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初晞青玉

3、第 3 章

　　令人兴奋的星期一又来了，主任站在校门口，看着同学们一个个迫不及待地进入校园，欣慰的点了点头。
　　…………
　　“同学们，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高二一班许曜同学进行国旗下演讲。”
　　“啪啪啪”
　　“………”
　　顾止在迷蒙中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戳他的脊梁骨，睁开眼睛朝后瞥了一下，就看到张沅熹那放大的脸，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旁边嘟嘟囔囔地声音。
　　“今天怎么是许曜这家伙，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讨人厌。”
　　“哎，对了老顾，今天演讲的不应该是小姜文吗，怎么变成他了？”
　　顾止忍着燥意，对他努了努嘴：“你觉得我会知道？”
　　“不知道你还瞪我”张沅熹撇着嘴叭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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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是笑了一下而已。”
　　“那也不行，笑一下也要打你一下！”
　　“……”
　　两人旁若无人地打闹，丝毫没有感觉到背后有人，准确来说是张沅熹没有感觉到，尽管顾止已经对他使了眼色，但……
　　“张沅熹，你给我出来，话怎么那么多。”
　　二班班主任赵天晴站在两人的身后，阴沉着脸。
　　“赵班赵班，我是在想为什么今天的演讲人换了，不是一班的班长吗？”
　　“你把你自己管好就谢天谢地了，提前通知你，今天测试，你再给我考那么一点点，就让你父母来我办公室喝茶吧。”
　　赵天晴看着他没心没肺的模样，顿时有些心梗，警告了一番后索性不再理他。
　　终于等到会毕，顾止接住了飞扑而来的人，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为什么换人了，你想不想知道啊~”
　　看着面前那张脸上一览无余地‘快来问我啊，快来问我啊’，顾止毫不留情地给了一肘子，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午饭我请，说吧。”
　　听到午饭有了着落，张沅熹也不藏着噎着了，赶忙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噢，老刘说他请假了，好像是家里有什么急事，别的也没有细说。”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坑了我，但我没有证据。”
　　顾止对他露出了和善的微笑，握紧了拳头砸向了他的脊梁骨。
　　“走了，上课了，第一节是物理课啊。”余苡声朝身后的两人喊着。
　　“啊，物理啊，刚刚赵班给我说要考试，还说我这次再不达标，就请我父母去喝茶。”
　　张沅熹想起刚刚的事情就悲从心来，话也不说了，就很蔫儿了的黄瓜一样。
　　“哎呀呀，没办法啊，物理就是某人的硬伤啊。”
　　余苡声在一旁幸灾乐祸，嘴里还哼着最近流行起来的物理之歌。
　　“你们...你们，我诅咒你们也去喝茶”说完扭头就跑了。
　　“幼稚鬼。”
　　“你俩真的是冤家啊，小心点他的嘴，可灵着呢。”顾止扶了扶眼镜，“我可不想去喝茶”。
　　———叮铃铃铃———
　　伴随着上课铃声的响起，赵天晴拿着一沓试卷步入教室。
　　“课代表，来把这些卷子发下去，这节课咱们不上课，主要是把这份测试卷做完，看看你们这段时间对于所学知识的接受率怎么样。”
　　还没等她的话落到地上，教室里就传出了一片哀嚎。
　　“啊，怎么这样啊，原本今天就痛苦，现在更痛苦了。”
　　“老师，放过我们吧，我们不喜欢喝你的茶啊。”
　　“终究是逃不过被物理临幸的命运啊。”
　　“……”
　　但在这一片哀嚎声中，有一个人的声音显得尤为凸出。
　　“哎老顾老顾...好声声，帮帮我，我不想被约谈啊，求你们了。”
　　顾止听到耳旁的求助声轻笑了一下，随后毫不留情地给了一个后脑勺。
　　“怎么办，物理好难哦，好难哦~”
　　“你们……”
　　“好了安静，这次有人给我在平均分以下的...正好前几天新买了一种茶，还没有品尝过，咱们看看谁是这第一个品尝的啊。”
　　随后赵天晴扫视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蔫儿巴巴的张沅熹身上，摇了摇头，什么都能学好，就唯独物理，头疼得很。
　　教室寂静一片，只有笔尖落在纸上的刷刷声，初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教室，照亮了黑板上的梦想。
　　———叮铃铃铃———
　　“好了，停止答卷，每组第一个同学收卷，让我看谁在那给我抄呢。”赵天晴跟着下课铃声从板凳上站了起来。
　　“哎，顾止顾止，你选择题最后一个选的什么啊，就那个伏安法测未知电阻的。”
　　刚收卷，顾止的位置上就围满了人，一个个拿着草稿纸对着答案。
　　“我选的BC”顾止翻了翻草稿纸。
　　“啊啊啊啊啊啊，我对了对了，6分6分哈哈哈啊。”
　　“老顾，老顾最后一道题算了多少啊，我怎么算也算不到啊？”
　　“长度d √2Uo/U，动能e(Uo+U/2）”答案刚出口，身旁一片嚎叫。
