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废品站》李明渊

4、第四回

　　于欢把杯子里的水全部喝完，脑子终于清明了些。
　　这才有空研究起刚才那神奇的一幕。

　　反复实验之后，于欢发现她只要在心里集中精神，就能“看”到家中的情景。
　　能看到的范围刚刚好包含了整个新兴废品收购站。

　　如果对其中某样东西格外渴望，还能把东西拿到手。
　　视所拿取物体的大小、多少，会消耗一定精力。

　　最初，于欢拿出了一杯水，就感觉到精神上一阵疲惫。
　　休息一会之后，她又成功拿出一块饼干、一颗苹果……

　　于欢就这么尝试着，一点一点填饱了肚子。
　　吃完剩下的包装袋、果核之类，于欢尝试着原路放了回去。

　　垃圾放在原地看起来很难受，于欢又把它们都“送”去了垃圾箱。
　　做完后她发现，在废品站内挪动物体几乎不会有什么消耗，倒也算是意外之喜。

　　终于填饱饥饿的胃袋，于欢在地上捡了颗小石子，顺利放进废品站又马上拿了出来。

　　于欢想到最初拿出来的热水，还有那颗新鲜的仿若刚买回来的苹果，大致可以确认，她得到了一个可以时间暂停的随身空间。

　　最妙的是，这个空间还是她家。

　　于欢想到她放在厨房里的各种食物，不禁眉开眼笑。

　　空间出现之前，于欢一度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片陌生的时空了。
　　没想到峰回路转，竟让她在走投无路之时打开了自家的废品站。

　　里面的东西虽然难取了些，但于欢相信，反复锻炼之后，她一定可以同时取出更多东西。

　　于欢在意识中堪称慈爱的看着废品站里的一切。
　　这些，都是她在异世界活下来的底气！
　　…………

　　补给充足，于欢恢复的很快。
　　头不晕了，眼神清明，身体重新变得轻盈有力。

　　为了更好利用空间，于欢开始有意识锻炼自己。

　　于欢坠在人群之后，时不时从废品站拿些东西出来，再重新放回去。
　　每每练习到精神极度疲乏、头开始微微胀痛，这才依依不舍的休息。

　　于欢想过就此远离人群，这样她就可以随意使用废品站里的东西，日子能过的更好。
　　但她转念便想到了户籍问题。

　　这里毕竟是古代，看情形和华国古时候的差距不大。

　　于欢依稀记得，古时对百姓的户籍管理十分严格。
　　若她就此离开，怕要成为黑户，从此很难出现在人前。

　　她得跟着这些人，去城里混一个户口。
　　这些人都是流民，入城登记时想来户籍不会查的太严，刚好可以给她操作的空间。

　　勤奋努力之下，于欢进步很快。

　　最开始，她只能拿些小件的东西，比如面包苹果，又或者是一杯水。
　　一天以后，她已经可以拿出稍微大件的东西。

　　趁人不注意，于欢给自己收拾出一个不起眼的小包裹。
　　用半块旧床单做包袱皮，里面装了她之前爬山用的装备。

　　这样一来，于欢每天晚上就能躺在柔软的垫子上，盖着毯子入睡了。
　　别看这地方白天很热，晚上却是有些凉的。

　　她甚至还偷偷给自己喷了些花露水。

　　这地界人都要渴死了，蚊虫之类却异常的多。
　　整日里在周围嗡嗡的叫，烦死个人。
　　于欢虽然裹得严实，却也不胜其扰。

　　有吃有喝之后，人自然开始追求舒适度。

　　四周都是空旷的野外，一点能遮掩的地方也没有。
　　洗澡根本不用想，但擦一擦手脚、简单清洁一下还是可以的。

　　晚上，于欢窝在毯子里，嘴里嚼着固体牙膏，无比感激当初爬山的决定。
　　感谢于洋，让她在野外也能刷牙！

　　清洁一新的于欢盖着温暖的毛毯，周围没了恼人的蚊虫声，简直舒服到想要叹息。

　　于欢是带着笑意入睡的。

　　在梦里，她终于走出了这片旷野。

　　人群来到一座很大的城市，城里有许多许多好吃的。

　　于欢一路走一路吃，左手拿着大如脸盘的烧饼，右手拿着香喷喷的烤鸡。
　　啊呜一口，吃的满嘴流油。

　　她在梦里美的忍不住笑出了声。

　　然后，当第二天的太阳升起，于欢再次倒下了。
　　…………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口罩上，眼前模糊一片。

　　于欢只觉头痛欲裂，呼吸困难。
　　浑身骨头生疼，像被大卡车反复压过一样。

　　除了疼痛，就是浑身发寒。
　　她在衣服下面贴满了暖宝宝，这才勉强止住拼命打架的上下牙。

　　结果没过一会儿，突然又开始热到冒汗……

　　一开始，于欢以为自己是感冒了。

　　终于有了依仗，精神放松下来，突然生病也是有可能的。

　　尽管浑身上下难受的很，于欢仍然逼着自己吃下许多东西，咬牙跟上人群。

　　现代人都有经验，感冒吗，小毛病，挺一挺就过去了。

　　直到午间休息时，于欢突然感觉自己浑身除了痛还有痒。
　　她撸起一边袖子，在上面看到了大大小小硬结一样的红色菱形斑块……

　　脑子还昏着，于欢迷茫了一会儿，恍然想到曾在某本书上看到过的内容。

　　上面是怎么说的来着？

　　于欢晃了晃仿若裂开的脑袋，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远古……各种病毒……一旦流转……巨大灾难……
　　…………

