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帮忙就麻烦》幺枝

7、第7章 若有人看着美杜莎的眼睛，就会石化

　　下午一点五十，MPV已经在楼下等着了。收到消息，陶晗之赶紧拾掇完，下了楼。
　　林适坐在二排，正开着电脑看文件，后面还跟着一些妆造人员。看到她来，他微微点头示意。
　　陶晗之也点头示意，大方地坐到了林适旁边的位置。
　　她发现，他与人约定总会提前不少时间，哪怕对方是下属。
　　“午饭吃了吗？”林适问。
　　“吃了点。”
　　林适点点头，算作了解。
　　陶晗之系好安全带，问：“林总，晚宴上我需要做什么吗？”
　　“微笑就好。”
　　陶晗之立刻会意，换上职业假笑：“好的。”

　　*

　　然而，林适没有带她直接去化妆室，而是去了商场。
　　林适让助理等一干人都在车里等着。
　　见这架势，陶晗之疑惑：“我看车里已经备好了礼服。”
　　“买双鞋。”
　　“嗯？”陶晗之不解。
　　林适走在前面，见陶晗之没跟上来，于是侧身等她：“你上次送我去医院，就当我的感谢。”
　　感谢？大概是晚宴的鞋还没确定，找一个托辞去买吧。
　　陶晗之两步上前，故意玩笑道：“也许折成现金也不错。”

　　商场一楼奢牌云集，各色香水的味道混杂在一起，让人着迷。
　　林适带她进了一家奢品店，店员热情地上前招呼，“林总”。
　　林适在沙发上坐下来，道：“你挑。”
　　虽说是感谢，但她今天公事在身，总得有工作精神。考虑到晚上的行程，鞋的颜色还是与礼服搭配为佳。
　　她刚瞥见后座的礼服是深绿色的。
　　于是她开始在同色系中挑选。
　　试了几双之后，她都不太满意。她给林适看了几眼，对方同样摇头。
　　林适站起来，道：“可以看看别的颜色。”
　　他走到一处展柜边，侧头，示意旁边的一双：“这双试试。”

　　“林总眼光真好，女士您的腿又细又白，和这双鞋太搭了。”店员眼见客人穿出了模特的效果。
　　陶晗之看着眼镜中的自己，也不由被吸引。
　　林适选的这双是红色鞋底黑色绒面尖头款，而最惹人注意的是上面的钻石蛇形鞋带，攀援脚踝而上，颗颗碎钻闪闪发光。红黑配色本就有性感的张力，而蛇的隐喻......向来是勾人的。
　　不知怎么，她竟觉得这蛇正轻轻摩挲着自己。
　　林适也看向镜中。
　　陶晗之本就身材高挑，银蛇攀附着脚踝更显纤瘦。林适想起摄人心魄的女妖美杜莎，若有人看着她的眼睛，就会石化。
　　他向上去寻她的眼，发现镜中的陶晗之也正看着自己。
　　他勾唇，起身走到她身边。
　　两人就这样立身于镜前。
　　真巧，今天两人都是一身黑。他身着黑色竖纹西装，搭配格纹领带；而她则穿的是一件简单修身的黑色长裙。乍看之下，会以为两人是......
　　陶晗之移开目光，对着镜子换了几个角度，又看向别处，嘴上含糊道：“这双确实不错。”
　　他含着淡淡笑意看着镜中的陶晗之，道：“很美。”
　　她攥着裙子，微微抬眼看林适。而他已经拿出卡，对店员道：“就这双。”
　　陶晗之道：“林总送礼，确实大方。”这双是店里的限量款，价格是普通款的四五倍。
　　“算上你的加班费，不算多。”
　　“哦？”他竟然还记得她那天加班。
　　等待店员操作的时间，林适走回她身边，望着镜中她的眼睛，道：“你付出时间的价值远比一双鞋多。”
　　明明是很轻的一句话，却敲在了陶晗之的心上。她是不是挺幸运，所做的都能被他“看见”？
　　她看向林适。
　　这个人有着和那个人一样含情脉脉的眼神，很容易让人相信，他的话无比真诚。
　　林适去和店员交接的时候，陶晗之又忍不住看了眼他的背影。
　　无来由的，脑海里在想，他之前对女人讲情话，是不是非常熟练？

　　*

　　回到车里，林适继续办公。
　　她放在外套里的手机一震，是诸栗叶发来消息。打开一看，竟是刚才她和林适在店里试鞋时的照片。好巧不巧，还拍了好几张，她选鞋，试鞋，甚至包括最后她和林适站在镜子前的样子。
　　这家伙，从头看到了尾。
　　“快说，从实招来，怎么回事！”
　　陶晗之快速打字“公事公事”。还没等继续解释，后面的化妆师已经开始让她护肤做准备了。
　　陶晗之只得赶紧回复“在忙回聊”，便放下手机。

