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就算你之前是个杀人犯，我都没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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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帘的作用让Alex不知道外面的时间，她从被子里伸出手看时间，才七点。
Reid已经醒来，她能透过半掩着的门闻到咖啡的清香。
她起身到浴室查看伤势，没有溃烂发炎的痕迹，她简单洗漱后看到嘴唇发白的惨白的脸，回到卧室用化妆品装饰一下，接着还涂上个口红才出去找Reid。
客厅里的窗帘拉着，只留下一个缝给阳光挤入客厅。
Reid一边闭着眼睛揉太阳穴一边搅拌着咖啡，魂不守舍的样子。
她踮起脚尖轻声走到他的身后。
“Morning.”她的语调充满活力。
Reid被吓了一跳，差点把手中的咖啡碰倒，他转身紧紧靠住厨房里专门放着一台咖啡机的石英石黑色桌子。那是她送给他的礼物。
“Al.”他像是没预料到会有人那样叫她。
他没有抱住她，Alex皱起眉。
Alex退后一步好让Reid能放松身体：“你身体不舒服吗？”
“没，没有。”Reid转身去拿咖啡，他把旁边的那个杯子递给她，是冒着热气清甜的蜂蜜水，他无视Alex的表情自顾自地走到客厅，放下杯子后沉默下来。
“你怎么了？”Alex把杯子放到餐桌上快走过去。
“昨晚是Chard送你来吗？”Reid半晌才说话，也没有看她。
Alex看向沙发上的外套，埋怨自己的粗心，但又觉得本就没什么隐藏的：“对，昨天任务结束后，他送我回来。”
“你一般都是自己开车回来的。”
“我们没有坐飞机，他开车从任务点径直送我回来。”Alex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你为什么穿着他的外套。”Reid平静地说道，他的表情甚至没有波动。
Alex这才意识到他不是在逼问她，也不是在怀疑她出轨，他的脸色差劲的和她有的一拼，而她刚中一枪失血过多，他的胡子没有清理，眼下的乌青看上去是无神的眼睛倒映的深不见底的大海，他的眼窝凹陷，距离上一次见面变的不只是发型。
“发生什么了？”Alex跪在地上凑近想看清他低着头的脸。
“没什么……”他依然回避她的眼神。
“别对我说谎，你知道我能看出来的。”Alex严肃地说。
“是吗？”Reid突然来劲了，“那你能知道你的借口有多站不住脚吗？”
“What？我说的都是真的。”
“对，只不过是隐瞒了部分真相，这就是为什么你这么擅长卧底。”Reid站起来，“你不仅欺骗敌人，你还欺骗亲近的人。”
Alex的感觉胃在下坠，她的神色被这种感觉和疼痛弄得绞成一团。
Reid稍微有些缓解他的怒火，他知道自己在蛮不讲理，他也不觉得Alex在出轨，但他的头痛让他口不择言，他的委屈让他的理智出走。
“你是在指责我出轨吗？”Alex的声音很冰冷，她不是故意要这样，只是身体让她没力气做别的大表情。这让Reid看上去就像是心冷的信号和冷战的开端。
“什么？不，不是。”
接着Reid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没有理由这样大吵大闹，一切都是身体不适和担忧自己继承精神病基因的恐慌造成的性情大变。
“Spencer，你不是真的要和我吵这个，你怎么了？”Alex耳朵嗡嗡作响，尖锐的声音在颅内传来，她花了一点时间才恢复过来。
面对他空洞的指责，Alex全身上下透露出的有心无力让他更疲乏，一拳打在棉花上般的挫败感让他闭上嘴。
“没什么。”他从沙发上拿起包，打算离开。
“……”
Alex本想说一些如果现在不说以后也不要说的混账话，恍然间关于父母吵架的记忆如洪水般袭来，整个身体在地上动弹不得，她费好一些力气才从跪着的姿势变成坐着，她靠在沙发上，错过追上Reid的机会。
即使换完药后头胀眼昏，她还是摸索着回到客厅，拉开窗帘后捞起旁边的毯子躺倒在沙发上，一刻也不停歇地猜测Reid反常的原因。
他会对一些精神类犯人共情，还会在一些严肃的犯罪下严厉指责凶手，对亲人朋友另一半，甚至陌生人都抱有最大的善意和礼貌。
虽然有的时候被逗急了或者很烦的时候会冒出几句不具杀伤力的脏话，像个急眼的小兔子，但他的撕咬在她看来就是不痛不痒甚至可能还带点挑逗的效果。
在昏迷前，Alex得出一个结论。
缺乏睡眠导致自我调节能力下降，畏光头痛。身体疼痛不适带来的暴躁易怒，注意力不集中……
——
Alex在中途醒过一次，因为口渴把桌上的蜂蜜水喝完，但最终还是因为疲劳又昏睡过去。
待再次醒来，天色已经暗下来，自昨天中枪后没吃过东西的身体急需东西维持生命。
她被冷醒后无奈起床给自己做一碗西红柿蛋汤，还好并不费事。
喝完汤后，Alex一直保持坐着的状态，在想Branner的事，又在想Reid的事，她转而看向沙发上的衣服，只感到一阵母胎单身的无奈。
不知道过了多久，Reid回来了。
他打开客厅的灯发现坐在沙发上的Alex，被吓一跳，他抬手看时间，已经凌晨三点。
