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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事发后第三天,晚上。

      秦氏总部大楼。

      秦筝站在落地窗前,俯视着脚下灯火璀璨的城市。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冰块在琥珀色的液体里缓缓旋转,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进。”

      季晚推门进来,一身干练的深灰色西装套裙,手里抱着一个厚重的文件夹。

      “你要的东西。”季晚把文件夹放在办公桌上,“从学校监控到医疗记录,从转账凭证到聊天记录,证据链完整,保证无懈可击。想怎么用,随你。”

      “章伟现在在哪?”秦筝问,声音平静得可怕。

      “在家。”季晚说,“章太太下午把他从学校接走后就一直关在家里,说是‘闭门思过’。”

      秦筝冷笑一声。

      “还有就是,被白舒月刺伤腺体的alpha情况有点严重,即使按正当防卫辩护,后续估计少不了人道主义赔偿。”季晚撇嘴,“那小子现在还在icu躺着呢。”

      秦筝走到办公桌前,随手翻着资料,表情愉悦:“这钱我出。”

      “我就知道。”季晚心照不宣,“那我帮你压压价,能省则省。”

      “有件事,需要你去查。”秦筝抬眸,“白舒月被注射的分化试剂,我记得已经停产了……”

      “你是说这个。”季晚给秦筝发了一份电子版化验报告,“我在整理证据的时候,没找到购买渠道,所以让人检测了一下分化试剂的成分,核心是一种叫‘NT-7’的神经分化催化剂。这东西十二年前就被禁了,因为副作用太大,会导致腺体永久性损伤甚至坏死。”

      她顿了顿:“而且,这批次号显示,是章氏制药当年生产的最后一批。”

      “更有趣的是,”季晚继续说,“NT-7项目的负责人就是章太太的弟弟林明远。项目被叫停后,他卷走了最后一批成品和所有研究资料,消失了。”

      她看着秦筝:“你猜,这试剂会是从哪冒出来的?”

      秦筝没有回答。

      “对了,章太太联系我三次了。”季晚笑着说,“哭着求着要私了,说愿意赔钱,多少钱都行,只要不把章伟送进去。”

      “她还说,”季晚的语气里带着嘲讽,“想亲自探望白舒月,当面道歉,求她签谅解书。”

      秦筝合上文件夹。

      窗外,开始下雪了。细碎的雪花落在玻璃上,瞬间化成水痕,像眼泪。

      “她倒是放得下身段。”秦筝声音很轻。

      季晚耸耸肩:“法律上,取得被害人谅解确实可以减轻量刑。为了宝贝儿子,豁出一张老脸算什么。”

      “章家这些年,过得太安逸了。”秦筝看着窗外飘雪的城市。

      季晚来了兴致:“你想怎么做?”

      “这件事在我的计划之外。”秦筝觉得有点可笑,“没想到,刺向章家的第一把刀,是他们自己递过来的。”

      手机震动起来。

      秦筝看了一眼屏幕——章太太。

      她接起电话,没有说话。

      “秦、秦总……”章太太的声音在颤抖,完全没有了往日的趾高气昂,“我们谈谈……我们可以谈谈……”

      “谈什么?”秦筝的声音很冷。

      “小伟……他还小,不懂事……”章太太语无伦次,“他只是一时糊涂,被人利用了!那些药不是他要买的,是别人怂恿他的……”

      “比起章伟坐牢,”秦筝笑了,“你最该关心的,是他从哪里弄来的已经停产的分化试剂。”

      电话那头有一瞬间的死寂,“不、不是这样的!”章太太几乎要哭出来,“秦筝,看在两家曾经的交情上,你放过小伟这一次……你要什么补偿我们都给,多少钱都行!”

      “钱?”秦筝的声音更冷了,“你觉得我缺钱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

      “……秦筝,你让我见见舒月,我亲自给她道歉,我求她原谅小伟……”

      “不必了。”秦筝打断她,“她不会见你,也不会签什么谅解书。”

      “那、那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小伟?”

      秦筝看着窗外,城市的灯火在她深褐色的瞳孔里明明灭灭。

      “我要城西的项目。”她像是下了某种决心,“让章建州跟我谈。”

      -

      宅子里很安静。

      跑车缓缓驶进院子,熄灭车灯。

      秦筝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副驾下来,看了一眼小楼的方向。

      窗户还亮着灯。

      昏黄的,温暖的,在深冬的夜色里像一盏小小的孤灯。

      白舒月还没睡。

      冷风把酒劲吹上来,秦筝的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她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还是觉得喘不过气。

      她打算洗个热水澡,睡一觉。明天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处理。华信项目要启动,董事会要开,还有慈善晚宴要准备……

      一抬头,看见白舒月站在门口。

      小哑巴穿着浅蓝色的棉质睡衣,头发松松地扎在脑后,眼神里有种小心翼翼的担忧。

      秦筝的第一反应是皱眉:“你杵在这儿干什么?”话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多差。

      白舒月想要扶她,却被一把推开。空气里飘荡着冷冽的雪松味,尾调辛辣酸涩,带一点苦。

      她心情不好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白舒月偶尔能闻到淡淡的木质香,不是嗅觉意义上的“闻到”,而是一种更深的、更直接的感知。

      那种香气不是飘进鼻腔,而是直接钻进大脑皮层,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某种被尘封已久的感知通道。