　　*

　　在化妆室经过一下午的折腾，总算差不多了。
　　此时陶晗之已经有些疲倦了。她回头看一眼，发现林适并不在附近。
　　大概在别的房间办公。
　　“陶小姐，您可以站起来走走，整体再看看有没有要改的地方。”助理在一旁说道。
　　陶晗之起身，来到镜子前。
　　今天的礼服是一身墨绿吊带亮面丝绸长裙，胸前开着深V，背后大面积的裸露展现着她分明的肩胛骨。腰部收身，两片下摆简单交叠，极简的坠感如淙动的水，灵动而摇曳。每换一个角度，都有不同的光影效果。
　　边上的助理拿来配好的鞋。是一双低跟的碎钻凉鞋。
　　“下午林总买了一双，应该是配那一双吧。”陶晗之道。
　　“诶是吗，我们这一身早就搭好了呀。”助理疑惑。
　　陶晗之低头的动作一顿。
　　所以，下午那双鞋的确只是感谢的礼物？但她只是恰巧碰见送他去医院而已，送她五位数的礼物，未免有些......
　　不对等的礼物，收受只会令她觉得不妥。

　　“换刚买的那双吧，也挺配的不是么。”不知何时，林适站在了二人身后。
　　“诶，好的。”助理闻声，赶紧去拿新鞋。
　　陶晗之直起身，转身看着林适。
　　看陶晗之面色并不轻松，林适笑问：“怎么了？”
　　陶晗之拂了拂裙摆，看着他：“林总，所以下午那双不是公事所需？”
　　林适拉了一旁的一张椅子坐下，十指相握搁在交叠的腿上，笑道：“不是说了么，是感谢礼物与加班费。”
　　陶晗之挑挑眉，又一皱，还是不解。加班费，放到绩效里不是更合理？
　　见她脸色不喜，林适道：“难道你觉得自己的时间不如一双鞋？何况那天你的确帮了我大忙。”
　　陶晗之嘴角含着礼貌的微笑，但目光却直直看向林适。她试图看清楚，他的真实想法究竟是什么。
　　林适无谓她的打探，起身走到她身边，“不相信？”
　　陶晗之看着镜中男人正慢慢俯下身靠近自己，她笑道：“不怕误会么。”她向来说话直接。
　　林适却说：“今天周末让你工作，不也需要一点补偿？”他看着镜中的两人，又想到等会儿即将上演的戏码，已经忍不住期待了。
　　陶晗之无话了。虽然林适似乎一直在为它找寻合理化的理由。
　　她无法确定他的想法，只能先予以配合。

　　*

　　今天的慈善晚宴由利德酒庄牵头，募集的款项主要用于为西南山区的孩子建设学校。利德酒庄牵头的慈善晚宴具备强大的号召力，一晚上筹集的善款往往比许多社会公募基金一年的捐赠收入还要多。受邀前来的人都是各行各业的佼佼者，其中不乏一些新兴企业。可见利德酒庄对于市场和行业发展有多敏锐。
　　不过，利德酒庄能举办得如此成功，很大程度上还是得益于他们的选品眼光极佳。虽说是慈善拍卖，大家也是真心捐款，但买家仍然会揣度拍下来的这东西究竟值几分。所以，拍品的品质极为重要。
　　而利德酒庄也总是诚意十足，除了搜罗各处的珍品玉石、字画、红木、奢侈品，每年还会拿出六瓶不在市面销售的顶级红酒。而它邀请的各界人士基本都是红酒消费的狂热受众，自然愿意付钱。
　　晚会在一个十米高的宽阔大厅里，放着清雅的古典乐，两边精心布置着各类饮品与小甜点，来宾四散其间。
　　林适刚入场没多久，就有许多人前来问候。
　　陶晗之在一旁，保持着场面的微笑。听对话，这些前来攀谈的人主要来自金融、地产、通讯和医疗。
　　林适涉足的投资面可真广，陶晗之想。但这些都与她关系不大。今天这一场会，男人才是主角。
　　一人注意到一旁的陶晗之，问起，林适也大方介绍：“陶晗之，我刚挖来的工程设计师。”
　　一听是林适亲自挖人的，大家纷纷向陶晗之投以赞许的目光。
　　陶晗之礼貌回笑。
　　她突然有点庆幸，面前这些人并不是她这一行的。否则，若是想起她在网络上的种种事，大概此刻心里又会议论些别的了。

　　男人们的对话进行了半个多小时还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陶晗之有些累，和林适说了声，便一个人走到一旁。
　　她拿起一杯橙蓝色鸡尾酒尝了尝，不会甜腻，还算清爽。
　　刚放下酒杯，面前人群中被围绕的那个人停驻了她的目光，是许述。而他的手边，还有一位女人挽着他。
　　她笑笑，也是，已经分开了，他自然有这个权利。
　　这家伙，还挺快的。
　　她的目光又落在那个女人身上。
　　女人身着赫本风小黑裙，手上带着黑丝绒手套，妆容明媚，举止优雅。她歪着头笑对攀谈者，主动参与进男人的话题中，有说有笑。大概这就是许家女人应该有的样子，而她做不到。

　　像是感应到了某个方向的视线，许述抬起头。看见陶晗之，他脸上应酬的标准笑容顿时有些松动。
　　身边的人都注意到了这一点，纷纷问他发生了什么。
　　他忙解释“没什么”，神色也很快恢复如常。
　　众人也没再追问。
　　卫冉循着他视线的方向望去，并没有看见什么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