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破命，谁信谁傻帽儿》陈落英

17、民国茶馆（五）

　　“你还想问什么？你问！”凌晓东揉着自己的额头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的，他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都已经成了鬼，却还是会感到疼痛，这可真是活见鬼。

　　张云齐没应声，见一旁的隗孟好似有什么话要说一般，便开口道：“隗道长有什么要问的吗？”

　　“嗯，”听见张云齐的问话，隗孟看向凌晓东道，“你和你娘死了以后都没入地府吗？”

　　凌晓东愣了一下，偏过头看了看自己的母亲才开口道：“入了，不过我娘她想等我爹，所以进地府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没有选择去投胎，但是一直都没能等来他的消息，一开始我们猜想爹爹应该是没有被降死罪所以才没看到他，后来一百多年都过去了，我们也没看到爹爹，我娘还是没有放弃，就一直等着。

　　“每年的七月十四是我们可以去人间的日子，我娘也趁着那一天带着我在人间找过，但是时间太短了，根本不够找人的，大概三年前我娘找到了当时新上任的阎王，他让我和娘除了每年七月十四以外的每个月都了有三天的时间去人间寻找爹爹的机会。”

　　“每次就你们两个吗？”隗孟问道。

　　凌晓东摇了摇头：“不是，每次都有鬼差陪着的，可是就在半年前我和娘来人间的时候出了意外，有个男人在跟着我们的鬼差不在身边的时候出现了，他跟我娘说他能找到我爹爹，让我们跟着他走。

　　“我和我娘虽然一直都很想找到我爹爹，但那个时候也觉得不对劲就想等鬼差回来再说，可没想到他却突然掐住我的脖子威胁我娘，逼着我娘吃进了一颗血红色的药丸，还杀了当时赶回来的鬼差。”

　　“你们认识那个男人吗？”听见凌晓东话里提到的那个男人，隗孟不禁有些疑惑。

　　凌晓东回道：“不认识，我们甚至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头上带着斗篷，脸上还带着面具。当时我有闻到他身上有很重的尸臭味儿，但是被他掐着的时候我感受到了他身上只有活人才会有的温度，所以我可以肯定，他是人不是鬼。

　　“最后我和我娘就被那个男人带到了这里，他让我们在这里帮他去害人，我们不愿意。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娘吃的那颗药丸的原因，只要那个男人一念咒，我娘身上就会开始疼，一开始我娘哪怕疼得在地上起不来也不愿意答应那个男人的要求。后来那个男人就把注意打在了我身上，拿着药丸强行让吃了进去，看到我疼得满地打滚，我娘最后才不得不答应了那个男人。

　　“我们也想过要逃出去，但是这个地方我们根本就出不去，只要超过这间茶楼的十米，不用男人的咒语，我们的身体就会开始疼，曾经有一个老爷爷忍着痛走到了更远的地方，但是没多久他的身体却突然燃起了绿色的火，然后就消失了，自那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想过要离开这里了。”凌晓东说着顿了一下，最后又道，“不止是我和我娘，还有这里所有的鬼魂都是。”

　　众人听完凌晓东的话都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思，过了半晌，秋守清才对着凌晓东问道：“你说的那个男人，你知道到哪儿去找他吗？”

　　“不知道，虽然这里每过几天就会增加新的鬼魂，但是自从把我们带到这儿以后他本人就再也没出现过了，现在那些新来的鬼魂都是这儿一个吸了人最多精气并且得到了那个男人信任的鬼带来的。

　　“那家伙是我们这儿唯一可以出去的，他还学会男人的咒语，每次只要有鬼不愿意去吸人精气或者害人他就会用咒语惩罚他们。”凌晓东说着像是猜到了屋里的其他人想问的问题，又道，“那个家伙现在不在这儿，他子时的时候出去了，前段时间那个男人让那家伙获得了在午夜十分可以变得像活人一样的能力，自那以后他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去喝酒找女人之类的。”

　　话说到这儿，整件事也便有了眉目了，现下看来最关键的点应该就在那个受到神秘男重视的鬼身上了，张云齐思索了一番对着众人开了口：“你们怎么看？现在是我们就在这儿等那个鬼出现吗？”

　　“目前来看，也只能这样了，毕竟幕后的真凶肯定是不会轻易出现的，但是那个鬼短时间之类会回来这儿，照这小鬼说的，那个鬼就是幕后真凶派来监管这里这些鬼魂的走狗了，还是跟主子走得很近的那种，他知道的跟这小鬼比起来，应该是只多不少的。”秋守清应道。