　　于欢的身体一直很好，从小到大除了几次磕碰，几乎没怎么进过医院。
　　顶多偶尔有些小感冒，几天就自愈了。

　　刚来时看到死人，她没被传染疫症，还以为自己逃过一劫。

　　之后连续三天没吃没喝，也没打倒她。

　　想不到，竟然是以这种形式……

　　想到跟着自己一同出现的废品站，于欢狠狠咬牙。

　　她不甘心！
　　她连家都找到了。
　　她还这么年轻，还没看到这个世界的真实面貌，绝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

　　忍着痛苦，于欢从空间中拿出一片抗生素。

　　因为很少生病，于欢家里没什么药，一些基础药片还是姥姥生前留下的。

　　死马当作活马医，于欢先啃了一只玉米，吃下抗生素，又喝了大量清水。

　　此后，她远远走在人群后面，时不时拿出温水来狂饮。

　　于欢不知道自己这种情况该吃多少药，索性卡着说明书上的最高标准，每隔六小时就吃一次抗生素。
　　然后重复喝水、排汗、吃东西、再疯狂喝水的过程。

　　就这样，于欢昏昏沉沉的跟着人群走了许久。

　　人家走她也走，人家休息她便一头倒下。
　　什么清洁啊、整理啊，全都顾不上了。

　　太阳升起落下、月亮来了又走。
　　如是几次。

　　一日清晨，于欢睁开眼，突然觉得身体似乎轻松了许多。

　　没有急着起身，于欢把右手伸到眼前反复看了看，又用力抓握几下。
　　因为长时间没有清洗，又连续暴晒，那只手又黑又脏，但上面的的确确一个红点也无。

　　终于挺过这一劫，于欢高兴的简直想要大喊三声。

　　但她克制的憋了回去。

　　于欢从地上爬起来，收好东西，简单清理下自己，嚼了颗固体牙膏，又漱了口，笑眼弯弯的开始吃早餐。
　　面包咬在嘴巴里，腮帮子一鼓一鼓，活像个小仓鼠。
　　…………

　　俗话说好事成双。

　　于欢这边刚好，人群出发没走多久，就发出了一阵阵低低的惊呼。

　　他们发现了一条小河！

　　这还是于欢来到这么多天来的第一次，在野外见到水源。

　　这条河不算小，虽然涓细，却极为绵长。

　　人群停了下来，友好的各占一处，开始享受水源。

　　有人直接趴在地上大口喝水，有人把仅有的容器拿出来装满水，有人取了水给孱弱的家人先用，有人用沾湿的布巾慢慢擦面……

　　人们的精气神仿佛一下子回来了，连说话的声音都大了不少。
　　空气中满是快活的氛围，就连一直低低盘旋的寒鸦都识趣的走开了。

　　于欢自己有水，并没有上前，此刻稍微有些显眼。
　　但她想着自己在人群最后，倒也无碍。

　　不成想，有人在自己取完水之后，竟然注意到了站在队伍最后的她。

　　那是一个眼睛很亮的人。
　　她看到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于欢，低头和身边人说了句什么，便拿起一个水囊走了过来。

　　“喝吧。”她说，声音温柔，带着一点沙哑。
　　听声音，是个姑娘。

　　刚刚用水清洗过的脸上线条柔和，皮肤柔嫩。
　　还是个年轻的姑娘。

　　于欢看着那水囊，虽然知道对方是好意，但她刚刚病好，实在不敢轻易尝试生水。
　　于是慢慢摇了摇头。

　　那姑娘不解的看着于欢，仿佛不明白怎么会有人不想喝水。
　　这时，有人在远处叫她，姑娘最终还是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于欢沉默的目送姑娘回去。
　　一个半大孩子扑到她身上，叫了声“娘”。

　　于欢讶异的挑眉，这姑娘看起来不过二十，竟然有个那么大的孩子了吗。

　　这个小插曲一晃而过。
　　除了当事人，没人在意。
　　…………
　　用完水，人群继续向前。
　　路边陆续出现了些野花野草，再走一走，又多了零星几颗树木。

　　这些，全部成了饥饿之人的食物。

　　草根、树皮、野花，不管什么，只要看见就抓起来往嘴巴里面塞。

　　上天终究是仁慈的，虽然让人们颗粒无收，却又送了个铁胃给他们。

　　就这么一路见到什么吃什么，除了偶尔嚷嚷两句肚子疼，这些人竟然顽强的挺了下来。

　　之后的路途中，竟再无一人倒地不起。

　　见此，于欢忍不住轻轻松了口气。

　　即便明知在这种环境下暴露自己的异常，会惹来大麻烦。
　　但每天眼看着有人不断倒下，任何人心中都不会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