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相惜》田田的果果

6、第6章 我们去吃个饭

　　那人就坐在她身边，没有言语，没有打扰她。过了一会，程明星抬起头，仍紧闭双眼，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眼睛，以为那人是刘潇洋，道：“你怎么又回来了？你父母走了？”
　　那人面带笑容，道：“你醒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程明星立刻睁开了眼睛。她回头，看到坐在她身边的人果然是文星。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却又十分确定，眼前的人就是那个似乎有魔法，总是让她心跳加速的人。
　　“你怎么在这？”程明星看看四周，教室里除了他俩，再无他人。“你找谢老师吗？”
　　“最近学习怎么样？”文星再次答非所问。
　　“啊？还可以。”程明星笑得有些腼腆，又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四周。
　　“我听谢老师说，你心态很好，这次考试成绩也很理想，依然是全校第一。很厉害。”
　　“也没有那么厉害。从这次考试中，发现我还是有一些薄弱地方。”
　　“早发现早解决，好事。希望你能坚持不懈，笑到最后。”
　　“嗯，谢谢学长。”程明星很客气。
　　十七岁的程明星面对二十岁的文星，紧张又谨慎，欣喜又矜持。
　　二十岁的文星面对十七岁的程明星，心动却克制，喜爱却理智。
　　文星也礼貌地回应了她一个微笑，“你还要学习吗？”
　　“嗯，再学会。”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文星说着站了起来，“拜拜。”
　　“嗯。”程明星点点头，眼睁睁看着文星迈着修长笔直的腿，离开了教室。
　　他就这样走了？看来，他确实并非专程来找她的。
　　程明星摇摇头：千万不要自作多情啊。别乱动心思，学习学习。
　　可是，她还怎么学的下去。程明星刚拿起笔，又放下了。文星的突然造访和匆匆离去，真是扰人清静、乱人心智。
　　程明星收拾好文具，摆放好书本，站起身来，走到讲桌，拿上锁和钥匙，随后关上教室的灯，在路灯反射的微弱灯光下，走出了教室。她先锁上了后门，又锁上前门。
　　在路灯的昏暗灯光下，她一步一步向楼梯口走去。没走几步，她抬眼，就看到了，倚靠在楼梯前栏杆上那个熟悉的背影。文星竟然还没有离开。
　　程明星长呼一口气。她说要学习，结果他前脚刚走，她后脚就出来了。会不会让人误会呀？她的脚步尽量轻快。她不希望他发现她，却又期待他能看到她。
　　文星一回头，看到了她。
　　程明星尴尬一笑，道：“文星学长，你怎么还没走？你在等人？”
　　“等你。”文星这话一出，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立刻微妙起来。文星补充道，“我看你同学都回去了，你一个女孩子晚上回去，我不放心。我送你回去。”
　　“好。”程明星想不到理由拒绝他的好意。
　　“走吧。”文星道。程明星点点头，率先下了楼梯。程明星在前，文星紧跟其后，黑暗的楼梯间，安静地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他们走到一楼，金黄的灯光忽有忽无，洒在他们两人轮廓分明的脸上，此情此景，美好美丽。
　　“你饿不饿？”文星走到程明星身边，问道，“我有点饿了，我们去吃个饭，好不好？”
　　程明星犹豫了几秒，道：“去哪？我们寝室十点二十关门。”
　　文星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道：“还有一个小时，赶得及。走吧。”说着，文星先迈开了脚步，程明星看着他的背影，有些犹豫。这么晚跟一个不能说完全陌生，但也没有什么交集的男生出去，她心里还是有些顾虑。
　　文星回头，看她还站在原地，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她。不知道是文星的目光有魔力，还是她自己打消了顾虑，程明星慢慢向文星走去。