“天呐，Al，你今天一直坐在这吗？”
Alex睁开眼睛就是他的脸，她赶紧向前，略过外套直接抱住他，在他的耳边说抱歉，声音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Al，你……”
“我知道我最近没给你通消息，是我的不对。”惨白的脸再加上撅起的嘴，还带点鼻音，只留下一点痕迹的口红把楚楚可怜的形象演得生动鲜活。
“我只是觉得，在任务中和你联系会干扰到我，我太在意你了。”Alex抿起嘴，眼神看向别处。
Reid小声笑起来，坐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你笑什么？”Alex不解。
“没什么，你继续。”Reid一副看你还能编成什么样的样子，这让Alex眯起眼闭上嘴，她又回到最原始的模样，曲着腿坐成一团。
“你没必要编这些来骗我。”Reid用指腹刮蹭她的小腿，“我只是觉得，如果你受伤了，不要隐瞒我，我最起码得知道这个。”
Alex倒吸一口气。
“这是你今天生气的原因？”她的语气犹豫。
“我不是傻子，Al，你的脸色苍白，欲盖拟彰的化了妆，昨天回来也不敢进房间，那个衣服里面还有止疼药和抗生素，除了受伤我没能想到别的理由你会穿Chard的衣服。”Reid叹口气，他抚上她冰凉的脸，“是枪伤吗？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不愿意说。”
“……”
Alex盯着他幽深的眼睛，她皱起鼻子。
“我是要说的，谁让你今天早上那样。”像怕他不相信似的，又补充一句，“我又不是傻子，这个你怎么可能发现不了，本来是打算和你来个约会的。”
Reid又笑起来，他的笑很好看。
“好好好，我道歉。”他倾向她，浅吻她的额头，“对不起，不该向你发脾气的。”
本想一顿操作让他说不上话，现在他一顿操作反而让她说不上话。老天爷，这就是柔情似水吗？
他没有问她怎么中枪的，也没有问她为什么不去医院，只是让她有事告知他一声，他无条件相信她。
怕重蹈父母覆辙的她的心口大石落下。她又开始思索自己值不值得这样的一个人。
“这些天，为了追查一个黑/帮的线索，帮一个线人保护他的家人，在这个过程中受的伤。”Alex拉起衣服，上面缠着绷带，“好在子弹没有伤及其他部位，取出来后没有感染的迹象。”
“为什么还会受伤，我不希望你搞个人英雄主义。”
“什么搞个人英雄主义，我这不是有搭档吗。”
Reid盯着她一动不动，颇有审问犯人的姿态：“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Alex不甘示弱地看回去，牵起他的手吻了一下：“这是一个秘密任务，除了Chard组里的其他人都不知道，所以，必须保持低调，如果一个探员因此受伤，又有很多程序要走，特别是，之前被绑走，你知道的，上头老是派人观测我的行动能力。”
“这是合理的要求，你毕竟被……被虐待得不成样子，我和Emily他们都在担心你的心理状态。”
就此机会，Reid把话说开，他们的关心不无道理，经过那样的折磨，没有像她这样与平常无异的，不管是真的还是装的，都是危险的，容易失控的。
“那是很痛，Spencer，但我能活着，那不是问题，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老是担心这个。”Alex是真的不明白，“这种事我们都得做好准备，难道FBI没教你们怎么应对折磨？不管如何，到现在也不应该为此丧失理智。”
“我相信FBI和MPD教的都是如何活下去的应对措施，而不是之后的，Al，你表现得就像那件事根本没发生过，像是麻木了。”Reid皱眉。
“也许吧。”
“那就是问题。”Reid抽回自己的手搭在膝盖上，“就好像你把所有生理或者心理上的痛苦屏蔽掉，游走在世界之外一样，这持续不了多久的。”
Alex觉得自己被无端指责了，同时她觉得Reid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那你想我怎么样，痛苦不堪，沉溺于其中无法自拔，最后奇迹般的又恢复好了？”
她靠到沙发背上，头微扬起俯视他一般：“我们都有不同的应对方式，为什么我的就是错的？”
“那不是我的意思，不是说你是错的，我是害怕你有一天也许到达临界点，会崩溃……”
“正好相反，这才是有效且高效的方法。”Alex有点被戳中心事的破防，她看见他脸上闪过的表情后咬了咬舌头，放缓自己的语气，“你帮助我很多，Emily也是，换做以前，我不会和任何人说这些。”
她的意思是，她的进步已经很大了，也许接下来还会继续进步，但这回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Reid意识到，他的关心听上去像指责，而他在强迫她的世界观和他融合，两个世界强行挤压融合，总有一方会坍塌，被合并。
“对不起。”
“Apology accepted.”Alex这波属于恃宠而骄，她的脸上也挂上少见的娇气的表情。
“所以，既然我都告诉你我的伤了。”Alex话锋一转，“你能告诉我你的吗？”
原来在这等着他呢，Reid站起来做最后的挣扎。
