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1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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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观棋显然没能做到和佘雍断联几天缓解尴尬。
佘雍回来后就展现出了出人意料的粘人特质，他会和沈观棋抱怨董事会那些烦人的秃顶老头，说起每天的一日三餐，并对沈观棋的一切生活习惯都抱有着极大的兴趣。
他像是最技巧卓越的蜘蛛，慢条斯理地织出了一张巨大的网，不着痕迹地侵入他心爱小蝴蝶的生活。
他知道沈观棋喜欢边看书边吃早餐，喜欢喝咖啡加双倍的牛奶但不加糖，喜欢一切美好的东西和各色的美食，在那之中尤其喜欢中餐。
他也有一些普通人类的普通小毛病，他会在读晦涩难懂的论文时唉声叹气蹂躏鼠标垫，会在阳光明媚的清晨小声抱怨不想起床跑步，会在吃到不喜欢的菜品时轻轻皱一下眉，但依然在服务站询问餐品评价时全部勾上五星。
每日的微信联系越来越多，后面就逐渐演变成了下班后的视频通话。
他们并不时常交谈，通常都只是任由摄像头开着，然后各自做手头的事情，让轻松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得闲时他们也会聊天，沈观棋会谈一些最近读过的文献中涉及的事件，而佘雍则会从一个参政企业家的角度给他提供新的思路，或是云淡风轻地说起那些根本不能落在纸面上的辛密。
更放松的睡前时分，他们偶尔也会谈到过去。
沈观棋靠在床头上，手上拿着一本大部头的书，此刻却只是合拢着放在膝盖上。他专注地看着佘雍，仿佛要在他脸上盯出一朵花来。
佘雍就闷闷地笑：“怎么，我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人吗？”
这次他们说起了大学生活，沈观棋相当中意校史馆里佘雍那张蔑视所有人的证件照，隔三差五就会半是喜爱半是调侃地叫他“佘学长”，而佘雍也会配合地叫他学弟。
沈观棋摇头：“我还以为你会是那种设计让坏蛋自投罗网的类型。就像莫里亚蒂那样，策划了一切，但是又拥有最完美不在场证明。”
佘雍清了清嗓子，身体微微前倾，表情严肃，尽管他根本懒得掩饰眼中的笑意：“我是该感谢沈博士对我的高度赞扬，还是谴责一下您把我诽谤成犯罪头子的行为？”
沈观棋刚刚听到了一场关于学生会长在社团聚会后，正当防卫把三个借酒撒疯的同学打进医院的小故事，剧情里充满了脆皮大学生，不合时宜的吃醋和非常、非常多的酒精。
他也跟着笑起来：“那我只能希望佘董不要因为诽谤起诉我了，毕竟那样的话，我能想到的最好律师，就要站在原告席上了。”
他笑得眯起眼睛，梨涡也分外显眼。佘雍注视着他，注意到他的黑发被暖色的壁灯镀出一圈不太明显的金边，显得他现在既温暖、又柔和，非常适合一个拥抱。
佘雍的指尖微动，向来平稳的心脏在他的胸腔中彰显着存在感，砰砰，砰砰，把血液快速泵向全身的同时带来一股陌生的痒意，仿佛有什么柔嫩又顽强的东西要破土而出。
但他最终只是温和道：“如果寻求庭外和解的话，我的价码可是很高的。”
他不能惊走他的蝴蝶。
沈观棋第一次意识到，向来独来独往的他似乎也能享受到陪伴的乐趣。
今天也不例外，沈观棋挂着视频通话窝在沙发里读着白天没看完的论文，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随后一条新的语音电话提示弹出，头像显示是一个一头白毛的青年。
沈观棋挑了挑眉，和佘雍说了一句“有电话”便暂时切断了视频，接起了这个新来电。
说实话，如果不是这通电话，他都要忘了原主还有个弟弟这码事了，说起来对方在妹妹讲述的小说剧情里，还和原主有过不短时间的情侣关系呢。
刚接起电话，那道趾高气扬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虽然人失踪两个礼拜都不知道发条消息，这会儿接电话倒是挺快的嘛，难道一直在等我联系你？”
沈观棋语调平静：“上次，关于好好说话这部分我们怎么说的来着？”
对面听他提起“上次”一下哑了火，应当是又被在继兄面前哭鼻子的记忆给攻击了。
沈观棋在上次那场对话后试图查过原主的社会关系，然后很意外地发现他们家在网络上竟然算得上是小有名气。
