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不成的傻白甜》徐梦寒

25、第 25 章

　　今年的武林大会轮到寒空寺做东道主了。天下能人义士闻风而至，齐聚不悟山。

　　人多热闹，十八般武艺，样样是好戏，不留神擦枪走火，少不得青一块紫一块的。阿酒受到邀请，要去当几日坐堂大夫。途遇一家红尘客栈，几人就此歇脚。

　　晚夏多雨，几人刚往屋檐下一钻，雨水便顺着脚跟砸下来，轰隆隆地嚷成了一片。回身看，暑气腾飞，扑面而来。萧楚何有感而发：“山雨欲来风满楼。”

　　李红袖在那叫，“我擦，好大的雨，水都漫出来了。”

　　珊珊道：“听听，文化与文盲的鲜明对比。”

　　他切了一声，“别用这么嫌弃的眼神看我，我告诉你，如果我们的经历是本小说，观众对男二号的喜爱程度是远超于男主的。”转头往客栈中去，将门一推，一条板凳迎面而来，‘嘭’地一声砸在脚下摔个稀烂。李红袖惊的跳了起来。

　　来得不巧，里头正在打架。

　　起因是这样的。灰白衣服的汉子擦着桌子路过，碰掉了一把刀。刀主是个彪悍大胡子，眼睛一斜，梗着脖子等他致歉。却看见灰白衣服大摇大摆的走了。
　　挑衅，赤果果的挑衅！大胡子当即拍桌而起，令他捡刀。灰白衣服不肯依。两人就这么打起来了。

　　李红袖进门的时候，胜负已分。大胡子壮得像只黑湫湫的大牤牛，想是有把子力气，几招就占了上乘，揪住灰白衣服的衣领子与他大眼对小眼，非得摁着他给自己的佩刀磕一个。

　　直到，客栈又来了新的客人……

　　潇潇风雨穿堂过，众人寻声看去，迅速估量来人的江湖成分。

　　萧楚何往前一步，挡在阿酒身前，低声说，“该是私仇。出门在外，少管闲事。”

　　阿酒默默点头。

　　再看屋内，那灰白衣服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三两下反客为主，‘撕拉’一声，将大胡子的衣领子扯了个大口子，显露出一身油亮的腱子肉。

　　两彪子正打得火热，桌椅碗筷砸了不少，满堂客愣是没一个起身的，各自吃饭品茶烧刀子，一副见怪不怪的样。

　　李红袖看了看大胡子，露了个无法言说的表情出来，“这个体格子，帅是帅，就是有点像牛蛙。”

　　阿酒悄悄地问：“什么是牛蛙？”

　　萧楚何道：“他总爱说些我们听不懂的话，谁知道他脑子里怎么想的。”

　　珊珊随后进门，嫌弃之情溢于言表，“噫~~他好像牛蛙啊。”

　　她倒知道。阿酒和萧楚何对视一眼，同时挑了挑眉。

　　珊珊伸手扇了扇空气中的酒气，将胳膊肘搭在李红袖的肩上，环顾四周，“整的还挺热闹……”不等她说完，又有个人撞进门来。‘碰’地撞开他俩的手，一屁股墩子坐在地上。

　　两人俱是一个趔趄。李红袖骂他，“你眉毛下长两蛋是吧……”

　　少年坐在地上，赧然一笑，露出一侧小梨涡来，“抱歉啊抱歉，雨太大了。给我淋得都找不着东南西北。”

　　李红袖努努嘴，不再搭理了。再寻了个空桌坐下，招呼几人过来，轮流点了一盘自己爱吃的炒菜，又添了一道青菜粉条蛋花汤。吃饱喝足，去柜身结账。

　　掌柜娘子在他们站起来的时候，就飞快地拨起了算盘珠子，待人走到跟前，账已明了，便提起算盘晃了晃，端一张笑脸道，“一共半吊钱。”

　　李红袖撸了撸两支袖管，又将腰身从前摸到了后，“糟了，钱袋不见了！”

　　“什么！？”珊珊第一个冲过去，攥着他的领子来回摇，“那可是我们全部的盘缠！再好好找找！”

　　李红袖脱掉鞋子倒了倒，这只没有，便又穿了回去。珊珊直接按住他，去拔他另一只鞋子，还是没有，气得直接将鞋子砸在他怀里，“这么点小事也能搞砸，你脑子只有豌豆大吗？”

　　李红袖举着双手，大喊冤枉：“天地良心，我进门之前，钱还在。”

　　那就是客栈里有扒手！

　　回头看，客栈门大开，门上一张草帘子浸饱了雨水，在地上刮出一道一道的雨痕，冷风从缝隙中灌进来，带着几丝暴虐的水气。

　　小梨涡拧着湿答答的袖子站在门口，一副胆小怕事的样，“怎么连个空桌都没有呀……”

　　大胡子一脚踩住灰白衣服的肩，狠狠地啐了一口血沫子，非摁着人给他的佩刀磕满九九八十一个头。旁桌两个猴精似的汉子正在起哄，数道，“三十六，三十七，三十八……”

　　靠窗坐着一个紫衣女子，尽管在屋内，头上的兜帽也未摘下，根本看不清长相。离柜身最近的一桌是个眼尾带伤的男人，二郎腿晃得山崩地裂，带着桌上的瓷碗瓷杯都在泠泠作响。

　　察觉到几人的目光，刀疤男一脸不善的看了过来，抓起桌上的炒花生米搓了搓，将花生衣除了个七七八八，再抛入嘴中嚼了嚼，一副牙口梆邦硬，又很不好惹的样。

　　萧楚何低声问：“知道是谁偷的吗？”

　　李红袖摇了摇头，“我不确定。”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不急。”几人回头，见掌柜娘子露出一个莫测的笑，“我看外面风这么急，这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了，几位恐怕要再此歇一晚了。”

　　她道：“这桌酒菜，还有今夜的住宿，就当我赊给你们的。明日一早，这雨就该停了罢，到时候再埋单也不迟。”

　　阿酒点头，“多谢宽限。”

　　李红袖抱着手，冷哼一声，“这是把我们摁在这当肉票？要是我们明早没还上这钱，指不准会遇见什么事吧。”

　　萧楚何道：“便如此罢，今夜再想想办法。”

　　听了这话，掌柜娘子不动声色的收回了已按在腰间的手，珊珊这个角度依稀可见那是两把杀猪刀。身后，已经朝柜身上聚过来的三个伙计，看见她的动作，也敛起了目中的凶光，继续跑腿添茶了。

　　掌柜娘子从抽屉里摸出两把钥匙，递给他们，“楼上右拐往里走，到头两间对门，几位看着安排。”习惯性地摸了摸鬓边的发，美孜孜地眯起眼来，“今天我生意真不错，刚好住满。”

　　她吩咐道，“小武，小陆，小王巴，关门谢客了。”
　　再回身，与他们又是一副笑盈盈的样，“今夜雨疏风骤，定是个不同寻常的夜晚呢。客官，好梦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