Alex拉住他的手，握的用力程度犹如她的决心，Reid稍微晃一晃想挣脱，最后发现尽管是受伤，这女人的力气还真不小。
“我，不知道怎么说。”Reid坐到她的旁边，身边人柔软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下来。
Alex亲亲他的脸颊，晃悠着坐到刚才Reid的位置上，皱着眉从最近的地方拿出唯一一本像砖头一样的书，又从地上捡起一根笔。
Alex扶了扶不存在的眼镜，接着翘起二郎腿挑起眉：“Okay, Spencer，很高兴见到你，请问你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吗？”
“你在干什么。”Reid笑起来，他的眼睛在眯着的眼皮里闪着光。
“Come on，你知道的，你最好敞开心扉，否则你的治疗费会高到吓人。”Alex煞有其事地摇头晃脑，用牙齿咬开笔盖后把笔反过来盖到笔上，开始正式的诊疗。
“告诉我，是因为你的女朋友是个混蛋吗？”
“不是。”Reid立马否定，接着看向地面像纠结要穿哪一件外套那样踌躇着说出口，“她是很好的人，我不确定我值不值得她在我身边。”
接下来他用那双认真得眼睛周围都紧绷的眼神看她：“我爱她。”
Alex的胸腔在震动，此时只有她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这可不利于伤势的恢复，她深吸一口气：“Okay, we'll talk about this later.（我们等等再聊回来）”
“你为什么会觉得你不值得她呢？在我看来她应该……很在乎你。”
他湿漉着眼：“我没有和她说过，我……把我妈妈送到疗养院是因为，她患有偏执型精神分裂症，是可遗传的，最近我出现一些征兆，也许，可能……”
“你害怕你也遗传到吗？”Alex的笔放下。
“是的，我……而且我害怕因此会失去你……”Reid语气急促。
“你的意思是说失去你的女朋友。”Alex在他说出别的话之前纠正。
“当然，当然，失去我的女朋友。”Reid无奈地顺着她的话说，他叹口气。
Alex的眼光犀利：“我的专业看法是，如果有什么改变了她会告诉你。”
“你没有什么想要说的吗？”Reid现在不想玩扮演游戏，他的患得患失在这些日子达到顶峰，特别是开始头痛之后。
她放下手中的东西，俯身更靠近他。
“Spencer……这些基因的事或者不堪的经历的事，发生在我爱上你之前还是之后。”
“之前……”
“所以……就是这样，我爱你，而你的经历和你的特质构成了你。”
“这不一样，如果我真的有一天发病了……”
“这个如果发生了再说吧。”Alex不是在安慰他，这是她除了在他面前以外的一直以来的行为准则，如果一直后悔过去，或者想要预测未来，不管是怎么样的幻想都会让自己不好过。
看Reid还欲言又止的样子，她认真地凝视他不安颤抖的唇：“如果你想得到一个准确的答复，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老实说，就算你之前是个杀人犯，我都没问题。”
“！”Reid瞪大双眼，他知道她现在说的这句话是千真万确的，“Al……”
他在甜蜜和害怕的双重情绪中徘徊。
“你还爱我吗？”Alex这么凉凉地问道。
“当然。”这个问题Reid没有第二个答案。
“尽管在我说了刚才那些话后。”
Reid停住，思考一会儿后坚定地点头：“是的。”
“你一直都知道我不那么正常，”Alex的语气像是要把心掏出来，“有的人甚至会觉得我有反社会人格。也许我真有，你和我经历了这么多事，你明明看到我对一些人做的事是不道德且不合法的，你也知道我对那些案件根本毫无波澜，你仍然比起害怕失去你自己更害怕失去我。”
Alex抚上他的脸用大拇指抵住他想要反驳的嘴唇，她下了点重量。
“但你还是在我身边，那是一件需要下定决心，很了不起的事。所以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会因为这些离开你呢，
如果你的真的遗传了你母亲的病情，如果你真的变得不像你自己，我仍然会像你现在包容我一样包容你，It's a promise.（这是承诺）”
她吻到他的唇上，蜻蜓点水。
Reid错愕的眼睛倒映着她的脸：“你怎么，我们只认识两年多，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准确来说是一年九个月零七天，你怎么会。”
“这种东西需要用时间来衡量吗？”Alex歪着头眉头皱起。
“不，但是……”
那也许我的整个人生都在等你呢。
Alex拿起笔转起来，那根笔在她的手指间灵活地来回转动，像他的心。
她抬起头坐到他的旁边：“现在，你可以多和我说说你为什么爱你的爱人了。”接着望进他熠熠的瞳孔里。
他们都错了。
Reid观察她侧脸上的阴影，睫毛由长到翘像旋转楼梯一样向上蜿蜒，最后只能看到眉毛和睫毛的绒毛和她的眼窝融为一体。
他们都错了，
Alex拥有比谁都宽广和炙热的爱。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就算你之前是个杀人犯，我都没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