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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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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仙长请上座,芙蓉敬茶。”
厚重的胭脂水粉掩饰不住李夫人面容的疲态,但此时她的眼神终于有了些许光彩。
林月见没有选择主座,随意找了个空位坐下。
谢淮舟默默的站在她的身后,隐晦的视线悄然落在林月见的右耳上,她的耳垂边缘有一颗小小的红痣。他的喉咙上下滚动着,那鲜红欲滴的小痣诱人想轻轻的携住,吮吸,含吻,舔舐。
她的手心牢牢地攥着那条靛蓝色的手绢,指尖泛白,眼神急切而焦虑:“九月十七日夜,我将小孙儿抱着哄睡,就抵不住困意歇息了片刻。可当我睁开眼睛时,怀中哪还有我的宝贝幺孙啊?”
李夫人的声音逐渐变得哽咽,眼角开始湿润,泪水悄然滑落,打湿了她的面庞。
“祖母!”
李老爷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幼童走进厅堂,小孩瞧见这一幕立刻挣脱开他的大手,扑向坐着的李夫人。
“祖母不哭不哭,越儿在。”李越抬起肉乎乎的小手轻轻抚着李夫人的背,动作略显笨拙却充满了暖意,软声哄道。
李老爷朝林月见投了个含着歉意的眼神,抬手示意丫鬟将李夫人扶回房。李越扯着李夫人的衣袖亦步亦趋。
李夫人抬袖掩面,一手轻轻掰开孙儿的手指:“越儿乖,祖母没事,越儿留在着罢,仙长会保佑你的。”
林月见起身牵过表情呆愣的小孩,微微弯腰,摊开手心,一只栩栩如生的纸鹤缓缓展翅,从她的手心飞出,翩翩停落在小孩的肩膀上。
李越侧过头望向纸鹤,小心翼翼的伸出小手,纸鹤扑棱着翅膀,便飞到他的手中。他眨着水汪汪的眼睛,唇角抿着浅浅的笑容,微微仰头:“谢谢仙女姐姐~”
谢淮舟淡淡的瞥一眼小孩,随即收回了目光。
“哎呀~小嘴真甜~”林月见摸摸他的脑袋,转头问谢淮舟要了一个装有辟邪平安符并且下了禁制的锦囊,仔细叮嘱道:“越儿一定要随时随刻带着,不可以取下,知道吗?”
李越将锦囊紧紧地攥在手中,重重的点头:“嗯嗯!谢谢仙女姐姐!”
林月见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越儿现在可以去安慰祖母啦~”
李越迈着小短腿跑了出去,白色的纸鹤摇摇晃晃的追在他的后头。
李老爷深深地弯下腰,双手交叠,轻轻颤抖的指尖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感激之情:“多谢仙长。”
林月见微微摇头:“李老爷不用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李老爷挺直身子,随意拭去眼角的泪花,抬手示意:“那我们去当时的卧房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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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致的雕花木门被缓缓推开,室内陈设无不彰显着奢华与高雅,且不失庄重,尽显着这位幺孙受到的浓浓爱意。
谢淮舟一弹指,房内刹那间洒下漫天金光,现出的丝丝黑气瞬间被炸开,仿佛是一场盛大而灿烂的烟火。
林月见微愣,心道:“这下子真的被谢淮舟炫到了。”
她手中寻踪灵罗的指针轻轻颤动,转了一圈却又回到了原位。林月见眉毛微蹙,拍了拍寻踪灵罗,又拨了拨指针,可指针仍然没有半点反应:“坏了?”
谢淮舟心下一沉,缓缓摇头:“没坏。魔族的术法影响。”
林月见眼里划过一丝忧虑,手指漫不经心的轻轻敲击着金丝楠木的椅背:“魔?那它修为怎么样?”
谢淮舟:“元婴之上。”
林月见闻言大惊失色:“啊?那岂不是化神期的魔族?我们的符篆根本就抵挡不住,我们来也是送人头……”
不会吧?原著里玉溪镇根本就没有几章的剧情,虽然她记不清具体,但她知道主角团处理得很轻松啊?!原著欺我!吾命休矣!
谢淮舟说的是元婴之上,对方究竟是化神期还是合体期暂且未知。他不想林月见为此感到恐慌不安,所以没有提出来。
谢淮舟抬手轻轻的抚平林月见撅起的秀眉:“月见别怕,我在。”
林月见一愣,微微后仰,耳垂慢慢染上了一抹嫣红。
其实,她在感情方面不怎么开窍,说是榆木脑袋也不过分。
与谢淮舟相识不到十天,池昭熙同她说:“谢淮舟好像喜欢你。”
林月见笑着搂上她的脖子,反驳道:“怎么可能!”
几天后,孙卓远悄眯眯地问:“谢淮舟是不是喜欢你啊?”
她眼里闪过一丝狐疑,踢了踢他的腿:“怎么一个两个都说谢淮舟喜欢我啊?我怎么没看出来?”
