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味心情》越野猫

4、第四章

　　开学典礼结束之后，四个人在办公室里被训斥了一通。
　　乔俊驰带过许多届理科尖子班，鬓角都白了不少，如今他的话早已经没有年轻时候杀伤力那么大了，方艺可就没往心里去。
　　她余光瞥向另外三个睡眼惺忪的围站在办公桌面前的男生，不禁觉得好笑。

　　怎么换了一个新环境，还是有那么多喜欢睡觉的人。

　　等他们回到教室之后没多久，乔俊驰就拿着数学书走了进来。
　　他把书扔到讲台上，拧开茶杯喝了口水，然后十分严肃的说：“我们已经比其他尖子班落后了，得抓紧时间赶进度。”

　　“ ……”
　　果然，不管在哪儿，每个老师的说辞都是一样的。

　　六中每学期的新教材都是在期末的时候发下来，方便老师开学直接上课，方艺可和沈濯刚转来这边，自然没有教材。

　　突如其来的数学课让方艺可有些无措，总不能听天书吧。

　　她偏头看向沈濯，这人破天荒的没有睡觉，甚至和旁边的女生共享同一本书。
　　察觉到她的视线，沈濯傲娇的挑了一下眉，然后朝着她做了一个鬼脸。

　　方艺可用嘴型对他说：“傻逼。”

　　她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睡着的娄只朝，后者脑袋还埋在臂弯。
　　在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之后，方艺可用手指轻轻戳他的肩膀。

　　这人睡眠还挺好，这么快就能入梦？

　　娄只朝眉心蹙了蹙，毫无预兆的睁开双眼看着把他弄醒的始作俑者。
　　方艺可有些心虚地抿了一下嘴唇，故作淡定道：“你能把书借给我不？”
　　“？”

　　娄只朝将自己的起床气全数吞进肚子里面，歪着脑袋在桌肚里给她翻书。
　　等找到之后，他并没有直接递给她。

　　而是从方艺可桌上放着的透明笔袋里抽出一支，拨开笔帽就要往扉页上写字。
　　在笔尖落下之前的一瞬间，方艺可出声打断了他。
　　“娄只朝。”
　　这是她第一次认真的喊他名字。

　　随后她听到有人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娄只朝斜眼看着她，在等她的下一句话。
　　“你没发现这支坏了吗？”她柔声道。

　　他像没听到一般，自顾自的捏着笔在纸上试写。
　　的确是坏的。

　　娄只朝故意拖长了声音，“奥，所以呢？刚才怎么不说？”
　　“……”

　　方艺可没接他这句话，略微埋低了脑袋，从笔袋里重新拿出一支递给他，“你用这个吧。”

　　娄只朝面无表情的接过，随手写下自己的大名，然后非常好心的递给了她。
　　“记得还我，我还要学习呢。”
　　他说这话的语气就非常，非常的欠揍。

　　方艺可觉得这人估计比她还不爱学习，不知道在装个什么劲儿。

　　“嗯，一定。”
　　方艺可斟酌了一下自己的措辞，“等我有新书之后吧？怎么样？”

　　语气带着一丝询问，还没等到回答，她又补充了一句，“要不然到时候我新书直接给你吧？我就在你这上面记笔记了。”
　　说着她用指尖点了点书封。

　　其实她就是喜欢在书上打草稿，又怕别人介意。

　　娄只朝思索了几秒钟，点头表示同意。

　　而后方艺可心安理得的开始听课，没有了其他的顾虑。
　　“那你继续睡吧。”她慷慨的提醒道。

　　“……”

　　娄只朝觉得有些好笑，这人脑子里是不是有哪根筋搭错了？
　　如果早点说要把他的书占为己有，他就不写名字了。

　　毕竟，娄只朝对自己的认知非常到位。
　　他的字，只能用丑到爆炸来形容。

　　方艺可神色淡淡的，想起前天兴致勃勃的去看“帅哥”打球，买奶茶的时候的意外碰面，以及在不久之前，这位“帅哥”成了她的新同桌。
　　还找她要开学礼物。

　　即使知道他在开玩笑，也只能装作丝毫不在意的样子说“不适合他。”
　　但很显然，娄只朝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方艺可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这要是放在以前，她根本就不可能相信一见钟情这种天方夜谭的话。
　　但是这一刻，她似乎有些犹豫。
　　她对娄只朝，应该有一点点好感吧？

　　哪怕就只是因为他的脸。

　　那也只能说明他的脸很有魅力。

　　方艺可想确定这个想法是否属实，她对于自己的感情也有点不太肯定，于是她随手扯了一张便利贴，打算问问沈濯，看他能不能给点诚恳的回答。
　　【朕问你个问题，小濯子你必须如实招来。。】

　　她趁着乔俊驰板书的间隙把纸条扔到沈濯怀里。

　　他感到无语，斜眼打量方艺可，唇线拉直，在思考着什么。
　　而后，沈濯迟疑地问她，“你今天没吃药？”

　　“上课别讲话。”方艺可训斥他。

　　“……”

　　沈濯不知道以前上课在老师眼皮子底下都要吹两句的人今天抽什么风。

　　他打开纸条看到那龙飞凤舞的一行字，心里扣出一个极大的问号。
　　这让他回答个屁啊？？！

　　“你不写我怎么回？”沈濯似笑非笑的瞧着她，眼尾往上翘，像个招蜂引蝶的妖精。
　　方艺可这才反应过来，伸手就要去拿纸条。

　　但是事情一到关键时刻就总是会掉链子，这是方艺可吃过无数次亏之后得出来的结论。
　　当然这次也毫无例外。

　　乔俊驰写完板书转过身来就看到她悬在半空中的手。

　　方艺可悻悻地把手收了回来。
　　乔俊驰念在她是初犯，若无其事的继续讲课。
　　随后她迅速地从沈濯那里拿回纸条，铺在桌面上开始写出自己的问题。

　　【如果你对一个人……】

　　“看不出来啊？你还有一颗当皇帝的心？”