　　见其余人对此都没有意见，张云齐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了，而是再次看向了凌晓东，见对方自说完话之后就一直紧紧盯着自己早已没有了人形的母亲，那副红着眼好像随时都要哭起来的表情让他忍不住开了口：“小鬼，刚刚你不是还说我要是松开你，你就会杀了我吗？怎么这会儿又要哭不哭的了？你要是想哭的话就大声哭出来啊，没必要忍着，我们这儿又没人会笑话你。”

　　听见这话，凌晓东本来忍住的眼泪终究还是掉了下来，不过有一半原因那都是被张云齐给气的，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你是人还是鬼啊，你这人怎么比鬼还坏啊？你真当我现在不想杀了你吗？要不是打不过我早动手了！”

　　“嚯，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啊，小鬼。”张云齐说着伸手揉了揉凌晓东的头发，只把那顶蓬松的头发揉乱之后才又道，“诶，你不是可以离开这茶馆十米以内的地方吗，你要是没事儿的话就去外面的花坛里给我弄一捧土来吧。”

　　“我凭什么听你的？”凌晓东甩开了张云齐还放在自己头顶的手说道。

　　“凭我可以让你娘变回鬼。”

　　这话不禁让凌晓东瞪大了眼睛，抬起头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张云齐，道：“你是说真的吗？”

　　“对，所以你要不要听我的就看你想不想你娘回来了。”

　　“我现在就去！”凌晓东说着就站起身跑出了屋子，对方母亲见状也跟了出去。

　　待母子二人离开以后，隗孟才有些好奇地问道：“你真要帮那个女鬼复原吗？”

　　“嗯，我想我们还需要他们，如果等那个神秘人的走狗回来发现他们其中一个消失了，可能反而会打草惊蛇。”

　　“那倒也是，”隗孟说着走到桌边，拿起了桌上的一个瓷瓶，又道，“那你一会儿用这个吧。”

　　“这是什么？”

　　“是我用特殊方法制成的鸡血粉，加入少许清水后就可以用了。”隗孟一边打开了瓷瓶的盖子一边说道，“那个术法可需要不少血呢，你不会打算用自己的血吧？”

　　张云齐没应声，反倒是一旁的秋守清看清了对方的心思，嘴里说道：“这你可就看错他了，隗道长，这小子怎么可能为了一个鬼牺牲自己，我猜啊，”说着看了一眼人，“你是打算用那小鬼的血吧？”

　　被戳穿心思的张云齐有些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才道：“有什么问题吗？人有人血，鬼有鬼血，而且在这件事上面鬼血还比人血或者其它活物的血都好用，为什么不用？”张云齐说着顿了一下，才又道，“再说了，我又不是什么大善人，你说这要是为个好人我牺牲牺牲自己一点血倒是没什么，但这可是个害了人的鬼。”

　　在这事上张云齐的话的确是不容反驳的，尽管从凌晓东的话来看，这母子二人害人也是逼不得已，但终归是害了他人了，倘若这事解决了，回了地府这二人只怕也免不了要遭受刑罚。

　　见众人没说话，张云齐索性转了话题：“不过说起来，这新上任的阎王爷也不管事儿啊，这地府的鬼跑出来都大半年了，还死了个鬼差，而且这地方聚集了这么多鬼魂也不来管一管啊他？”

　　听见张云齐的话隗孟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声：“他管不过来，上任阎王丢下的烂摊子太多了。”

　　隗孟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的话让张云齐等人都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了他。

　　被众人的目光聚齐，隗孟不免觉得自己大概是说了句不该说的，转身就开始收拾起桌子上的东西，嘴里还说道：“那什么，张云齐，你一会儿除了血应该也只用得上毛笔和符纸了，其它东西我就先收起来了。”

　　这好奇心被勾了起来的人，自然是想满足的，张云齐向秋守清使了个眼神，示意对方去问问隗孟，可没想对方直接递给了他一个“你怎么不去”的眼神作为回应。

　　没法子的张云齐又看了看诸葛旻，对方虽然也很是好奇，但终归是不想去打探别人的私事，便笑着对人摇了摇头。至于剩下的白泽，张云齐就不想指望了，只能自己开口问道：“诶，隗道长，刚听你那话，你跟这新上任的阎王认识啊？”

　　隗孟背着身，对于张云齐的问题，最终却也只是简短地回了一句：“嗯，算是朋友。”

　　这话说出口就没了后话，尽管对于隗孟的话持怀疑态度，但张云齐也觉得自己或许不该再问下去了，恰逢此时门口也传来了一阵阴风，想必也是凌晓东和他母亲回来了，张云齐便收起了打探的心思将目光转向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