吸一窒。
倒不是出于立在万众瞩目中心的紧张感。而是
——望向她的八九十双眼珠，全部都没有瞳孔和虹膜！
眼眶里干干净净，独属于亚洲面孔的棕黑虹膜和漆黑瞳孔全都不知所踪，只留下茫茫的一片白。
如果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么这样的“眼睛”就好比失去了窗楞和窗面的残次品。不像窗，反倒是更像墙。了无生气，同时又无从探究。
总之不影响墨季飙脏话。
啊我靠靠靠靠靠靠靠靠了啊！
墨季立刻在心里开始了对系统祖宗十八代的亲切问候，包括但不限于人身攻击。
右拳在最初的惊吓后快速握拳，指甲狠狠刺进掌心，浅浅的一层白边几乎是全然没入，尖锐的疼痛在大脑皮层轰地炸开。
不过，这样的做法的确快速有效，墨季勉强稳住了身形，好歹是没有在这一片眼白的统治区抖成帕金森。
她艰难地转过半个身子，慢慢地把门关上。
早已被墨季手动关闭的系统界面被久违的放了出来，还没来得及欢呼脏话问候的结束，就听见墨季咬牙切齿来了一句：
“能不能给开个青少年模式？就这几坨，有点太瞎眼了。”
系统：为防止玩家错过重要信息，影响推进进度，不予以……
话还没说完，就被墨季冷酷无情的手指戳上了关闭，再次委委屈屈地缩了回去。
身后的金丽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了孤零零的老式饮水机和漆黑栏杆仍在原地。
可恶啊，死门为什么不能关一次耗时一辈子！！
她是真的不想面对一屋子眼白啊！
墨季在心里无声的呐喊控诉。
如果能把她的内心画面转播出来，大抵是
——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吧……
但现在还不是它们尽情奔跑的时候，墨季还有副本要过。
墨季快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回身时完全看不出刚刚骂的有多脏。
完美。
讲台上的老师顿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意思是叫墨季去自己位子上坐下。
没有刁难，但现在显然不是松口气的时候。
墨季眯了眯眼，她的座位似乎是……
视线流转一圈，定格在了第三排。整个班级最居中的位置。
明晃晃的一张空桌椅规规矩矩地摆在那，暂时没有被眼白们占据。
但如果她不瞎的话，那一块周围似乎满是眼白同学，从走到那就不可避免地会与起码三个擦肩而过。
……行，过就过。
墨季挑了一条眼白稍微少点的路径，在经过眼白时自然地伸出手，拢了拢半开的冲锋衣。堪堪避过了其中一位眼白压在书桌上的左手。
老师没有继续讲课，沉默地等待她的归位。一双白眼不辨喜怒，是死水一般的平静。
没有讲课声，没有翻书声，没有笔尖摩擦纸面的簌簌声。
太安静了，以至于墨季谨慎走动时鞋底与地面接触的响动几乎到了刺耳的地步。
不知道是不是眼睛部分缺失的原因，尽管她可以明显地察觉到所有人的视线，却无法在他们任何一个人身上察觉出什么信息指示。
且不提日常生活中人们外露的情感，即便是副本内的老保安和金丽，她都能快速整合概括出精准的评价。
老保安是“僵直”，
金丽是“恶意”。
一片空白的情况在她生活的十八年来从未有过。
墨季抿了抿唇。
也不知道算不算好兆头。
她拉开椅子坐下，开始熟练地翻找课本和讲义资料。
讲台上的老师在她坐下后又开始了刚刚未结束的讲解，同学们也提起笔继续学习，像是完全没有被刚刚的小插曲影响
——个鬼。
如果不是完全没有察觉到身上汇聚视线的消失，墨季恐怕真的要被面前表象的安宁所迷惑。
什么东西改变了。
墨季翻书的手慢了下来。
是什么？
头顶的灯光依旧明亮如初，窗外的风也没有狂啸的意思，懒懒散散地吹过长垂的枝丫。
墨季没由来地一阵发冷。
她猛地一低头，就和地上的一张脸对上了眼。
！
这是？一块镜子碎片？
巴掌大的硬物静静躺在墨季脚边。
镜像的少女比校门口刷脸屏幕上的那位鬼气还要重，皮肤呈现不似活人的青灰色。瞳孔黑得可怕，像是诱人深陷的无底漩涡。
墨季突然感觉自己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她抬起头，和眼白们一一对视。
如果她的感觉没有错的话，似乎是……渴望？
在镜中少女出现后，眼白们先前死死藏住的东西终于按耐不住，争先恐后地释放了出来。
