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里不一》司空破晓

6、悲催

　　季卓尔和嬴韶颜的变化好大呀——所有人的共识。
　　但广大人民群众的想象力和硬要给灵异事件找真相的精神让他们总结出原因——被雷劈了！
　　因为被雷劈了，所以一切皆有可能。性情大变什么的，那都是上天的旨意啊！
　　季卓尔听过传闻后跑去和嬴韶颜说，两人相顾哈哈哈哈……其实根本一点都不好笑么。

　　要说这几日天气真挺不错的，风和丽日、世界和平，既没人打断奉天皇帝他老人家的话，也没人在“男女交流”时跳出来惊吓他。可我们英明神武杀伐决断纵横捭阖的陛下，依旧感受到了一股发自肺腑的忧伤——因为他几个哥哥总是去性骚扰他……这种操蛋事情实在是让人无法再忍受下去了。

　　真的，作为一个少年时娇纵惯养，青年时死人堆里打滚杀人，成年后阴谋造反，中年至老年都在当皇帝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让自己钻进老婆身体里并接受兄弟们的调戏更让人精神受刺激的了！所以大家要理解在太子嬴朝宗又一次登门求见，而我们的皇帝陛下只能躲在女人闺房里抖鸡皮疙瘩后，他失控地拉着季卓尔的手，破天荒恳求道：

　　“让朕和你一起住吧！！”

　　季卓尔的表情很正直，真的很正直，她说：“这个事，我真说了不算，你懂的。”
　　嬴韶颜懂得，可他还是拉着季卓尔跑到荣泰皇帝面前——求、未、婚、同、居！
　　大惊，都大惊。
　　荣泰皇帝当时就震惊了，他口齿有点不利索地说：“黄帝内经云……那个，你俩年纪还不够，现在那啥，对身体不好。”
　　如此模糊、如此含蓄的话语，季卓尔却在第一时间心领意会了……
　　她面带微笑说：“父皇放心，我俩绝对保持纯洁的男女关系，纯交流不合体。”
　　如此后现代，如此莫名其妙的话语，荣泰皇帝却在第一时间心领意会了……

　　就在两“父子”（或公媳？）大眼瞪小眼，形势僵持时……
　　跪下了！跪下了！奉天帝真的下跪了！反正跪自己的爹也不算吃亏！嬴韶颜目光坚定、神情坚毅，大有把青石板跪穿的架势。他不知道他此刻咬牙切齿，一副“你不答应老子就去杀人放火反社会”的表情被以讹传讹后，刻画进了各种小说各种戏剧各种野史中……在那些感天动地听者伤心闻着流泪的爱情故事里，他被塑造成为了爱情不惜扑火的天下第一美飞蛾。
　　请注意，“天下第一美”这个定语是重点。
　　在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即便是白烂爱情小说，那也是为满足男人意淫量身定做的。比如又穷又憨到要靠卖身才能葬父的董永能得天上七仙女垂青，还顺利把三年长工变百天，幸运到让人想揍他；又比如穷书生张生半夜翻墙头偷会绝世美女，最后居然还高中状元羞死了情敌抱得美人归！
　　回过头再看“洛国最美帝姬跪求情郎”事件，就不难理解为什么那么多男人流着口水，抱着满脑子X幻想用各种形式编写了无数唯美爱情段子——瞧瞧人家堂堂一国公主，举世公认的第一美女，为了自家的情郎甘愿不要脸面也要与之长相厮守！这是种神马精神？！神马力量？！其他女子都要和人家学学！
　　只是不知，如果他们某天福至心灵，知道这个所谓凄美故事的真相只是“纯爷们怕骚扰求自保”后会作何感想……
　　不好意思扯远了……
　　对比外界的花花肠子鬼魅心思，奉天皇帝他老人家的想法很单纯很伤感——他妈的老子为鎏国奉献了一生啊，没功劳也有苦劳，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也许是这份真挚（……）的情感感动了天地感动了世人——两世为人的嬴韶颜终于可以和老婆季卓尔非法同居了！
　　为他老人家掬一把辛酸泪。

　　同居第一日，白天时，嬴韶颜就觉得季卓尔这个人很变态……
　　没有正式大婚圆房就同居，实在不是什么体面事，鎏国礼部官员提出“高调做人，低调办事”的处理意见，建议“季卓尔”别声张，直接搬去嬴韶颜在宫中的住所隽秀宫，等大婚后，再搬去还在建着的朔王府。
　　嬴韶颜觉得提议不错，可谁知搬家当天一大早，季卓尔不知道从哪里顺来一串鞭炮，天刚亮就开始在近水楼台殿的门口放。

　　最初，被鞭炮声惊醒的嬴韶颜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开什么玩笑，除了重大节日或帝王的生辰驾崩，谁敢点鞭炮？惊了驾杀你全家！
　　但当他翻个身打算继续睡时，听到了熟悉的……不，根本就是自己声音的“哦呵呵呵呵”欢快地笑声……嬴韶颜一个挺身，从床上跳起来，抓过外衣随意披上冲出了屋子。

　　果然在屋外见到了那个人——此时旭日初升，金色柔软的阳光洒满了那个美少年的一身，“他”笑得畅快极了，“他”正在放、鞭、炮！周围一圈围观群众。
　　嬴韶颜：“……”

