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帮忙就麻烦》幺枝

4、第4章 林总，需要帮忙吗？

　　孟卓卿带她到了她的工作地点，设计中心。
　　他们直达顶楼的办公室，孟卓卿道：“以后这就是你的办公室。”
　　陶晗之环视一周，办公室宽敞明亮，四面环绕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淮鸣产业园。室内布置也简洁，但设计师所必要的大桌子、纸张、数位板都俱全。
　　“林总任命你先担任接下来L项目的设计总监，你也需要尽快适应这个团队的节奏。”
　　“这是自然。”
　　“我们每个月月底会和林总汇报一次工作，到时候要做好准备。”
　　“一个月一次？”
　　“是的，林总平时不在这里。林总投资的行业非常多，我们只是林总投资的其中一家公司而已。他平时不参与运作，只是负责监督和宏观把控。”
　　陶晗之点点头，表示明白。
　　介绍完，孟卓卿看着陶晗之，道：“林总招你进来应该是想让你主导超跑项目，不过，这个项目投入大，周期长，一家企业的运营不能只靠一款车型，所以你平时也要参与其他项目。”
　　“没问题孟总。”
　　“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有问题及时联系。”
　　“好的。”

　　孟卓卿离开后，秘书袁宁走进来，给她递了项目相关的内容资料。
　　陶晗之收下，看着袁宁：“你好，我是陶晗之，你怎么称呼？”
　　“陶总监你好，我姓袁，叫袁宁。”
　　“袁秘书，把团队的几个核心工程师叫来吧，我见一面。”

　　L项目团队的核心成员主要有三个人，罗闻，郭林森，张舫，都是男性。
　　陶晗之发现，仅是第一面，三个人对她已经表现出不同的态度了。
　　罗闻和郭林森大学毕业两三年，还很年轻，她询问情况时对方态度十分客气。而张舫是职场老手，年纪比陶晗之还大几岁，之前在多家大车企待过。在陶晗之没来之前，他算是这个项目中的领头人。所以现在，他对于一个来接替自己团队位置、比自己年轻且是女性的上司十分不服。陶晗之问他话时，张舫都是五句答两句。
　　罗闻和郭林森作为新人，站在一旁也不敢吱声。
　　既然如此，她也不必过于客气。
　　陶晗之站起来，慢步走到张舫面前，拿起手上的资料摇了摇。“这个项目从立项到现在已经3个月了，还没能拿出几版像样的车型方案，油泥模型也没经过几轮，我想，这个团队的leader的确需要受到质疑。”
　　张舫脸色一僵，还是强行笑道：“作为淮鸣打头阵的车，自然要求高，经过细致打磨是绝对有必要的。”
　　砰！
　　陶晗之把资料甩在桌上。
　　不算重，但三人俱是一震。
　　她看着三人，冷声道：“是有必要，但最实际的仍然是推进项目，打磨不是磨洋工的借口。”
　　张舫的两颊绷得很紧，不说话。
　　陶晗之看着三人，道：“我研究了我们的项目，一直难以出结果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没有确定下来这个系列车型的标识性图形，如果没有记忆点和家族语言，以后的设计只会变成一盘散沙。”
　　陶晗之往后一倾，半靠在办公桌边缘，看着他们，令声道：“明天之前我把我的部分设计思路发给你们，跟紧这个思路，1个月内，我需要看到一版成熟方案。”

　　*

　　陶晗之再一次见到林适，是在半个月后。
　　那天已经是晚上十点二十，她刚加班结束，却发现外面突然下起了大雨。她又回到办公室，拿了把大伞才下楼。
　　雨很大，雾气浓重，几乎看不清前面的路。陶晗之整个缩在伞里，在雨中小步前行。好在园区的路面修得平整，排水系统良好，才不至于有大水坑。
　　经过主楼的时候，她发现有个模糊身影在门口站着。陶晗之想，大概是在避雨，她或许可以送一程。
　　走近了才发现，居然是林适。但是，他看起来脸色并不好。

　　林适在这个时间点见到她也有些意外。
　　虽然正常来说林适有自己的秘书和司机，应该轮不到她来送，但都要这份儿上了，怎么着她也得先问一句，总不能直接掉头走人。
　　陶晗之主动靠近，大方问道：“林总，需要帮忙吗？”
　　“你去停车场吗？”林适看着她，呼吸却有些深重。
　　“是的，和您顺路吗？”
　　林适点点头。
　　陶晗之刚要上前，林适却突然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略略弯下身子。他的眼睛望着地面的某处，却没有焦点，脑里出神，似是在判断自己此刻的状态。
　　“您...还好吗？”陶晗之一时点不敢上前。
　　林适抬起头，短促地吸了一口气，道：“麻烦你送我去停车场。”

