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创信徒文学》地上有烟花

7、第七章

　　手腕上有伤疤当然不算什么太奇怪的事，但听完了刚才这人说的话，再看看他手上的伤，这就有些令人浮想联翩了。

　　话说这难不成是你自己......割的？如果是这样，兄弟，你好像比你的舍友病得更重啊！

　　于是陆明姜颇为尴尬局促地冲着那人一笑，转身就想开溜，而也就是在这时，他的视线刚刚好落在食堂门口的一个年轻女人身上。

　　此时很多人都在看那个女人，因为她的眼睛正哭得鼓起包来，且眼神飘忽，看着就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更值得引人注意的是，在她的身边还围着几个中年男子，他们清一色地穿着普通条纹短袖，但一看气场就知道了，这估计是学校里的领导。

　　有趣，一群领导圈着一个女人，而且他们还时不时皱眉驱赶旁边围观的人，这一看就有事。陆明姜和别的同学一样，心中涌现出无数猜想。

　　只是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想到，下一刻，女人的视线从领导们的包围圈中射向他这边，在他身上晃了一下，然后停在他的身后。

　　这之后的事快得好像狂风暴雨，根本容不得人去反应。当陆明姜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女人已弓着背大力地推开旁的人，跑过来撕扯起陆明姜身后的某人，边使劲捶打还边哭着问道：

　　“是不是你们欺负他了？是不是！”

　　也许是因为过度悲伤，从女人的嗓子里发出的声音带着很重的气音，漏了风一样。此时陆明姜回头想看看是谁被她抓住，结果发现被抓的就是之前和他说话的人。

　　那位心理系的同学现在很惨，衬衫被女人抓住一团不说，看上去他的脸和脖子也是要被抓破了。虽然陆明姜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眼看着女人有想把那位同学弄死的冲动，他就实在是没忍住，过去帮着拉了那位同学一把。

　　还好，那些领导们这会儿也凑了过来，叫了保安帮忙。一片混乱中，女人屁股沉在地上，蹬着腿被人架走，那位被扑着撕抓的同学则站在原地，皱着眉查看女人往他的手腕上新送的一道红痕。

　　经过刚才那么一闹，没人太去关心领导为什么围着那个女人了，大家都看向了这里，还都嗡嗡嗡地谈论起来。估计是听到了那女人的话以后，大家都以为这位同学做了什么吧。

　　站在这位同学旁边的陆明姜相当于正站在台风眼。他跨了一步离开风暴中心，接着，他顺手把那个同学也带了出去。

　　——不管怎样，先帮他一把算了，谁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他们两人一路绕到体育馆后面的医务室里，买了点药来处理伤口。如今在太阳底下仔细一看，这位同学身上的很多抓伤都高高地肿了起来。

　　“你这真的是很惨烈啊。”陆明姜不禁感慨道。

　　那位同学则仍是面容平静。真的，陆明姜真的很佩服他这一点，说每个人都有病的时候他是这种淡然的表情，被人攻击时他也是这样，整个人就像一个微微死掉的活人。

　　他抬眼看看陆明姜，继续很平静地说：“我不惨，惨的是她弟弟。”

　　“嗯？为什么？”陆明姜顺口接话。

　　那位同学便轻轻道：“你不知道......学校里有人淹死了吗？”

　　陆明姜立刻想起来了：“学校的湖里？”

　　但，这个人咬了一下嘴唇，缓慢地道：“是在学校的洗漱池里。”

　　这位同学还说：“造谣的那位已经去导员办公室了。”

　　说起淹死，常人确实大多想到的都和湖水、河水有关，但谁能料到，昨天真正的死者是死在了宿舍楼的洗漱池里。

　　这学校的很多楼比较老旧，每层都有那种传统的公共洗漱池，池子很长，而且也有一定的深度。据这位同学所说，死去的人也是他的舍友，昨天晚上十一点，他亲耳听到有人拉开了门，踩着拖鞋走出去。

　　接着，这位同学睡着了，也不知舍友回来了没有。

　　后来是半夜上来检查的宿管阿姨先发现的，听说吓得这位阿姨差点当场心脏病发。因为，池子里被蓄满了水，里面还躺着一个男生。男生面部朝下，双手齐齐整整地搁在身体的两侧，好似一条鱼一样。

　　遗憾的是，鱼不会淹死，人把口鼻淹在水里，却是会死的。

　　这池子的年头本就久了，那人泡在池子里的时候，里面还飘着一些红色的铁锈，以及几团......长发。

　　大约男生里也有留长发的吧。

　　不得不说，学校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这么大的事，传出去的也只有湖里淹死人这种不实猜想。不过，当死者的姐姐听了消息崩溃地赶来时，事情就开始不可控了。

　　领导和这位姐姐解释，说就目前的情况，以及楼道的监控来看，她的弟弟完完全全是自杀，具体的还要等警方定论。

　　而这位姐姐则觉得，若是自杀，那么，难道和弟弟一起住的同学就没有责任了吗？

　　“她怀疑我们搞校园霸凌。”对着陆明姜说完故事以后，那人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为此她还想留下来在我们宿舍住几天，但是，我们真的没欺负过她弟弟。”

　　陆明姜想想食堂里坐着的那个昨晚半夜在湖边溜达找东西的人，再想想这个不幸淹死的人，看向这位同学的眼光里瞬间带了一点同情：“你们宿舍，这么波折的啊？”

　　结果，这位同学依旧很坦然：“啊，我没怎么觉得啊。而且我不是说过嘛，是人都有点神经病，我也有病的。”

　　不是，你这种坦然的死样子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

　　陆明姜突然有些害怕继续聊下去以后，自己会因为知道太多也被导员叫去。反正这人看着也没有多大的事情了，陆明姜就晃晃手机，说自己得去打工。

　　“好，谢谢你。”对方点头。

　　就在陆明姜转身之后，他听到身后的人忽然叫住他，说：“我叫杜容，改天请你吃饭。”

　　*

　　改天的事改天再说，等到晚上七点，陆明姜是真的要去打工。

　　原本心情还不错的，但等进了超市，在看到收银台后面立着的人以后，陆明姜心里有点凉。

　　不是，老板你怎么又来了？小桃不是说你平常不来的吗？

　　老板则是抬头看他，笑了一下，接着就指使他干事情：“去，给我买个烤红薯去。”

　　说这句话的时候，老板还特意抬起胳膊挤了一下他的肌肉：“我健身，晚上要吃得健康一些。”

　　对此，陆明姜心说练肌肉的话，你不应该吃蛋白粉吗？

　　谁家好人练肌肉光吃粗粮啊，你这纯粹就是馋了吧？

　　但，谁让他是老板，老板让干嘛就干嘛，更何况他给的工资实在是多。

　　当老板走过来，准备装模做样地给陆明姜踹上一脚的时候，陆明姜已经及时地闪身，扭头就走：

　　“非得吃烤红薯是吧？”

　　“你管我，我就要吃！”老板喊叫着，手一抬，一指，“就街对面，看见没，有个推车的老头，你给我买那个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