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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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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流血了呀?”
耳边响起姑娘担心的声音,手里被她塞了两张纸巾。
我紧紧攥住,任由纯白染上鲜红。
接起电话,“喂?”
“在哪儿?”陆泽语气像淬了冰。
下意识掩盖怀孕的事儿,我不假思索得脱口而出,“单位。”
“哦。”他那边听起来很吵,“我看到一个穿着高跟鞋,头发丝儿湿得直贴头皮的女人,跟你长挺像。”
话音落下,我挠挠头皮,抬眸去找,果然在扶梯指示牌那里看到陆泽。
他身量高大,穿休闲运动衫,一眼望去像个大学生。
只是眉宇间有了锋芒,笑起来也是凌厉不好惹的模样。
陆泽握着电话,跟身边长襟白大褂的年轻女医生点点头。
那个女医生顺着他的目光望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探究,还有点别的。
猝不及防得,她冲我笑笑,礼貌得点头示意。
直觉她对陆泽有想法,我勾勾嘴角算是回应。
陆泽已经提步走过来,不忘数落,“谎话真是张口就来。”
也不知心虚什么,我从座位上站起来,顺了下湿哒哒的头发,“你怎么来了?”
“不舒服?”他抬眼看了看产科的牌子,又确认我手里的排号纸。
“什么叫不舒服?她怀孕了!”
圆脸姑娘语毕,我和陆泽都沉默了。
奈何,小姑娘还一个劲儿冲我眨眼,那意思“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这个助攻够格吧?要不要我替你出口气,顺便教育教育他怎么做合格人夫?产检都敢不陪你,要和太阳肩并肩?不行就换!”
我正盘算着怎么跟陆泽解释这件事,却对上他幽深漆黑的眸子。
“我的?”
呼吸一滞。
否认的话就在嘴边儿,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算算日子,距离我们上次……时间真的差不多。
我在电光火石间经历着激烈的思想斗争,陆泽却把我的沉默当成了默认。
他从我手里接过湿淋淋的背包,想拉我的手看看伤哪儿了,被我条件反射得躲开。
他叹了口气,“坐这儿等着。”
说完转身离开。
我的思绪还停留在他误会孩子是他的这件事带给我的震惊里。
没多久他就回来了,肩上背着个宽宽大大的运动背包。
“我的包呢?”
“扔了。”
“那个包很贵!!”
虽然是二手的,但是我应酬跑客户或者以后找工作说不准都要用来撑场面。
我就那一个名牌包,咬牙切齿买的!竟然给我扔了???
他没吭声,俯身在我脚边放了一双平底鞋。
“你去哪儿买的鞋?”我惊道。
这附近最近的商场也要四五条街。
“车上有。”
家里有,车上也有。
给哪个娇小姐准备的,方便她随时脱下高跟鞋,换上平底鞋?
他已经有放在心尖上疼的人了么?
心底一阵酸涩。
我才不要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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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没有其他空位置,陆泽侧身靠着墙壁。
顺势从兜里摸出一枚创可贴递到我眼前。
跟那天早上贴脚后跟那枚一模一样。
防水透明贴,汤姆猫花样。
他玄关柜子上放的那盒就是。
“你……还随身带着这个?”
“不只这个。”
说着又从包里掏出杯温热的奶茶。
趁我愣神,他把奶茶塞我怀里,单膝蹲下,闷闷不乐道,“平底鞋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不穿就算了,还用来打我。”
纸巾被抽走,手指缠上创可贴。
高跟鞋也被脱掉,踩进松软舒适的平底鞋。
他两手撑在座位两边,将我圈在中间。
“下大雨走着来的?为什么包里那么湿?”
“装里头的玻璃杯碎掉了。”我如实回答。
“怎么碎的?”他追问。
“上洗手间的时候,挂钩不牢固,就掉了……”
他站起身,不咸不淡得嗯了声,情绪不太好。
“哇!你老公好帅!后面这波操作满分!”圆脸姑娘捂嘴贴在我耳朵边小声尖叫,接着又转头焦急得四处张望,“哪像我家的,不是看手机就是拉屎,掉坑里了么还不回来!”
“啊,来啦!”姑娘的眼睛一瞬迸发出晶晶亮的光芒。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哦,原来她老公也圆圆的。
两个人好像啊。
“我跟你说,我老公超帅的!”她开心得继续贴着我耳朵碎碎念,激动得像追星的铁粉,“我们刚认识那会儿,他又高又帅,就像从小说里走出来的男主角!对,就跟你老公似的!”
我扫了眼身边的陆泽,不置可否。
“不过现在是吹气版帅哥啦,哈哈!”
“还不是你!”她老公冲过来捏她脸上肉肉,都不用问她前面说了什么,就能无缝接话,“大半夜又是芋圆,又是榴莲,又是鸭脖……”
言下之意,两人就这样肉眼可见得横着长了。
“等你生完,陪你减肥。”圆圆的男人语气满是宠溺,“咱俩一块胖,一块痩,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多有夫妻相。”
看着他们你来我往的热闹拌嘴,我有些眼热。
如果五年前我和陆泽没有分开,是不是……
“这会儿孩子都该满地跑了。”
陆泽低声嘟囔了这么一句,不等我反应,里面叫了我的名字。
这么快就到我?
刚刚算着排到我打底至少一小时。
正想看叫号纸,指尖纸片已被抽走,男人大步流星往里面走。
“萧姗小姐?”负责引导的护士嘴里叫我的名字,眼睛却控制不住得往陆泽那边瞟。
男人优越的身高和长相确实拿人,小护士脸都红了。
我出声提醒她,“是我。”
小护士轻咳,“到你了,这边请。”
进门一看,根本不是我挂号的医生,而是今天不坐诊的一位很有名的主任医师??
她的号场场爆满,想找她看都得提前定好闹钟抢号。
我呆愣愣得跟在陆泽身后,接下来开单子,做检查,出报告一条龙,特别丝滑。
等我拿着报告单回到医生那里,隐隐感觉陆泽好像比我还紧张。
然后……医生理所当然得把陆泽当成孩子爸爸,我的丈夫。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了眼检查单又看了眼杵我身边的男人,没好气得一通数落,“她重度贫血你不知道?看看瘦成什么干巴样儿了,在家不给饭吃?”
我哑然,现在医生都这么直白么,跟数落自家孩子似的。
“是我吐得什么都吃不下,和他没关系。”
陆泽没澄清,反倒是我急着不想让医生误会他。
“孕反挺严重?那得辛苦好一阵子。”医生柔声对我说完,又透过镜片打量陆泽,似是对他的照顾不周很是不满,“已经出现流产先兆,建议在家静养一段时间。”
走廊里,陆泽拿着检查单又自己翻看一遍,确定各项指标没有大问题。
抬头就要我搬去他那里,说这样才放心孩子。
还用医生的说辞威胁我,说不注意会有危险。
我狠狠心,说不用你负责。
我说了这样模棱两可的话,故意让他误会,好像孩子真是他的。
我骗自己说,我已经拒绝他了。
至于他要怎么做,我怎么能左右?
好似这样能让自己多一层良心上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