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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过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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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门外聊天的清言两人被一道关门声吸引注意,转头望去,柳在溪两步跳下台阶,将搭在肩前的发带发丝一道甩去脑后,见他们望过来,步伐一转走过来。
梅诗打量她一番,说:“东西给出去了?”
柳在溪全然不提刚才发生的事:“嗯,我果然是非常有天赋。”她说着在这二人身后瞄几眼,问:“卫则玉的师父在哪?”
清言往后面的厢房示意一眼,道那边两个真人还在互相了解卫则玉在贵派的生活。
“是不是今日他师父就要把他接回玉虚门了?”柳在溪问。
她话说时,卫则玉也刚好从屋里出来,耳中清晰听见这一句,于是也目光求知地和柳在溪一道看向清言那两人。
答案当然是一定的,别说玄阳派不敢把他一个时时有生命危险的弟子放在身边,就说玉虚门也不会将自己的好苗子扔给别派来治。
卫则玉倒觉得在意料之中,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回看柳在溪,那人也是神色平平,感觉思绪并不在这件事上,而是想着别的什么。
不知何时,梅诗和清言已经离开了,这小院里只留着他和柳在溪。
院中一角种着夹竹桃,粉白的花在阳光下格外好看,柳在溪看他一眼,似乎是要说什么,又没有说出来,便走到花旁转看着,忽然发现这里还藏着一张矮凳,和一个木桶。
估计是闲的没事干,她直接把凳子拉出来坐着,将那木桶里的水舀一些出来浇进花丛里。
看见卫则玉在那里望着不远处紧闭的厢房门,柳在溪扬声道:“别看了,他们许是还要聊好久。”
其实在她的想象里,卫则玉的师父不该长那副正派的模样,怎么着也得是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现在这样子还真的让她联想不到,平时是怎么对卫则玉不好的。
大概是她的眼神太过露骨,卫则玉走过来时提醒了她一句:“不要说我师父坏话。”
“嗯?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卫则玉蹲在她旁边双手捧了些水洒在花下,看神情,好像中不中毒,死不死的他都没多大关系。
柳在溪试探道:“解药你真的不想要?”
卫则玉:“想要啊。”
“那你可以再考虑考虑啊,等你师父带你走之前答应我,我就告诉你。”柳在溪抱着腿坐正看着他,茶色的眼睛亮亮的,阳光照下像颗漂亮的晶石,就是和她一肚子坏水不搭。
卫则玉半蹲着,手搭在膝盖上,见状也转正身子面对她,沉吟片刻,猛地抬眼:“考虑好了,我还是拒绝。”
柳在溪轻嗤一声,将那大木勺子丢进水桶:“真是不识好歹。”
她看向旁的一处花丛,鼻间沉出气来,几个呼吸间又转回眼,见卫则玉正控制着水桶里的水在花间飞舞,水流从指尖绕过,缠上花枝,拂过花瓣,再分出数缕飞去各个方向。
他自己玩得沉浸,柳在溪起了心思,抬指将其中一缕牵了过来,拇指中指合拢再弹开,将一条水流炸成水花。
她笑开了,看向卫则玉,后者便又引起数缕水流飞来,柳在溪伸手接了,两指并起就像打结似的给那水流系了个蝴蝶结,一托丢给卫则玉。
对方本来是要接了再给她扔回来,却不想背后那间厢房的门忽地打开,再就是沉沉一声低喝,如空中一声闷雷,将二人周身围绕的水链尽数炸碎,柳在溪被这水渍溅了一身,有些懵然地看去。
卫则玉已然转身行礼,恭敬道:“师父。”
她抚了抚衣袖上的水点,才站起来,正要行礼,听见那中石敦厚的嗓音响起:“早说便不让你下山,本就贪玩,又让你结识了更顽劣的弟子,如今还惹出了这一身伤,真是!”
这话怎么说的这么不中听呢?