孙卓远抬手掩唇,努力压低声音说:“整个书院里他就只理你一个人,我同他打招呼,他把我当空气。谁和你说话,他的眼神就……嗯,瞪谁。现在就是。”
林月见闻言回眸,瞧见谢淮舟此时正在看书。
孙卓远轻叹一声:“唉……他看你的眼神真的不一样,你观察一下就知道了。”
于是,林月见就开始观察谢淮舟。费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她最后得出了结论,谢淮舟好像真的喜欢她哎。
话说回来,林月见能不怕吗?除非立马摇人开溜。溜,她应该是溜不了的,但摇人总可以了吧?
“我们现在是不是得上报了?”
谢淮舟轻轻颔首。
林月见闭上了双眼,朱唇微启,吐出一串古老如同飘渺的仙音的咒语,纤细的手指宛如灵蛇一般舞动起来。她缓缓掀开眼眸,结印,一字一顿:“灵、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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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爷一行人静等在庭院之中,见两人出来急忙上前询问:“如何?”
林月见微微张嘴,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众人瞧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心猛地下沉,一种无以言喻的惶恐和忧虑渐渐笼罩住每个人心头。
谢淮舟薄唇轻启,声音低沉却格外清晰,言简意赅:“等。”
一个简单的音节仿佛充满了神奇的魔力,瞬息之间让周围的人们感受到一股沉稳的力量。他们原本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恐惧与不安如潮水般退去。
李老爷望了望林月见,又望了望谢淮舟,神色纠结。
林月见调整好情绪,露出浅浅的笑容:“李老爷有什么想说的,就直接说吧。”
“我的小女,年芳十六……八月廿五也失踪了……虽然这件案子里没有听说有深闺女子失踪,但老夫恳请两位仙长略施援手!”李老爷深深地弯下腰。
周围的丫鬟、小厮纷纷弯曲双膝,深深地弯下腰,头颅沉甸甸地低下,齐声道:“恳请两位仙长略施援手!”
林月见又没有说不帮忙,怎么就跪下了?!!搞得像道德绑架似的……
她拧了拧眉,声音隐隐透着不悦:“修行之人,惩恶扬善,除魔卫道,是本职。但我不喜欢动不动就下跪求这一套,再这样我就直接走人了。”
跪着的丫鬟、小厮顿时不知所措,面面相觑。
李老爷赶忙催促道:“还不快快起身?”他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是老夫欠妥了,请仙长告罪。”
林月见轻轻地扯着谢淮舟的衣袖,淡淡的瞥了一眼李老爷:“走吧,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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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熙熙攘攘的大街此刻冷冷清清,寂静的街巷似乎都被沉闷的神秘气息笼罩。曾经热闹的玉石商铺门扉紧闭,红木窗花上的雕刻失去了昔日的光彩,而显得沉闷。石板上回荡着孤独的脚步声,偶尔有一阵秋风吹过,却带不走那股压抑的气氛。落叶飘零,更显萧瑟。
行人稀少,只有寥寥数人匆匆而过,脸上带着几分忧虑和恐惧。他们的步伐匆匆,仿佛在逃避着什么不可言说的恐怖。而那些商铺的老板们,则无奈地站在门前,望着空旷的街道,心中充满了迷茫和无奈。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闷感,仿佛连时间都在这股气息的压迫下变得迟缓起来。
林月见寻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一家没有关门的书铺,一次性买了数十本话本,老板都快要感激涕零了。她终于实现小说自由了!
刚走出书铺,林月见的脚步一顿,手臂环抱胸前,困惑道:“小尾巴怎么还在?他想干嘛?”
她放出神识一探,发现一直跟着的小尾巴竟然是一个小孩。林月见双眉轻蹙,表情更加疑惑不解:“现在居然还有人家放心小孩跑到外面来?”
谢淮舟:“孤露之儿。”
林月见闻言垂下眼睫,轻轻咬住下唇。原来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啊……
“虽然符篆没什么大作用了,但胜在心安。”
谢淮舟低下头看着她,轻应一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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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洒落下来,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轻轻拂过的微风裹着丝丝寒意。
一个看起来年仅八九岁的孩童,身披一单薄而略显破旧的粗布衣裳,脚上踩着不合尺寸的草鞋,发丝在微风中显得有些凌乱。
他穿越过街角,心急如焚地寻找着什么。最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跟丢了。他烦躁猛地一脚踹向墙壁,力度之大,让他瞬间痛得抱脚直呼。这股愤怒和挫败感交织在一起,让他感到无比的沮丧。
“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些什么才好……”
小孩闻言猛地抬头,瞬间红了眼眶。
林月见半蹲在他的面前,手掌托着下巴,故意板着一张脸命令道:“男子汉大丈夫,不许哭。”
小孩抽了抽鼻子,努力将眼泪憋了回去。
林月见将准备好的锦囊递到他的面前。
小孩望着锦囊微微发怔,纠结的绞着手指,抬眸瞄了一眼站着的谢淮舟,又用含着水光的明亮眸子直勾勾的凝视着林月见。
林月见回视他的眼眸,柔声询问:“怎么了?”
他小心翼翼的道:“我……我还有很多弟弟妹妹……能不能……能不能……”
小孩,不,是少年。他其实已经十三岁了,只是瘦骨嶙峋,看起来年幼许多。很大的弟弟妹妹,其实都是因无父无母而聚在一起讨生活的小孩罢了。九个人,一起缩在苍仙神殿的小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