　　他们并肩走着，好一会儿，文星道：“你不用害怕我，我不是坏人。”
　　“嗯。”程明星小声答道。月光下的她，娇俏动人。文星也同样朗目疏眉、风度翩翩。
　　通向停车场的路比较偏僻，也没有路灯，路上行人稀少。两人倒不用担心被人认出。
　　两人一路无话，偶尔抬头看看前方不远处闪着微微灯光的停车场。到达停车场时，文星率先一步，打开了轿车副驾驶的车门，程明星心领神会，立刻跟上前，坐到副驾驶上。
　　身材修长的文星俯下身来，找到副驾驶的安全带，递给程明星，道：“系好安全带。”
　　“好的。”程明星接过安全带，插进卡槽。文星帮她关上车门，绕过车头，走到驾驶门前。不经意间，他看到旁边停了一辆熟悉的轿车。他向那车内望去，没人。他走了两步，看了一下那轿车的车牌，心里有了答案。这是刘潇洋父亲刘发水的车。
　　程明星坐在车里，看着文星侧身打了一个电话。又看到他挂掉电话，转身，向她这个方向走来。他走到驾驶门前，打开车门，大步跨进车内，坐在驾驶座上。文星很熟练地系上安全带，转头看着程明星，眼里满是宠溺，微笑道：“我们出发了。”
　　“好的。”程明星答道。
　　车子开出校园，来到一条宽阔的道路，文星专注开着车，程明星看着窗外的夜景。两旁的树上张灯结彩，挂满了红色的灯笼和五颜六色的小灯，一派喜气洋洋的祥瑞氛围。
　　“真好看！”程明星有感而发，“街道布置得真漂亮。”
　　“是呀，张灯结彩迎新年了。”文星附和道，“寒假准备干什么？”
　　“学习。”程明星无奈地笑笑，“祝丹苹、刘潇洋他们也得学习。”
　　“对了，你和潇洋是同桌？”
　　提到自己的好朋友刘潇洋，程明星没那么拘谨了，道：“对。你们认识，是吧。”
　　“我和他爸爸关系比较好，跟他也处得来。你们俩身高悬殊这么多，怎么会是同桌呢？”
　　“刘潇洋向班主任申请的，他想让我帮他辅导功课。”程明星如实回答。
　　“辅导功课？”文星半信半疑，“小朋友这么有上进心。”
　　文星明明只比他们大三岁，却总是有一种少年老成的感觉。
　　“嗯。他很努力，进步也很大。原来只能考三百多分，现在能考到五百多分。”
　　“那学习动力够足的。”文星自己都没察觉，自己的话醋味十足，“看样，你们关系很好。”
　　程明星也没有闻出来文星话里的酸味，兴致勃勃地谈论起来，“刘潇洋转校第一天，我们就成了同桌。刘潇洋这人特别开朗阳光、为人大方仗义，他和我、祝丹苹，我们三个是很好的朋友。现在除了睡觉时间，其他时间，我们几乎都在一起。同学们都叫我们‘三剑客’。”
　　文星嘴角抽出一丝微笑，道：“看样，你们关系确实挺好。”
　　“今天刘潇洋父母来了，祝丹苹肚子疼，他们都先回宿舍了。要不然，你也可以见到他们了。”
　　文星被程明星的话逗笑了，道：“我见他们干什么？我又不想他们。”
　　文星一不小心说出了真心话，车里的气氛一下子微妙起来。程明星也显得不知所措，脸上的笑容也安静下来。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窗外。文星先是懊恼，接着又忍不住笑了一下。他转过头，试图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今天来，不是特意来找他们的。”文星觉得越说越乱，他又不想撒谎，干脆笑笑，“你懂我的意思吧。”
　　程明星‘心领神会’了，帮他解围道：“我知道。你也不是特意来找我的。你就是恰巧碰到我一个人在教室，好奇。然后冷清的夜晚，不想一个人吃饭，所以才邀请的我，对不对？我刚才那样说，也有问题，我主观臆断，你想见他们。何况你都不认识祝丹苹？”
　　听完程明星的话，看着她平静的表情，文星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很理智。”文星盯着程明星的双眸，最终说道。
　　“我朋友都这么评价我。”程明星笑笑。
　　车子行驶了十几分钟，停在了一个丁字路口。
　　“到了。”文星说着，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然后帮程明星解开了安全带。程明星看着他，说道：“谢谢。”
