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朝辞旧雪》抵达安宁吧

16、圣诞

　　十六章初雪大海卷起浪潮又归于平静，温幼安回到学校上学，舒晴回到学校教书，高中生涯继续平静而顺利地进行着，时光如水流般在峡谷穿行，流过一片又一片的土地，日子来到圣诞节前夕。

　　北方的冬天寒意凛冽，属于冬日的气息遍布四方。平安夜的一天，语文课上老师正讲着春江花月夜。

　　天地间流淌的江水映着月光，明亮清澈，江边盛放的春花被皎洁的光照亮，如同披上莹白的雪，月亮是最古老的史诗，寄托着人间的情思，高悬于天空。

　　“雪！外面下雪了！”靠窗的同学小声喊道。

　　十二月的初雪，同学们都向窗外望去，纷纷扬扬的洁白飘扬的空中，整个世界透着一股神圣与静谧。

　　语文老师无奈笑着看这群心与初雪齐飞的学生们，“如果各位愿意今晚多写一篇高考标准的议论文，那我可以大发慈悲让你们出去看雪。”

　　“成交！”

　　“没问题老师！”

　　“保证完成任务！”

　　温幼安挽着夏思泉和孙云行的手走出教室，冬日的空气中有一股清冽的洁净，温幼安深呼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人的灵魂都被净化了。

　　三人都没有打伞，莹白的雪花落在三人的头上，雪花如同细碎的珍珠，散在女孩的肩头。

　　夏思泉掏出手机，打开相机前置，“云行幼安，一起拍照！”“咔嚓。”时间在此刻定格，画面里三个女孩笑得热烈，如同冬日里盛放的太阳花。

　　温幼安正趴在栏杆上看雪，她静静地感受着山川宇宙最珍贵的馈赠。

　　夏思泉来到后门，对宋时晏眨眨眼。宋时晏很快接收到她的眼神，大步走出教室。

　　夏思泉往温幼安的方向使劲挤眼，孙云行也明白过来，对着温幼安的方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宋时晏悄悄来到女孩的身边，温幼安没有发觉。宋时晏对着夏思泉举好的镜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夏思泉笑着喊道：“温温，回头！”

　　温幼安回头，少女的眼睛微微睁大，带着些许茫然和疑惑，眼底又带着笑意，像一颗莹润的黑葡萄。

　　“咔嚓。”夏思泉拍照定格。

　　温幼安看着三人，明白过来，“好啊你们几个。”

　　“夏思泉！让我猜猜你是不是那个罪魁祸首。”温幼安笑道。

　　“请温温公主欣赏美照。”夏思泉举起手机给温幼安看。

　　画面里，温幼安回眸，白皙精致的侧脸被几缕飞扬的发丝遮挡，雪花如珍珠般点缀在她的黑发上，有种浑然天成的美，旁边的宋时晏微微侧身，注视着旁边的她，眼神温柔明亮。

　　不知不觉，温幼安脸上染上红晕，耳朵也变成淡粉色。

　　“初雪快乐，宋时晏。”她盯着宋时晏，认真说道。

　　“谢谢小鱼。”宋时晏笑道。

　　吃过晚饭，温幼安正把圣诞礼物送给孙云行和夏思泉，温幼安买了三条同款不同色的围巾，三人一人一条，毛茸茸的围巾偷着暖意。夏思泉买了三个圣诞主题的陶瓷杯，孙云行则买了迪士尼的圣诞版玲娜贝儿挂件。

　　三人交换着礼物，眼里都偷着惊喜，三人马上围上围巾，挂上挂件，将杯子洗干净摆在桌上。

　　她们的友谊如同这漫天大雪般晶莹剔透，纯净而美好。

　　温幼安去舒晴办公室时她不在，温幼安就将平安果放在她的桌上，留下一张字条。

　　小晴姐姐，岁岁平安，祝我们苦痛过后是旷野般的人生。

　　温幼安看到门外的宋时晏，不知为什么，她向他走去。宋时晏像是已经等候多时，笑着拉起她的手，“跑！”

　　两人手指的温度交织，两人一起奔跑在初雪的平安夜里，学校林荫道下昏黄的灯光照亮，漫天大雪落在他们身上。

　　不知不觉，跑到了学校的艺术楼，宋时晏拉着她来到琴房。宋时晏坐在钢琴前，对温幼安偏头笑着。

　　温幼安看到隔壁琴房里的小提琴，一个念头在他心里发芽，开口，“什么曲子。”

　　宋时晏有些意外，“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

　　温幼安拿起边上的纸笔，写下，不好意思同学借用一下你的小提琴，我是高一一班温幼安。

　　温幼安扬起脸，拿起小提琴。“一起吧。”

　　钢琴声响起，如同落下的片片雪花般晶莹，如同缀在他们发间珍珠般莹白的雪。

　　小提琴声悠扬，勾勒出圣诞夜的旷野，描画出升腾在空中燃尽凄美的烟花。

　　两人琴声和谐，音韵优美，宋时晏修长的手指在琴键间跳跃，温幼安手中的弓优美地奏响圣诞的乐。

　　一曲终了，他们带着笑意望向对方，余音未了。

　　“小宋老师什么都会呢，钢琴也弹得好。”温幼安笑道。

　　“我的小提琴已经很多年不学了，希望没给我的老师丢脸。”