　　她才写了七个字，本应该在睡觉的娄只朝此刻正饶有趣味的盯着那张纸条。
　　“……”
　　方艺可面无表情的把纸条叠好塞进校裤口袋里，语气有些俏皮的反驳他，“你没有过吗？”

　　“二十一世纪了，方艺可，难不成你还想坐上龙椅成为下一个武则天？”

　　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方艺可迟疑了一秒钟。

　　淡定，你得淡定！！！

　　“理科生不讨论政治问题。”她一字一顿的说，表情很是认真。
　　让人莫名想笑。

　　娄只朝直接忽略了她这句话，唇角不自觉上扬。
　　他慢悠悠道，“咱平民百姓呢，就不做这种千秋大梦了，早点醒醒吧。”

　　“……”
　　方艺可觉得他这张嘴就不配拥有这么完美的脸。

　　“这话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言下之意，醒不过来的人只会是你。

　　两人的对话除了睡成猪的张桴，周围几个认识的人都听到了。

　　沈濯觉得自己的第六感出了点问题，这两人不会处成哥们吧？？

　　娄只朝不轻不重的哼笑一声，没再和她讨论这个话题。
　　方艺可立即收回了仅存的那点小心思，看来她和娄只朝之间是场硬战。

　　沈濯这种连个发展对象都没有的人，难道还能回答出一朵花来？
　　根本就不可能！！

　　不出所料，一直到下午上课，娄只朝只有吃饭的时候是醒着的，沈濯没睡觉，但是也没听课，安静的玩着他最最爱的弱智游戏。
　　临近三点，张桴往后一摊，撞醒了趴在桌上的娄只朝。

　　眼看这人起床气要爆发，张桴赶忙顺毛，“老周来信息了。”
　　听懂之后，娄只朝按了一下眉骨，抽出书包准备去训练。

　　这一节是英语课，方艺可虽然考的不算差，但她对这个科目完全不来电。
　　此刻她的下巴正搭在紧贴的手背上，像是要把脑袋整个钳进课桌里。

　　她的侧颜很乖巧，鼻梁高挺，睫毛上下晃动着，勾人心弦。

　　娄只朝小腿突然毫无征兆的抽搐了一下，他小声喊，“方艺可。”
　　她轻微的“嗯”了一声，视线和他对上，看见他手里拿着的书包，大概猜到是要去训练之后，很识趣地往前挪了一点，方便他出去。

　　因为两人身份的特殊，英语老师看了一眼之后就当他们不存在了。

　　一下午两个人都没有回来，沈濯是走篮球的体育生，按照惯例，最后一节课得去训练。
　　但是和省队的相比自然水了许多。

　　方艺可晚上放学之后和宋芙茵一起去食堂吃晚饭，因为兰川这边对待走读生和住校生一视同仁，都必须留下来上晚自习到九点才能回家，所以她们不慌不忙的在操场散步。

　　最后走到了小卖部门口，宋芙茵拉着她进去买零食。
　　方艺可记得自己经期快来了，所以宋芙茵给她推荐的零食她一个也没买。
　　她不太敢乱吃东西了，以前就是因为不忌口导致痛经特别严重，现在都还后怕。

　　方艺可不知道的是，在她没看见的地方，娄只朝穿着火红色的球衣，校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肩上，站在雪糕柜旁边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一直到宋芙茵结完账方艺可都没看到角落里的娄只朝，片刻后两人挽着手开始往回走。

　　他觉得自己这个新同桌还挺有趣，什么也不买，说话也很有意思。
　　想到这，娄只朝唇角抑制不住的勾了起来，眼底带有些许张桴没见过的情绪。

　　他有些疑惑，从柜里拿起一支雪糕，顺着娄只朝的视线好奇地看了一眼。
　　然而什么也没有。
　　“你毛病？”

　　娄只朝敛起笑容，眸色变得正常。
　　“你才有毛病”

　　“娄大少爷，你是看到了什么高兴成这样？”

　　娄只朝故意不回这句话，拿起一支甜筒塞到他手里，“吃你的。”

　　方艺可和宋芙茵先回到教室，这会儿还没什么人，她们坐到位置上没多久，娄只朝和张桴也回来了。

　　目前的氛围倒是比较融洽。

　　你不来找事，我也不会怼你。

　　快放学的时候，方艺可的腿不小心撞到桌角，桌肚里的书包也连带着小幅度地移动了位置，她没注意到从上面飘出去了什么。
　　晚自习都是班长守纪律，所以娄只朝打算提前几分钟走，就那一瞬，一张作业本材质的纸从方艺可的书包上滑落下来，停留在他脚边。

　　他停住动作，弯腰捡起那纸片。

　　【同学你好，可以要个联系方式吗？我是隔壁六班的秦嘉正。】

　　奥，熟人啊。

　　娄只朝眼睛一转，神色从容的把东西还给当事人。

　　“新同桌，我觉得呢，想要展示出自己很受欢迎，倒不必用这种方法。”

　　闻声，方艺可指节忽地一抽，她蓦地转头看他。
　　“？”
　　“你说什么？”

　　方艺可睁大了双眼，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