　　文星下车后，程明星也下了车，跟着文星拐进一个小胡同。这条胡同，程明星来过几次，都是他的哥哥程明阳带她来吃饭的。他们并肩走着，在一家名为‘小厨娘私厨’的饭馆停下了脚步。这家私厨，正是程明阳带她来吃饭的地方。
　　真巧啊。程明星想着，跟着文星走进了饭馆。他们一进去，慈眉目善的男老板便笑脸相迎，“文星，你的包厢在这边。”
　　“好的。老板，这就上菜吧。”文星带着程明星一边向包厢走去，一边对老板说道。
　　“好的。”老板面带笑容，向后厨走去了。
　　文星和程明星刚落座，服务员便把一道道美味佳肴送上餐桌了。
　　程明星看着饭菜，听着老板报菜名，“一份香芋排骨、一份清蒸黄花鱼、一份番茄牛腩、一份燕窝粥、一份猪脚汤、两个荠菜包子、两碗馄饨，文星，您看是这些吧。”
　　“对。”文星答道。
　　“好的，你们两位慢用，我先下去了。有事叫我。”
　　“好，您忙。”文星一边帮程明星清洗餐具，一边对老板说道。
　　文星站起来，把餐具放到程明星面前，又去关上包厢的房门。
　　程明星看着餐桌上的饭菜，有些诧异。除了燕窝粥，她的哥哥每次带她来这也都点这些饭菜，因为这些都是她爱吃的。即使她一次吃不了，程明阳也会全点上。有时候还打包回去带给她吃。
　　“想什么呢？赶快吃吧，待会我送你回学校。”文星坐下来，道，“除了这些，还有没有想吃的？”
　　“这些足够了。你经常来这家吃饭吗？”程明星拿起了筷子，面对这些美食，她实在是抵挡不住诱惑。
　　“之前在滕南的时候，爸妈会经常带我来吃。后来我上大学之后，父母在南星市买了房子，我们就定居在那，很少回来。”文星说着，把燕窝粥递到程明星面前，“尝尝这个。”
　　“哦，谢谢。”程明星喝了一口燕窝粥，“挺甜的。你也喜欢吃这些。”
　　“你喜欢吃吗？”
　　“喜欢，都喜欢。之前我哥带我来过几次，我最喜欢这几道菜了。还有这个荠菜包子。”
　　“喜欢就好，多吃点。”
　　“嗯。”程明星点头，像个三岁的孩子。
　　“你将来还是想当律师？”文星看来没有多少胃口，并没有动筷子。
　　“嗯。”
　　“大学有时间，也可以来我们公司实习。”
　　“我可以实习什么岗位呢？”程明星不太懂工作上的事情。
　　“法务部门，或者我的私人助理。”
　　“私人助理？工作内容是什么？”
　　“跟彭林轩现在的工作差不多，到时候会有人教你的。”
　　程明星突然想到了什么，道：“不行。我哥说，再过两年，他也打算开家公司，我还是去他那实习吧。”
　　“你的人生规划和职业规划，都是你哥帮你做吗？你没有自己的想法吗？比如说你真正想做的事情，想过什么样的人生。有想过吗？”
　　程明星一下子被问住了，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笑着说道：“我就想全家人永远在一起，健健康康、快快乐乐。我哥那么聪明，也很疼我，我觉得他的想法就是对的。我也觉得，律师是一份崇高的职业，值得我努力奋斗。我哥经常对我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每个人都在努力地活着。我不能强求别人为我做什么，也不能允许别人来干扰我。我过好了，就是为家人、国家做贡献。他也一直这么做的。他就是我的榜样，我也希望将来能活成他的样子。”
　　这回文星更加笃定了，程明阳在程明星心中的地位很高。那次车里的对话，文星就已经知晓，程明阳喜欢程明星，已经超出了兄妹之情。程明星若是知道自己的哥哥程明阳并非她亲生哥哥，她对程明阳的感情又会是怎样呢？文星想到这，心里有点不舒服，但是他并未表现出来。他没有任何立场反驳程明星，也没有任何立场向程明星表达他不安的情绪。
　　“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而活，也应该如此。爱人先爱己。”文星依然保持微笑。
　　“你真的不认识我哥吗？”程明星突然问道。
　　“你觉得我应该认识你这位优秀的哥哥？”
　　“不是，就……”程明星想了一会，却不知道如何来描述她的猜想，“说不上来，就感觉你们应该认识。”
　　文星笑了，“女生的第六感吗？”
　　程明星会意一笑，不再说什么。
　　“好了，快吃饭吧。一会儿凉了，吃了不舒服。”文星宠溺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