　　陶晗之上前，把伞往林适处倾斜。
　　林适进一小步，走进伞下，“谢谢。”
　　因为骤然靠近而带起的小风里，陶晗之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气。

　　雨水噼里啪啦地撞在地面上，溅起朵朵小水花。许多雨水从天边斜侧着飞下来，打湿了她的肩膀。身侧，林适距离她不过几公分，她还能清楚地听见他的呼吸声。
　　她不想靠他太近，但又想尽力躲开雨水。她瑟缩起身子，尽量每一步都与伞之间保持着微妙的角度和间距。
　　突然，手上的伞直接撞到了林适的头。
　　“啊，不好意思。”她赶忙抬手，把伞撑高。
　　林适高她不少，她发现自己得时刻注意抬手才能给他撑到合适的距离。

　　不知道是不是对她撑伞不满，下一秒，林适一抬手，伞已经去到了他手里。
　　陶晗之瞄了一眼身边的林适，对方还是神情严肃，目视前方，只是呼吸愈发沉重，气息短促。
　　林适注意到她看了过来，怕她察觉到什么，突然道：“今天加班到这么晚。”
　　“您不也是么。”陶晗之道。接手新项目，加班本就是常态。
　　林适极淡地勾了勾唇。他只是今天路过附近，见财务也在，就顺道过来看一眼。
　　又听得陶晗之道：“但今天加班运气不错，被老板撞了个正着，一份工两份劳。”
　　这时，林适却顾不上与她玩笑。因为刚才一瞬间的呼吸，他听到了自己肺部的哮鸣音。

　　到室内停车场的时候，两个人的车停在不同方向，于是便分了道。
　　林适到了转角处，见四下无人，便快步走到车边。
　　由于这几步局促，他已经有些眼花了。气管像被一只手紧紧掐着，接不上一个完整的呼吸。
　　他迅速打开车门，探身去副驾的储物箱那边翻药。拿出药瓶，却发现里面的药已经吃完了。支气管舒张剂车上也没有。
　　林适不耐地把空药瓶往副驾一扔，靠在主驾上闭目，平复呼吸。
　　现在必须得去医院。
　　但现在的他根本没法开车，而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即使现在叫程司，等他过来再去到医院，也要好一段时间......
　　他把座椅调得宽松一些，打开了车窗车门，想通过多进些空气来试图缓解。
　　一呼一吸间，他再次听见了自己肺部的哮鸣。

　　右边，有车缓缓开了过来。转向时，那车的车灯直直撞进他的双目。林适微眯着眼，脑海里却只剩一个声音：这个人，是现在离他最近的人。
　　刚下车，却是眼一晕，他不得不停止动作。

　　今天把车停得有点深，陶晗之绕了半天才找到停车场的出口方向。
　　刚转过一个弯，就看见远处有辆漂亮的路特斯，是少见的青灰色。在这个车库里，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辆车。
　　路特斯，她很喜欢这个品牌车型的命名，emeya，emira，evija，发音干脆，简洁而有力。
　　她渐渐放慢了车速，想着再多看几眼。开近了，才发现车门也开着，大概车主就在附近。
　　开到正对面的时候，她才发现车旁有个人，蜷在车轮边。
　　她一眼就认出那是林适。

　　看这情势似乎有点不对，她赶忙停车，松了安全带，快步下车走到他身边。
　　林适听见有人靠近，也不管不顾，一把抓住了对方。
　　手臂突然被大力一抓，陶晗之吓了一跳。
　　林适抬头，看见来人，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是想说什么，但等了半天，只见他又因头晕而低下了头。
　　“林总，你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这一声，却让林适突然猛烈咳嗽起来。他迅速把头别到一边，以免波及他人。
　　陶晗之有点被吓到，她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她赶紧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巾递给林适，林适抬手接过，捂住了自己的嘴。
　　“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陶晗之拽住他的胳膊使劲，试图把他扶起来，但她发现他实在太重。
　　林适像是察觉到这一点，也微微使劲，撑了起来。
　　“去我车里。”陶晗之道。

　　陶晗之扶着林适到副驾，先把自己的包扔去后座，扶他坐进去，再伸手给他系好安全带。她俯身的时候，他的脸就在她左侧很近的地方，他呼出的热气喷薄在她脸颊上。
　　陶晗之拿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
　　应该没发烧。
　　她坐上主驾，伸手从后座拿了一瓶水递给林适，“要不要喝一口，会不会好点？”
　　林适抬手接过，微弱说了声“谢谢”，才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
　　陶晗之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道：“要不要联系你的秘书或什么人？让他们直接去一医等你。”
　　林适想了想，拿出手机，找到聊天框，发了几个字出去。

　　一路上，林适都紧紧闭着眼睛。他不断放慢呼吸。
　　车里，幽幽的香气也缓解了些许身上又晕又恶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