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光》木六叶

36、第 36 章

　　回到屋子里时，元夕已经好一些了，担心晨泽会乱说什么，她想去开门看看。

　　但门被狠狠抵着，怎么都动不了。

　　小屋里没开灯，阴暗闭塞，她焦急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好在原地打转。

　　过了好久，见还是没有动静，急迫驱使她想要将门撞开。

　　但就在那一刹那，门开了。

　　江余寒走进来。

　　她立马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小孩，不敢抬头张望。
　　直到有一杯水递在手里。

　　“不哭了。”江余寒打着手语。

　　她小口啜饮，喝的差不多了，见他还没什么动作，就这样无声盯着自己，小声询问：“你怎么不问我？”

　　“问什么？”他拿纸巾擦掉元夕脸上最后一块泪痕。

　　“问我刚才的事情。”

　　“那个男人吗？你已经和我说了，我相信你。”

　　“不是。”她有些急，因为江余寒的神色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她感觉他在硬撑。

　　“是我们说的话，你有没有听见？”

　　江余寒直视她的神情，过了一会儿，点头。

　　“不是那样的，他说的都不对，我没有这样想，我不会听妈妈的，我不喜欢去留学，我也没有因为这个和你表......谈恋爱。”

　　又是这股恼人的心虚。

　　“我没有。”她很无力低下头，又想继续解释。

　　但下一秒，江余寒握着她的手，又摸摸她的脸，比划着：“没有什么利不利用，我不知道，我不在乎。”

　　“我知道的是，你现在是我的女朋友，这是不变的，好吗？”

　　“不要为不该在意的担心难过。”

　　他做手语的动作缓慢而清晰。

　　屋里没什么动静，只有时钟咔嚓的转动，和元夕的心跳同步。

　　“好。”她点点头，“那你们刚才在外面怎么这么久，我好担心你。”

　　江余寒想了想，比划：“我和他说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不会听你任何挑唆的话，而且你要再来找我，我女朋友不是吃素的，她会替我报仇的，你小心点。”

　　元夕看完愣在原地，半响才又哭又笑地说：“我哪有这样，我就是一个动不动就哭的胆小鬼，我什么都做不了。”

　　江余寒失笑，拿纸巾给她擦眼泪。

　　“真的，我给他看过这话后，他就吓得走了，说他再也不敢来这里找我了。”

　　元夕见他一脸正经的样子，不禁笑出声。

　　“吃饭了没有？”

　　她摇摇头。

　　“那今晚在这里吃？”

　　她点头。

　　“这里没有多少菜，我煮个挂面好不好？”

　　她还是点头。

　　江余寒见她乖巧的模样笑笑，蜻蜓点水般吻了下后就去厨房煮面。

　　小姑娘自己一个人在屋里，不敢抬头，也许是怕自己张望打量会让自己多想。
　　她总是先考虑别人。

　　至于什么动机。
　　没有什么动机。

　　他这样想着。
　　刚才在门口，晨泽又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不过他早已不在意了，这些话他从小到大，或明或暗里听了很多遍。

　　可能算是免疫，对他来说都已经无痛无痒。

　　他撒了谎，他刚才没有对晨泽说那些话。

　　他打开手机，第一次对一个陌生人说了狠话。

　　短暂相处，他能看出晨泽这个人劣质的本性，若以后元夕不想和他在一起了，那么她再喜欢的人，不希望是晨泽。

　　所以他想在晨泽这里把源头断掉：

　　他说自己不会放弃她，他知道元夕家世殷厚，他们之间差距是天壤之别，但这个差距他会缩小，一直缩小到他能配得上她位置。

　　但在这个过程中，他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借口再来伤害她。

　　双方交谈的过程中格外安静，没有刻意地引起喧哗，这是一次很冷静的对峙。

　　直到最后，晨泽彻底沉默，江余寒不在意他是由于什么缘由，但无论往后怎样，像今天再惹她哭这种事，不会再有了。

　　......

　　煮面很简单，没多久，两碗热腾腾的阳春面就端到桌上。

　　元夕还是在低着头看手机，但如果仔细看页面还是刚才的。

　　江余寒坐她旁边，一只手抬起她的头，另一只手捏在脖颈处，轻轻揉搓。

　　确认她舒服不少后，江余寒细细和她介绍这所房子：

　　“这是五年前，我租的第一个房子，那时候没钱，只能租这样的，但后来宽裕了，就不舍得搬出去了。”

　　“这里离店几分钟的路程，对我来说是个绝佳的位置。”

　　“房子里有两个卧室，另一个被我放杂物，这墙是我一年前新刷的暖色调的漆，家电什么的都有，而且大部分都是新的。”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紧密狭小的屋子里，只听见细碎的指节碰撞声。

　　元夕听的很认真，她明白他的意思，他在向自己说，他没有很惨，过的很好。

　　“嗯嗯。”她努力憋回即将流出的泪水。

　　她突然想到刚才晨泽说的那句话，好像自从来到这后，她确实爱哭。
　　其实也不是喜欢哭，之前她不怎么哭的，但这几次眼泪决堤，都是完全憋不住般。

　　......

　　吃过饭后，元夕被江余寒送回学校。

　　此后两天，晨泽再没和她发过消息，直到第三天，他只简单说了句：

　　“我去美国了，放心，一个字都没和阿姨说。”

　　元夕没当回事，他说与不说对她来说都不重要了。
　　就算妈妈知道了，她也不可能会和江余寒分开的。

　　之前小时候会感觉没有妈妈爸爸经常在身边会孤单害怕，但其实长大了后会发现这也有好处，她会比其他同龄人更适应环境，更加独立坚定，更有自己的想法。

　　至于腥风血雨，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何时。

　　她也没回他，把晨泽微信删了后再也没想过起这个人

　　再想起来时是时隔一个星期后晨希的道歉。

　　“我对不起啊你夕夕。”
　　电话那边的哭泣声震耳欲聋。

　　晨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都怪我，不都怪我爸，携带着老晨家的劣势基因，全让这小子吸收了，我对不起你夕夕，我早知道这样，我当时怎么都不让他上飞机，或者我和他一起去。”

　　她哭的声音特别惨，元夕边笑边安慰：“好啦好啦，都过去了。”

　　“你知道那小子还死性不改，还得意洋洋和我贬低你男朋友，我当时一拳上去，把他智齿都打松了，给你出这口恶气。”

　　“你俩可别因为我断绝关系啊。”元夕开玩笑道。

　　“什么断绝关系，我们俩就除了有一个亲爹，还有啥关系，要说有也是仇人关系。”。

　　“好啦好啦，不生气啦。”

　　“那你不生气了吧？”晨希又补充道，“我说生我的，晨泽你大可恨他一辈子，他就是个人渣。”

　　“没有，我什么时候生过你的气，这和你没关系。”

　　“呜呜呜......夕夕你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