　　季卓尔被炮声刺激的挤眉弄眼，听到身后响动，转头露出灿烂的笑靥：“哟~~起床啦？”
　　嬴韶颜：“……不要说的好像你觉得在我楼下放鞭炮我还能睡着……不对，要说的不是这个！你这是干什么呢？为什么放炮！！？”
　　“乔迁乃大事，我听说好多家庭就是因为没注意乔迁事项，突然变得夫妻感情不和，事业下滑，意外丛生。”迎着阳光，季卓尔的表情很正直，颇有身为“男人”一切为家庭考虑的风范。

　　嬴韶颜：“……你还是没回答我为什么放炮。”
　　季卓尔：“哦~为了热闹。^_^”
　　嬴韶颜盯着她不说话。季卓尔笑笑，扔掉手上点炮用的香，拍拍手上的灰走近嬴韶颜，压低声线道：“开什么玩笑，让我悄无声息，偷鸡摸狗地住到别的男人那？我好歹也是洛国金枝玉叶的公主，真以为我那么好打发吗？”
　　“……”
　　嬴韶颜无语凝噎地转身，扶墙上楼继续去睡了。片刻后，楼下再度传来了“哦呵呵呵呵”的熟悉笑声，还有一群小侍女小太监的鼓掌笑闹声。大家都在喊——“能娶九公主，十一皇子真是太幸运了！”“十一皇子真幸福！”“十一皇子太让人羡慕了！”
　　紧接着，又听到自己的声音发出——“哈哈哈哈，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皇帝他老人家：“……= =|||”心情极复杂。

　　同居第一天，夜晚，嬴韶颜非常确定季卓尔就是个变态……
　　“来呀来呀，一起睡呀！”天刚擦黑，季卓尔就跳上床，躺在被窝里欢快地拍床边。
　　嬴韶颜蹙眉，心说一个出身贵族的姑娘家，怎么就能说出如此不知羞耻的话！等等，现在好像朕才是姑娘……

　　磨蹭了好一会儿，皇帝他老人家总算上了床，只脱了外衣，面朝外躺了下去。
　　“脱衣服脱衣服！你这么会影响我皮肤的细腻柔嫩！”季卓尔不满叫道。嬴韶颜拧面朝外闭眼假寐，懒得理会她。
　　季卓尔一双眸子亮若灯泡，她嘿嘿嘿，冷笑三声，直接上手去脱！嬴韶颜惊得身子向上一弹，左胳膊肘撑起半边身子，右手抓住了伸向自己的禄山之爪，神情惊慌。
　　季卓尔凑近端详他的脸，半晌噗一声笑出来：“为什么我在你脸上看到了一幅被强/暴的表情，你不是男人吗？”
　　嬴韶颜狠狠瞪她一眼，甩开那只握着的她的手，不说话。

　　季卓尔盘腿坐直身子，一头乌发清凌凌撒在牙白丝袍上，床头跳跃的烛火发散出柔和的光线，像只金色毛笔勾勒出属于少年嬴韶颜的轮廓。嬴韶颜凝神望着那张脸，许久。一直以来都厌恶自己的样貌，太女相，太纤细精致。但不知怎地，也许是因此处温柔的烛光，也许是因命运的嘲弄让他感慨，看着眼前朝气蓬勃略带稚嫩的脸，想到上一世几十年的风雨人生，嬴韶颜心底竟腾起些微酸楚——
　　老子多不容易呀！

　　他抬起手，突然想去碰碰年轻的自己，那个尚未被父皇兄弟陷害，几经宦海沉浮、几度生死两难的自己。
　　手抬到半空，就在马上要接触到时，“自己”开口了……“他”说——

　　“在找到换回身体的方法前，你要尽快适应我的身体！直到现在，你洗澡也不许人靠近，更衣也不许人服侍！”季卓尔恨铁不成钢道：“你看看我，虽然很别扭难受，还是很快地学会了站着撒尿！”
　　嬴韶颜：“……”他默默转头面朝外，然后将脑袋摔回了枕头上……

　　可季卓尔还是不肯放过我们可敬又可怜的皇帝陛下，她扑上前，将他的身子强扭回来，面对自己，严肃正经道：“我记得我第一次初潮就是十四岁，你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迎接这个挑战！”最后她摆出了伟人的姿势，握拳挥臂打气道：“真的猛士，要敢于面对七天血崩！”

　　初潮、七天血崩……皇帝他老人家蹙眉，神情不解，思索了很长时间时间后，他的脸突然变得煞白！然后，他的脸变成血红的了！接着，他的脸变铁青了！最后……季卓尔觉得他整个人连带后面的背景都变成灰白色的了……
　　好半晌后，皇帝他老人家才颤巍巍地撑起身子，缓缓起身，扶着墙走了出去。

　　那一夜，天阶夜色凉如水，皇帝他独自坐在寝宫外台阶上，仰望星空……望了一宿……

作者有话说

　　= =
绝非我想“伪更”（一天半章），实在是我写文速度不给力。
空窗2年没好好写东西，手生的厉害，一天最多也就写一两千字。
我哪天一不诈尸了，肯定很多人第一反应不是我今天没写，而是我要弃坑= =|||||
既然大家反感每天半章，那我们就2天一章吧。= 3=
最后，还是要说明一点——这文最近写的很开心，我很喜欢，目前绝对舍不得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