柳在溪抬眼又垂下,想来这中石真人也是故意说给她听的,便没有搭话,欲行的礼也没有说出口,重新背手在身后。
“弟子知错……”旁边的人应该也是习惯了,非常顺嘴说了出来。
卫则玉姿态挑不出毛病,就是柳在溪偷偷瞥了眼他,发现这货是不是长得有点令人误会,怎么这样面无表情的时候,看着像不太将人放在眼里似的。
怪不得怪不得,感情这么些年,他师父一骂他,他就这样子,那人原来一直以为自己徒弟看不起他……
对方是俩真人,柳在溪惹不起,所以一门心思全放在卫则玉身上,她本就站得靠后,打量起来又方便,就靠琢磨点杂七杂八的找乐子,再就是和他一块窝囊,埋头挨训。
虽说主要训的也不是她,顶多就是阴阳怪气一下。
柳在溪左耳进右耳出在下面偷偷撇嘴,眼睛左看右看,忽然瞄到院外进来俩人,不是她师父还有谁。
她果断抬头:“师父,你终于来了,卫则玉都要被他师父骂哭了。”
卫则玉:?
对面的中石和昭离:?
清言本就不长参与各位峰主谈话,这时候柳在溪一句话和直接炸了他的脑子没什么两样,梅诗在一旁忍笑,上前一把将她拽来佯装恼怒道:“你这皮孩子,分明就是自己呆不住了,还拿人家当挡箭牌。”又怼怼清言,后者顶着张冰块脸,干巴巴道:“对不住中石真人,我这小徒弟调皮惯了,回去我一定好好罚她。”
柳在溪被梅诗捏着后颈,一直缩着脖子装可怜,这时候躲在两位长辈身后别提多有安全感了,还能扒着清言的袖子给卫则玉使眼色。
后来的两位真人在卫则玉身边,他只需要稍微侧目就能看到眉飞色舞的柳在溪,还有她看似严厉实则关心的师父。
说不羡慕是假的。
他垂下睫毛,听着几位真人又说了什么,中石不喜多事,便让他回去收拾东西,午后回程,然后便走了,昭离和清言都是玄阳派的,大概会一同离开,等会就是他自己一人——
“想什么呢?”
肩上被猛拍了下,卫则玉眨眨眼,看着院中独剩的柳在溪,奇道:“你怎么没走?”
柳在溪背手围着他转:“还不是梅诗怕你孤单,让我来陪你。”转到他身前停住,一脸怀疑:“她不会是你派来搞我的吧。”
卫则玉心情忽然说不上的好,伸了个懒腰,先走了两步见柳在溪没有跟上来,又转头催促:“是又怎么样,不是说来陪我?走啊。”
这回眸,啧啧,风光无限啊。
柳在溪眯了眯眼,惊觉这人在某些时刻真是意气风发的好看。
她也不自觉的带上些笑,两步跟上又道:“哎,我觉得你就是太轴了,和你师父示弱又不会掉层皮,也不至于到今天这步。”徒弟和师父不和竟然是临沧界打听一下就知道的事情。
卫则玉扬眉:“又不是因为这个。”
真的不是?她怎一点都不信。
“好吧,是有点关系。”卫则玉叹道,他说完停顿了一下,感觉柳在溪还要说话,又急忙接上,“但是呢——不提了。”
中间应该本是要补充些什么的,但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又没有说,两人又说了些别的,回到酒楼里,等着中石来接卫则玉离开。
仙门大比结束,麒麟剑宗的招待也快完了,柳在溪他们也准备回门派,在走之前,梅诗又找了一趟她,那是在玄阳派弟子的飞舟上,真君应当是来找清言的,顺便来见了见她。
第一句聊的便是关于七步散的事。
“听清言说,这毒是你最先发现的?”梅诗看着她笑。
柳在溪:“不是,我只是说了有毒,但不知道是什么毒。”
梅诗摆摆手,用一种好姐妹的语气调侃道:“别装啦,你直说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柳在溪不懂她的意思,趴在甲板的围栏上看着舟边的行人,梅诗则是拎着一瓶梅子酒,慢慢喝着,说:“你和我一个故人很像,只不过那人死的早,而且太缺德了,估计如今过的也不怎么样。”
“……真君啊,我还年轻,慎言。”
这人笑笑,揽上她的肩膀,长叹一声:“救人一命,多大的造化,这对你修行之路有益而无害。”
柳在溪托着脸,斜眼看她:“你是不是偷听我们说话。”说完,脑袋上立刻摸上来一只手,梅诗欣慰道:“真聪明。”
以为有多神机妙算呢,还编个瞎话哄骗她……
很快就到了出发时间,梅诗把手中另一瓶梅子酒送到她手里,又拍拍她的发顶,离开了。
飞舟启航,返回皓川。
柳在溪摸摸手里光滑的酒壶,转身回了船舱。
既然这么多人想让卫则玉活着,那她就勉为其难的去想想方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