他的Alpha父亲沈成军是国内排得上号的房地产大亨，赶上了基建潮的时代红利，从一穷二白的山村小子直接飞跃了阶级，虽然在房地产泡沫中受了不小的打击，目前也仍算得上富豪。
他的Omega继母何丹宁在二婚嫁入豪门变成全职阔太前也曾是当红女歌手，几首代表作即便在当下看来也是家喻户晓。
她的独子何湛云完美继承了她的好相貌，虽然演技在沈观棋看来实在不敢恭维，出道以来都在偶像剧和青春疼痛爱情电影之间打转，也不妨碍他凭着一张剑眉星目的帅脸成功跻身一线流量，收获了一大批女友粉甚至妈粉。
在这一家人中最透明的反而是原主的亲生母亲和他本人，以他散碎的记忆来看，原主父亲对于这个早死的Beta前妻和她留下的病弱Omega儿子没有一点温情，甚至称得上隐隐以他们为耻。
原主拼命考上国立大学，也只在他那换来了轻描淡写的一句“你居然还有这种本事”。关于原主的亲生母亲，网上更是没有一点消息，唯一能得到的，就是从他父亲那些堪称个人传记的报道夹缝中寻觅出的一个姓氏：陈。
沈观棋还搜到了原主的结婚新闻，但点进去时全部显示已失效，只能从标题的只言片语看出是和一位地方检察官的联姻。他对“自己”的前夫并无兴趣，因而轻易地就放过了这条无关紧要的消息，甚至几乎没留下什么印象。
沈观棋因着发散的思绪愣怔了一会，却无意间又冷暴力PUA了一把对面的何湛云，他不情不愿却礼貌了许多的声音在对面响起：“咳，父亲让我带你去参加周六的晚宴。”
“嗯？”
“他也没说原因，只是让我带你去挑一身合适的衣服。那个宴会我打听过了，规模挺大，算是最近首都交际圈齐聚的那种了。”
对面传来一阵衣物摩擦的窸窣声，似乎是对方不自在地调整了一下坐姿：“总之你到时候跟着我就行了，反正你也谁都不认识，也不知道父亲为什么非要拉你去参加。”
沈观棋皱了皱眉，本能地就要拒绝：“算了，你帮我转告……父亲一声，我学业繁忙，就不去了。”
何湛云声音诧异：“你疯啦？他明天就得把你所有卡都停掉。”
沈观棋：“……”
经济独立多年的沈教授，还真忘了原主一个学生，卡上数量不小的钱是从哪来的这码事了。
他按了按鼻梁，一边心里想着得把挣外快这事即刻提上日程，一边无奈地向五斗米折腰了：“衣服就不必了，我有合适的，周六我会去的，地点在哪？”
何湛云：“在……算了，到时候我去接你，也不知道为什么你都二十六了还不考个驾照，到时候难道要打个出租车去会场吗？父亲得把我和你都撕了，然后明天媒体头条就得写……”
沈观棋对何湛云习惯性的叽叽歪歪左耳进右耳出，只提取其中的重点回复：“湛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才响起结结巴巴的回应：“啊……啊？”
沈观棋也不太有兴趣揣测只是叫个名字为什么会让何湛云有那么大反应，只温和道：“谢谢你，那就辛苦你来接我了。”
这次沉默的时间更久了，最后何湛云回话的语气堪称干涩：“不，不客气。”
随后电话被光速挂断了。
沈观棋叹了口气。也许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人用平和的语气和这傻孩子好好说过一次话。家人的冷漠和忽视让他用过激的语言寻求关注，外人的嘲讽更让他加倍恶劣，虽然粉丝倒是可能无条件包容他的一切，但是他过往的经历又让他很难相信那些好意。
沈观棋想起他那头造型又潮又土的白毛，和上次离开前像是受伤小动物一样的眼神，不由升起了点对倒霉孩子的怜惜，同时又觉得有点好笑。
因而他又切回了空空荡荡的聊天界面，思考片刻发出一句：“麻烦你了，有什么想要的小礼物吗？”
过了半晌也没有得到回应，沈观棋都有点能想象出对方疑神疑鬼如临大敌盯着手机的样子了。
然后他又慢条斯理地补充了一句：“P.S. 别挑太贵，毕竟你哥只是个穷学生。”
他又换到佘雍的聊天框给对方发了个晚安，随即就按灭了手机上床睡觉去了。
另一边，何湛云在别墅铺着真丝床单的豪华大床上，盯着这两句话，手指在屏幕上飞舞。
“笑死有什么东西你买得起我买不起啊？”删掉。
“不用，我不缺什么。”删掉。
“这么说起来我的香水正好用完了。”犹豫了半晌，还是删掉。
“正在输入中”的提示在消息框上明明灭灭，昭示着拧巴青少年复杂的内心独角戏。
凌晨一点，佘雍早已静音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他有新的未读消息。
【美容西高地：送别人礼物，哪有让别人自己想的啊？】
就很像那个野驴撒娇。
，还差 