      起初,她没在意,以为是阴天家具散发的味道。

      直到刚才……她靠近秦筝的时候,突然分辨出那个木质香的味道很像雪松,而且越靠近她味道越浓。

      白舒月下意识摸上脖子,那里还是一片平坦。身体也没有任何反应,没有发热,没有腺体胀痛,没有那些教科书上描述的Omega分化期的典型症状。

      只是能闻到了。

      仅此而已。

      秦筝摇摇晃晃进了主宅,尚未散去的气息包裹着白舒月,她闭上眼睛,深呼吸。

      很奇怪,她居然能从这冰冷的气味里,分辨出一些细微的变化。

      雪松的味道很尖锐,说明她在生气。

      或者,至少心情很不好。

      这个女人,表面上永远冷静自持。但她肯定想不到,信息素会出卖她——那股雪松气息里掺杂着一丝焦躁,像暴风雪来临前的低气压。

      医生的嘱咐言犹在耳:“如果出现任何身体不适,要及时联系我。”

      但白舒月暂时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她想保留这份隐秘的参数,作为一个只有她能听见的秘密。

      …

      从那天起,白舒月开始有意识地观察。

      她发现,信息素的感知比她想象中更敏锐、更复杂。它不只是气味,更像是一种情绪的镜像,一种无法伪装的生理反应。

      早晨七点,秦筝下楼吃早餐时,信息素通常是平稳的。雪松的气息干净冷冽,像晨雾中的森林。那是她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候——如果前一晚没有熬夜工作的话。

      上午九点到下午五点,秦筝在公司。白舒月闻不到,只能通过她下班回到家,身上残留的气息,判断今天的工作是否顺利。

      晚上最有趣。

      秦筝在书房处理文件时,信息素会随着工作进展而变化。遇到棘手的问题,雪松气息会变得尖锐,像针一样扎人。解决了一个难题,则会短暂地柔和下来,甚至偶尔会飘出一丝极淡的、类似于檀香的暖意——那是她心情愉悦的标志。

      但大多数时候,秦筝的信息素是冷的。冷得像永冻层下的岩石,冷得像她看人时的眼神。

      白舒月不确定这种感知能力是好是坏。它像给她打开了一扇窥探秦筝内心世界的窗,但窗外的风景,并不总是让人愉快。

      比如现在。

      秦筝在主宅的书房接电话,远在隔壁小楼的白舒月竟然感知到了——那股雪松气息突然变得极具攻击性,像暴风雪瞬间席卷了整个空间。里面混杂着浓重的硝烟味,还有一丝……血腥气。

      不是真的血,而是一种类似于铁锈的、冰冷的愤怒。

      白舒月吓得缩在床上,手心冒汗。

      她知道秦筝在生气,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那股信息素的压迫感太强了,强到让她这个尚未完全分化的人,都感到呼吸困难,膝盖发软。

      原来Alpha的信息素,在情绪激烈时,真的可以这么可怕。

      电话持续了五分钟。挂断后,书房里的信息素没有立刻平复,而是在空气中盘旋、翻滚,像一场尚未结束的风暴。

      白舒月犹豫了一下,去厨房泡了杯茶。

      但她不敢踏足秦筝的“领地”,这是吴嫂第一天就警告过她的。

      睡衣被冷风吹透了,她站在主宅楼下打了个寒颤。进退两难间,她猛然想起,自己刚才擅自进了厨房,违反秦筝的规矩。

      正当她打算偷摸撤退时,二楼的窗户“砰”的一声被推开。

      “上来!”

      秦筝第一次用这么暴躁的口气说话。白舒月端着杯子瑟瑟发抖,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要给她送茶了。

      二楼卧房。

      白舒月站在柔软的地毯上不知所措。到处都是雪松的味道,无孔不入的钻入她的鼻腔,顺着敞开的衣袖和裤管肆意攀爬,像要把她吞噬殆尽。

      秦筝刚洗完澡,身上热气蒸腾,信息素在高温的作用下,浓度直线上升。

      她穿了件黑色的睡袍,坐在床边的单人沙发椅上,无聊的翻着一本画册。

      白舒月鼓起勇气,走上前,把瓷杯递到秦筝面前。

      秦筝没有接。

      白舒月看了看周围,把杯子放在小茶几上。从睡衣口袋里摸索出手机,打字:这是刚泡的茶。

      秦筝不情愿的抬眼,看到白舒月那张苍白的、谨小慎微的脸。

      心情更糟了。

      “谁说我要喝茶了?”她问,语气带着不自觉的尖锐。

      “……”沉默。

      秦筝揉了揉眉心,疲惫感排山倒海般涌上来。她绕过白舒月,走到床边坐下:“出去吧,我要睡了。”

      她语气很凶,但是雪松的味道没有杂质。白舒月武断她可以交流,于是站着没动,直勾勾看着秦筝,仿佛刚才那句“出去”不是逐客令,而是热情的邀请。

      秦筝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

      “还有事?”她的语气已经不耐烦到极点。

      白舒月摇头。但又点头。

      秦筝再次嗅到那股若有似无的玫瑰花香。

      刚才就是因为丝丝缕缕的玫瑰味勾的她心里难受,才推窗寻找,然后就看到站在楼下一动不动的白舒月。

      她似乎总是低着头。睫毛垂下来,在眼睑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侧脸的线条柔和,在床头灯昏黄的光晕里,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卧室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窗外的风声,和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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