　　宋时晏笑道，“小鱼很厉害。”

　　宋时晏拿出藏在钢琴后面的礼品袋，“小鱼，平安夜快乐。”

　　温幼安伸手接过，是一只ccd相机，温幼安打开相册。里面都是她。

　　午休靠在墙边做数学题的温幼安。

　　中考在人声鼎沸中走向考场的温幼安。

　　新生代表发言讲话的温幼安。

　　运动会在主席台念稿的温幼安。

　　400米冲向终点的温幼安。

　　南湖边认真写许愿牌的温幼安。

　　一蹦一跳拿着糖葫芦的温幼安。

　　和孙云行夏思泉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温幼安

　　光荣榜上排在第一位的温幼安。

　　中秋夜望着漫天烟花笑得开怀的温幼安。

　　火锅店里雾气氤氲中的温幼安。

　　靠在栏杆上看雪的温幼安。

　　每一张场景不同，时间不同，地点不同，却有一点相同。

　　温幼安的笑容是发自真心的笑容，纯净如白雪。

　　温幼安看着看着，忍不住红了眼眶。

　　温幼安低头拿出自己的礼物，是她自己diy的相框，非常精致，相框里面是一张照片。

　　中秋夜时，二人和宋父宋母的合照。

　　温幼安送礼物前，想想自己拥有过的最珍贵的东西，却想到了中秋夜，这是她人生中最温暖最柔情的存在。

　　宋时晏明白她，知道这个礼物的珍贵。

　　二人一同走回家，二人出来得早，落下的雪还没有被踩过的痕迹。二人一路踩着新雪回家，发出轻轻的响声悦耳。

　　宋时晏突然说道，“小鱼，回头看看。”

　　温幼安回头，雪地里是她踩过的一串脚印，长长的蜿蜒着。

　　“你看，你已经走过这么长这么远了。”宋时晏温声开口。

　　温幼安不由动容，是啊，她已经走过这么长这么远的路了。

　　宋时晏回到家中，第一时间把相框摆在自己卧室最显眼的地方，马上把爸爸妈妈喊来观摩。

　　秦宁：“呦呦呦呦谁送的啊。”

　　宋磊：“你这恋爱脑程度和爸爸当年有的一拼。”

　　温幼安回到家中，掏出了宋时晏写的信。

　　温小鱼，见信安。

　　如果中秋的月永远会圆，

　　如果泉城的冬天总有一场大雪，

　　如果来年春天的原野会生出茂盛的春草，

　　如果太阳依旧东升西落，

　　如果傍晚的霞光依旧灿烂，

　　你在这世上便永远是有巢归的鸟儿。

　　温幼安看着飘逸的字迹，眼眶慢慢变红。

　　今晚她一夜安眠，梦里是暖呼呼的围巾，可爱的玲娜贝儿，精致的陶瓷杯，提琴和钢琴悠扬的乐音，少年温柔的眉眼，女孩放肆的笑声。

　　温幼安收到了舒晴的圣诞礼物，“幼安，这是我精心为你挑选的，跑了好几个书店呢。”

　　温幼安盯着面前砖头一样厚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B版，嘴角扯出一个笑容。

　　家里的化学题已经能堆成小山了。

　　“我对你要求不高，高中三年化学年级第一，高考赋分100就行。”舒晴眨着眼睛，笑得人畜无害。

　　温幼安回到家中，盯着手机里的一条信息，岳栀意发来的。

　　岳栀意：我的好姐姐，要是我把你初中那些事发在实验表白墙上怎么样呀。

　　温幼安捏着手机的手指骨节微微泛白。

　　温幼安知道，岳栀意讨厌她，因为她们共同的母亲林嘉女士是一个望子成龙近乎偏执的人，温幼安自小优秀，林嘉对温幼安没有几分母爱，却不允许养在她身边的孩子岳栀意比不上温幼安，林嘉曾掐着岳栀意的脖子歇斯底里地说：“你这个废物，我不如从来没和你父亲再婚。”

　　岳栀意便把所有的恨意倾泻在温幼安身上，她找人把她堵在巷子里，她浑身是血，直到路过的人打120救起她，不然她就死在那条黑暗的巷子里了，她被骂过最难听的词，编过最难听的绰号，受过学校里的无数冷嘲热讽。

　　温幼安看到信息一刻如坠冰窟。为什么，旧时光如同藤蔓，缠着她不放。

　　她上了高中，感受到未曾拥有的温暖，拥有了从来没有的真挚友情，拥有来自宋时晏一家的温情，为什么她的快乐总要被掠夺。

　　她呼吸一阵急促，心慌胸闷的躯体化症状再次袭来，她强撑起身体，打开药箱，翻出两颗富马酸喹硫平片咽了下去，她望着时钟一分一秒流逝，半个小时过去，她身体的巨大不适才被缓和。

　　在药物的作用下，她终于轻易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