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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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对视没一会，布歌就撑不住了。
他直接炸毛：“你看什么看？”
罗用微妙的眼神看他。
他不理会对方的话，反而恐吓道：“珀铅病是传染病呢，你知道吗？”
布歌瞪着眼睛：“……不可能。”
“哈？为什么？”
因为如果珀铅病是传染病的话，涅瓦纳是不会允许他们上岛。
布歌眼珠一转，振振有词：“你们一同旅行很久了吧？这个人没做任何防护，身上也没有白化症状。既然不是急性传染病，那么这病会大规模爆发肯定另有原因。”
“……”罗安静下来，原本的心情被一扫而空。
他深深看了布歌一眼，露出了不符合孩童年龄的深邃眼神。
这番话有理有据，逻辑清晰，却是从一个比他还要小的孩子嘴里说出的。
连这么小的孩子都能分辨出事实真相，而政府却不管不顾地任由流言传播，将真相隐瞒下来。直到今天珀铅病都被认为是传染病，直到今天世界上那些人都认为弗雷凡斯的人死得其所。
他们明知道开采珀铅矿会让居民积累铅矿内的毒素，却为了利益隐瞒这一点，数百年来的时间一直推动珀铅业的发展，然后在事情爆发后，选择让弗雷凡斯的人永远闭嘴。
死去的人不会再回来。
如今再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罗冷冰冰地说：“事已至此，这些都无所谓了。得了珀铅病后寿命会大幅度缩短，就算弗雷凡斯的居民还活着，恐怕也没多少能活到这个时候。”
布歌一怔。
他凝视了罗几秒钟，然后毫无预兆地转过身，一言不发地离去了。
留在房间里的两人没有阻止他的意思。罗只偏头，隔着窗子看着他的背影逐渐隐匿于风雪中，而后回过头。
他对上柯拉松的视线，片刻沉默后，他别扭地移开目光，小声嘀咕了一句。
“……奇怪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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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和柯拉松被关了整整两天，直到第三天，威尔莫特·涅瓦纳才好像终于想起他们了一样。
这个和柯拉松前任务对象一样声名狼藉的女人踩着厚底长靴走了进来。她的长发打着卷落下来，唇角蓄着点冰冷的笑意，墨黑的眼眸如不见底的深潭一般，看不到半点光亮。
她的目光在柯拉松和罗之间移动了一个来回，而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你们给我那小家伙灌什么迷魂汤了？能哄得他主动替你们说情。”
柯拉松只是眼神微变，罗可没有那么好的心理素质，直接将防备的神情挂到了脸上。
这女人并不是张扬外显的类型，前几天他们贸然闯到岛上时，她态度都还要平淡些，结果再一见面，就刚刚那一句话，她语气里的厌烦和攻击性都要溢出来了。
涅瓦纳冷淡地打量着这两个人，看过去的眼神仿佛在估量商品能为她带来的价值。
她随意将钥匙在指尖转了一圈，然后抛给了身旁的部下：“行了，过来吧。不是要去看医生吗？赶紧看完赶紧滚。”
她身后站着个穿黑西装的高大男人，肌肉健硕，腰间配枪，眼神锋利，看着便是个擅长战斗的好手。
“这家伙带你们过去。”涅瓦纳说，“别想着做多余的事，嗯？”
她没给两人开口的机会，安排完就直接离开了。柯拉松和罗则被带离房间，一路随着那黑西装的男人向岛屿深处走去。
这一路越走，柯拉松就越是心惊。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座岛屿几年前还是座荒岛，但如今被涅瓦纳选作据点后，短短几年的功夫，这里已经变得有些像是要塞的感觉了。海岸附近的瞭望塔和大炮等就不说了，岛上道路被修建平整，四通八达，设计合理，便于运输，甚至每隔一段距离还安排人手站岗，同样是穿着黑西装、站得笔挺。
这可不是海贼或是山贼会有的作派，这感觉更接近于海军训练的正规士兵，或是王国豢养的军队。
柯拉松默默在内心记下了地势分布和道路规划，思考着有没有机会能将其撰写成报告递交回海军本部。
堂吉诃德家族未来或成海军的心腹大患，但威尔莫特·涅瓦纳建立的黑港恐怕也好对付不到哪去，柯拉松心想。这片大海上，有太多的不安定因素了。
顺着道路一路来到岛屿靠近中间的区域后，就能看到一小片白色的建筑物。那些建筑看外形不像是医院，反倒更接近于研究所，外面同样设有值岗的人。考虑到这些医生都是他们强掳来的，这些卫兵说不好是在保护还是在看守。