毫不掩饰的渴求细细密密地碾过墨季的每一根神经，身体的对危险的本能反应尖啸着逃离。
薄薄的镜面还在源源不断地释放寒意，镜像少女和墨季如出一辙的嘴角弯出一个恶意的笑，像是在庆贺罕见猎物的得手。
至于墨季……
墨季：……我有一句***不知当讲不当讲。
可能因为对象是自己吧，墨季实在是害怕不起来。不仅不害怕，她还觉得人家这手法，实在是
——太俗套了点吧？
什么镜中自己异化，爬出来给本体杀死或者拖下镜子弄死啊，什么灵魂互换，契约申请啊……
这都是她听剩下多少年的了。
真是，白瞎了她的一张好脸。
镜像少女似乎因为没有感受到墨季的恐惧，原本恶意满满的唇角落了回来，抿成一条愤怒的线。整张脸更贴近镜子了，墨季几乎能看清她深色虹膜下的漆黑瞳孔。
噫，更埋汰了。
墨季一脸的不忍直视，顶着眼白们灼热的视线，灵活的脚面一翻一扣，就将镜子碎片换了个面，镜像人影直接跟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虽然不确定能不能接触，但侮辱性应该是挺强的。
因为脚边那一块更冷了。
镜面被毫无尊严地扣在地上，愤怒地振动着，但由于大小有限，只能勉勉强强地哆哆嗦嗦，发出硬物轻触地面的清脆声音。
有点吵。
墨季面不改色地将资料翻到当下课程进度的那一页，顺脚就踩在镜面上，脚前掌完全压在镜面上，彻底扼制了镜子的抗议。
幼如稚的玩意就这个待遇。
感受着脚下镜面震颤力度的减弱，墨季却仍旧没有感受到眼白们渴望的消失或者减少。
按理来说，如果镜像少女的出现是引起变化的诱因的话，本尊都躺地上屈辱地放弃挣扎了，眼白们不可能不复原。
唯一的解释就是：引起变化的不是脚下的碎镜，而是
——这个位子本身。
墨季顶着灼热的视线，一双手快速地翻找着桌洞，寻找着有用物品。
翻过最底下的一层书，墨季如愿找到了一本团支部记录手册。
薄薄的一本东西，表面泛着封面纸张独有的暗光。如果不是墨季搜得仔细，恐怕就被这么草草略过了。
没摊在明面上的东西，不是答案就是大方向，总之大概率有用。
墨季不着痕迹地观察了老师和同学们，确定对方不会突然发难后轻手轻脚地翻开了手册。
第一页第一栏，团支部书记姓名是明晃晃的两个字。墨季用脚趾都能猜到是谁。
“墨季”两个水笔写上的字，笔锋凌厉，转轴飘逸，几乎顶了大半天的禾字头可以说是没有一笔落在它原本的既定笔画上，但就是出奇的协调潇洒。不出意外的出自墨季之手。
团支部手册在这，那么自己高二的团支书身份算是……被重新继承了？
墨季愤愤地磨了磨虎牙，两颗尖得不像话的洁白牙齿互相摩擦，发出细小的吱嘎声。
团支书，怨种也。副本内，出生也。
好横批。
活得不如狗。
活得不如狗的墨季同学一脸颓唐，右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拂过那本团支部手册。黑色的“墨季”被细长的手指拂过，因为时间久远，洇不出色，横竖撇捺依旧站得板正。
视线还是没有消失，但眼白们好歹没有再进一步的意思。
这证明墨季还有点自由探索的时间。
啊，感觉脑子晕乎乎的。好烦，不想动。
墨季手指搭上扉页慢慢往后翻，略过空白的会议记录，落在记得密密麻麻的团员名单上。不知道是不是系统硬塞黑户的原因，上面的字墨季一个也看不懂，只能勉强判断个大概字形。
好丑。
薄薄的小册子很快到底了，好在最后一面的团委老师登记不是空白。
——但也不是人字。
糊成一坨的文字看得墨季陷入沉思，感觉自己努力了个寂寞。
不会是用脚写的吧……
墨季恹恹地合上了册子。
看来这条路子暂时走不通。
她瞥了眼时间，距离下课应该还有两三分钟。讲台上的老师还在唾沫横飞地讲着题，丝毫没有管她的意思。
但是凭墨季的直觉，这样的安全恐怕到下课就不一样了。
一无所获的墨季：唉。
像是被抽去了脊梁骨，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病恹恹的，脱离了一贯的吊儿郎当，有一种从身到心的疲惫……
等会？
她为什么会这么累？
就因为在这坐了会，听了点政治课？
墨季猛地一哆嗦。
她好像后知后觉明白了这堂课真正的危险所在了……
听政治课扣精神值啊啊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银高中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