　　“怎么做的啊？”
　　“哥，咋做的啊，怎么就差了那么多呢。”
　　“大佬，教教我们呗。”
　　“……”
　　被人团团围住的大佬深吸了一口气，终究是拿起了笔。
　　“它问AB的长度，首先我们设电子离开加速电厂时的速度为Vo，然后由动能定理可以得到eUo=1/2………”
　　“哥不愧是哥，还是牛啊，二班有你足矣，物理有你足矣。”
　　“我课代表甘拜下风，在下先走一步了。”
　　“………”
　　顾止在这一片称赞中，默默地把草稿纸对折起来装进了兜里，而后偏着头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怂？今天怎么这么安静了。”
　　自从那晚之后，余苡声只要看见他就会叫两声调侃一下，现在看着他无精打采的样子，微笑逐渐漾上了脸庞。
　　“不许笑，你每次都笑我，我都要去喝茶了，搁谁谁会开心”张沅熹用筷子戳了戳一旁的米饭，叹了一口气，“还有，我觉得今天的宫保鸡丁没有味道”。
　　“不许浪费。”
　　顾止敲了敲桌子提醒他。
　　“知道了，大人，小的定不会浪费农民伯伯的一粒米，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如果忽略米饭上的无数个洞的话，俩人差点以为这人转性了。
　　最终，还是顾止替他吃完了米饭，这件事是张沅熹那天唯一开心的事情。
　　过了两天，北风呼啸，树上的叶子被吹得到处都是，但这也掩盖不住一些未干的痕迹。
　　魏女士如愿以偿地喝了一杯茶，张沅熹也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一顿混合双打。
　　隔天下午，张沅熹就顶着脸上硕大的创可贴出现在了篮球场上，完全看不出来被打之后的悲伤和难过。
　　两人就这样拿着球走在校园里，不时有个熟人，便打个招呼，约定下次打球。
　　“老顾老顾，已经三天没见到小文文了，算上今天就四天了，他到底咋了啊？”张沅熹用指尖转着球，眼睛却被一道身影所吸引。
　　“诶，那不是...”
　　“为什么要叫小文文，叫姜文，我……”
　　两人一同说出口的话，都流向了那个少年，篮球不在旋转，落在了少年的指尖。
　　他站在梧桐树下，斑驳的光影散落在身上，像神灵降世，吸引着信徒伸手抓住他，将他拉下神坛，跌入淤泥。
　　“怎么？几天不见不认识了？”
　　裁剪得当的校服规规整整的穿在他的身上，却给人一种慵懒的感觉，之前齐鬓的短发如今成了寸头，露出少年明媚的模样，树叶间隙洒落下来的光斑斑点点的，映的人有点不真实。
　　“你这是……”
　　“诶嘿，你怎么把头发剪了”还没等顾止说完，张沅熹就迫不及待地拉着人左瞧瞧右瞧瞧，“还别说，挺好看的，看的我也想剃发了”。
　　姜文听着，没说什么，只是低头笑了笑。
　　“怎么突然剃发了？”
　　之前好像没有过啊，难道是蝴蝶效应？顾止看着眼底的小寸头，心里不禁泛起了疑惑。
　　“想换一种风格，现在走的硬汉风。”
　　姜文抬头看了看天，扬手抓了一把风抹在了自己的脸上，背后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他，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他想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虚幻的，为此剪掉了头发，甚至不惜去接触了那些恶心的东西...
　　恶心的东西...
　　想到这几天的经历，那股熟悉的不适感又上涌至喉头。
　　看着一旁面露担忧却又碍于身份欲言又止的人，他将手里的球塞进张沅熹的怀里，朝那人张开了双臂。
　　没过几秒，姜文的鼻间便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他把头埋进顾止的肩膀，缓缓地靠近他的耳边：“顾止，你怎么这么好啊”。
　　顾止闻言一僵，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将脸埋在了姜文的脖颈里，闷闷地说：“你值得”。
　　“抱够了吗，我还在这呢。”
　　旁边传来一阵幽幽的哀怨声。
　　姜文听到后，抬头撇了一眼，舔了舔干裂的唇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今晚一起回家吧”姜文好像知道这句话不会被拒绝一样，明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人看。
　　“好。”
　　听到了想要的答案，姜文也不再闲聊，抬脚就向教师办公室走去，这刚回来，还没来得及给老刘说一声，省得他又操心。
　　“我要回教室了，落了好几天的课程，再不来，就赶不上了。”
　　“啊啊啊啊小姜文，你看看你说的这是什么，你们一个第一，一个第二，争来争去，还不都是你俩的。”
　　走在前边的人偏头笑了笑，摇了摇头，转身就走了，就走了，走了……
　　等到张沅熹追上两人的时候，刚好看到顾止从兜里拿出了几张纸，破破烂烂的，白送他都不要。
　　但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斜眼瞟了过去，等到看清纸上的内容后，他震惊的看向顾止，颤抖着手指向他。
　　“你...你果真是这样，我要的时候不给，还说什么扔了，这种东西谁还留着，这是什么，我……唔……”
　　姜文听着这断断续续的话，心中不免猜出了几分，微微上扬的嘴角在到被捂住嘴巴的张沅熹时，笑出了声。
　　“我不是给你现场解答了吗，还需要什么草稿纸，这种东西你根本用不着，乖，听话，去一边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