带路的西装男人敲响门过后，很快有人从里侧打来了大门。
那是个看着有些瘦弱的年轻男子，穿着白大褂。他半个身子躲藏在门后，看过来的眼神有些警惕。
“这是来岛上求医的病人。”西装男人只介绍了这一句。
对方礼貌却满含戒备地说：“病人进来就可以了吧？”
西装男人侧了侧身，做了个手势：“请。”
那人这才将大门完全打开。
罗一头雾水地走了进去，看着那扇大门在身后阖上，将西装男人的身影隔绝在外。
这栋建筑的内部整洁干净，墙壁都被刷成了白色，空气中有消毒水混杂着药草的味道，走廊里回荡着他们三人的脚步声。
罗无端有点紧张。
尽管这半年来，已经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情景了，但每次面临这种情形时，他还是很难习惯。
珀铅病的白斑在后期会蔓延到面部，拥有丰富医疗经验的人看一眼就能识别出这特征明显的病症。这段时间里，只要他一出现在医生面前，被看到脸上身上的白斑，警觉的人就已经按响警铃、叫来警卫驱赶他们了。
无数次，都是柯拉先生带着他被追赶着逃出城镇的。
走到拐角处时，领路的年轻男子脚步一顿，回身看过来。
罗顿时心里一跳。
他挂着他冷漠的面具，强撑着没有低头，漠然注视着对方。
但对方只是简单地介绍了这里的区域分布，言辞温和有礼，比对待先前那人时友好多了。言辞间，他和罗对上了视线，还弯弯眼睛冲他笑了笑。
他长着一副清隽和善的面孔，看着便让人心生好感。
几句过后，他抬手示意了下方向，再次先行一步在前面带路：“目前这边大部分的事务是由希尔医生负责。他的办公室在这个方向，请往这边来。”
待他背过身后，罗稍微松了口气。
在他身后，一直沉默跟着的金发男人伸手，用力揉了揉他的头。
房间内，被助手提及的那位医生正坐在桌前，见他们进来后，态度温和地说：“请坐。”
罗端端正正地坐到圆凳上，动作甚至看起来有点拘谨。柯拉松则站在他身后，双手抱臂，默不作声地站在那里。
医生的视线落到罗面孔上，神色中闪过几分意外：“还真的是珀铅病……想不到弗雷凡斯还有幸存者。孩子，你离开后，有见到过故乡的其他人吗？”
罗沉默片刻：“……没有。”
“我有相熟的朋友是弗雷凡斯的人。”那医生微微叹道，“那之后，我也再没有收到过他的联络了。政府明明知道珀铅病不是传染病，却放任流言传播……”
他遥遥头，不再多言，只是温柔地看着罗：“……独自一人活下来，真是辛苦了。”
弗雷凡斯已经是被从地图上抹去的国家。时隔许久，再听人以这样温和的口吻讲起故乡，罗难免动容。
他僵硬了片刻，而后闷声道：“……不是一个人。”
曾经是一个人，但现在已经不是了。
因为有个笨蛋一样的大人，会抛下任务和仇恨，带着他满世界的去找医生。
“…………”
听了罗的话，柯拉松感觉自己的心柔软得不可思议。他没意识到自己看着身前那孩子的眼神有多么柔和。
医生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也感觉心情轻松了一些。他微微笑了笑：“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
罗这次总算是撑不住了，面颊微红，别开了脑袋。
就在这时，一旁的矮柜里突然传出了细微的声响。
没等几人转头看去，伴随着‘哇！’的一声，就见布歌咕噜咕噜地滚了出来。
他狼狈地在地上滚了两圈，怀里抱着的大堆杂物散落了一地——柜子像是原本塞了不少东西，也亏得布歌个子够矮、身材够削瘦才能躲得进去。
他脑袋恹恹地搭在一包什么东西上，好半天才晕头转向地抬头，望向诊室里的三人。
罗和他对上视线，刚刚那点羞涩之情瞬间消失了。
他立刻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伸手怒指：“你为什么在这里！”
布歌踉跄了一下才爬起来，同样怒道：“我在哪里还用得着你管？”
两个小孩子瞬间对立了起来。
柯拉松对这孩子印象还算不错，他一言不发，笑看罗和同龄人打闹，而医生更是惊讶地看着布歌的神情，半晌后也忍不住笑了笑。
“你没事吧，还好吗？”
布歌狠狠瞪了罗一样：“我没事，希尔医生。”
医生的神情柔和下来。他对着罗歉意道：“是布歌跟我提了你的情况，希望你不要介意。说起来，我还没做过自我介绍？我叫希尔，是个医生，之前在某座没名气的岛上开了家小诊所，如今……反正是被威尔莫特大人带到了这里，目前担任布歌的主治医师。”
“这孩子大概也只是担心你们的情况。”希尔微微低头，看着硬着头皮、跟面容凶恶的帽子男孩死命瞪眼睛的布歌，“他是偷偷过来的。希望你们不要说出去。”
柯拉松不动声色地和希尔对视了一眼。
他微微点头：“我们知道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